卫谚恼怒且心疼:“你怎么烧的这么重?”
    沈迟意嘴里咕哝了几声,浑似含了几个汤圆说话,说的什么也听不清。
    卫谚不敢再耽搁,忙唤了观主来,让他拎来王府的大夫,又是一番诊脉开药,期间他半步也没敢离开,一直在床边陪着她。
    沈迟意平时多理智镇定,病中就有多磋磨人,一会儿嘟嘟囔囔想吃甜食,一会儿又哼哼唧唧地让人送自己花,可把卫谚折腾了个够呛。
    沈迟意闹个不住,他忙令周钊去买鲜花,温声哄她:“你再等等,等会儿就把花给你。”
    沈迟意半闭着眼,摇头,声音里还带了一丝软软的鼻音:“我要,我现在就要…”一副非要不可的架势。
    卫谚被她缠歪到无法,犹豫了下,吩咐观主:“你去找几叠彩纸来。”
    观主不明就里,还是遵循了他的吩咐,卫谚往常拿刀拿枪,指挥千军万马的金贵手指,竟然捏起了一张彩纸,灵巧地叠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花就被他托在掌心,他递给沈迟意:“喏,花给你,可别再闹腾了吧。”
    沈迟意也不管真花假花,抱在怀里就把玩了起来。
    卫谚有意哄她高兴,又折了几朵递给她,沈迟意终于不再闹腾了。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碗闻着就让人舌根发苦的药汤终于端了上来,伺候病人的活卫谚当真头一回干,他有些笨拙地吹了吹汤药,喂给她:“喝药。”
    这苦味让人闻着就害怕,沈迟意若是神志清醒,说不定一咬牙就喝了,她现在昏昏沉沉的,连人都快认不出了,哪里肯喝?拼命摇头,嘴里小声哼哼:“你拿走,我不喝。”
    她难得露出这般任性娇态来,要是搁在往常,卫谚或许还觉着有趣,现在他只剩下无奈了,难得耐心:“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沈迟意一味摇头,哼哼几声:“喝了我更难受。”
    卫谚差点被这滑头气的翻了翻眼睛,语带威胁:“你喝不喝?”
    沈迟意眼波虽然迷离,但依然非常有原则:“不喝。”
    卫谚相当铁面地哼了声,伸手捏住她挺翘的鼻子,沈迟意开始还能憋气,到后面不得不张开嘴巴,卫谚趁机一手扶住她,一手端起药碗,直接给她灌了进去。
    旁边站着的观主看到卫谚这铁直男的喂药方法,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特别是卫谚这讨人嫌的,还趁机嘲了她一句:“不就是喝一碗药吗?有什么难的?”
    沈迟意虽然干了一碗药,但给苦的快不成了,喝完之后拼命干呕了几声,眼里沁出几滴泪来,迷迷糊糊中仍不忘还嘴:“感情喝苦药的不是你,除了会说风凉话,你还能干什么!”
    卫谚硬生给她气笑:“就知道犟嘴。”
    他瞥见沈迟意唇边沾了几滴药渍,忽然凑过去,舌尖沿着她的唇瓣细细描绘了一圈,帮她扫走了唇边的药渍,他细细砸弄,唇齿间也跟着苦涩起来,难怪她苦的直掉泪。
    这次亲吻倒不似早上那般激烈暧昧,他含着她的娇嫩唇瓣,没有急着掠夺,反而像是在尝着什么,温暖双唇覆着她的唇瓣细细抚慰,莫名让人心头既软又暖的。
    沈迟意也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怒斥:“你又干什么!”
    卫谚拇指抚过她的唇瓣,似乎不明白她在恼什么,有些疑惑地道:“陪你吃苦啊。”
    沈迟意委实没搞懂直男的脑回路,她被他这么一气,倒是精神了几分,不过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她实在没力道和卫谚挣扎,在床上挣扎片刻,终于缓缓掀开被子。
    卫谚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下地,蹙眉:“你要做什么我代你去便是了,你现在不要起身。”
    沈迟意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让开,这事儿你代不了。”
    卫谚挑眉:“你尽管说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干的?”
    沈迟意更没好气了,一把掀开被子,低声道:“我要小解,让我下去。”
    卫谚还是不让,迟疑着道:“净室不方便,我抱你去吧。”
    他说着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又分开她的双腿架在手臂上,没错,他现在摆的就是大人帮小孩方便的那个姿势。
    这姿势简直羞耻度爆表…沈迟意拼命挣扎,一边拉扯他的手:“你撒手,不用你!”
    卫谚生怕她要一头栽下去,只好把她放回床上,唤了观主过来扶着她。
    沈迟意担心卫谚还要作什么妖,扶着观主的手道:“世子回去吧,这里有观主就行了,不用你在这儿。”
    卫谚皱了下眉,不可置信地道:“没良心的,你这就要赶我走?”
    沈迟意态度坚决:“多谢世子照料,不过天色已晚,世子还是先回去吧。”
    放在平时,卫谚怕是要硬留在这儿看看她能把自己怎么着,也不肯就这么被她撵走,现在他瞧她一脸的倦怠疲惫,也不想她再继续折腾了,重重哼了声,一撩衣摆走了。
    沈迟意经他这么一闹,也出了一身的汗,观主小心扶着她去往净室,这时床头搁着的一朵纸花盈盈落在她脚边,她愣了下,勉强弯腰捡起来:“这是…”
    观主笑:“沈真人不知道,方才您昏睡的时候,一直闹着要别人给您送花,世子为了哄着您不难受,就亲手给您折了几朵。”
    沈迟意微怔,指尖摩挲着花瓣,似乎有些走神。
    作者有话要说:    对没错,我又来卖安利了,求预收《我当团宠那些年》,切片男主,哦豁!
    文案一:沈啾是城南女掌柜的五岁小闺女,原本人生顺遂衣食无忧,直到母亲生了大病,临终前告诉沈啾她并非凡人,她爹其实是应龙一族的嫡子,因为意外和身为人类的母亲结合,诞下沈哟。
    母亲死后,应龙一族有所感知,将人类幼崽沈啾接回了龙族。
    不幸的是,应龙一族最重血统,她爹对这个混血闺女不咸不淡,大师兄敷衍客气,二师兄不屑一顾,全族都不待见沈啾这个人类幼崽不说…还有个天资血统远胜于她的养女在那里虎视眈眈。
    沈啾挽起袖子露出小胖胳膊:‘…行吧,那就挨个攻略。’
    后来…她那高冷不言笑的亲爹:“啾啾哪里是什么混血,分明就是为父的心肝小宝贝!”
    刻板严肃的大师兄:“啾啾那么可爱,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眼高于顶二师兄:“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我们啾啾绝对不可能有错!”
    应龙一族上下达成共识:“人类幼崽,真香!”
    …
    文案二:很快,沈啾这个人类幼崽的名声传遍三界,魔域那位以性格莫测著称的魔尊为了一睹奇观,出手抢走了应龙一族的心肝…最后还是后山那位神秘强大的祖师出手,才终于把沈啾夺了回来。
    ……
    沈啾最喜欢的人就是后山那位皎若日月的祖师,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个恣意妄为,在她年少时把她抢走的魔尊。
    直到后来…她惊恐地发现,这两人居然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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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沈迟意的身体底子不错, 喝过药之后,没几日烧就退了,虽然身子还有些虚软无力, 不过病却是彻底好了,沈若渝身子不若她, 但有宁侍卫在一旁时时体贴,这回好的比她还快些。
    最近钦差已经抵达的蜀中, 卫谚近来也忙的够呛, 这几日倒是不曾来作妖, 她病好之后,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反正是把卫谚给她折的那几朵纸花留了下来。
    她看着花瓶里的几朵纸花出神,总觉着…应该去向卫谚道个谢?
    她也是利落之人,换了身轻便衣裳就出去了。
    现在王府上下无人不知世子有多宠这位沈姑娘,下人对她不敢有半分怠慢,也没拿她当外人, 领着她去了后厅,解释道:“钦差刚到王府,正在前厅和世子议事, 沈姑娘在这儿稍等片刻, 我这就去通禀。”
    沈迟意忙摆手:“不必,我在这儿等一会就是了, 你去忙你的吧,别打扰你们世子。”
    下人奉茶之后就退下了,王府的前厅和后厅其实是个鸳鸯厅,当中隔着门洞,从后厅能隐约窥见前厅的场景, 沈迟意出于好奇,往前厅扫了眼。
    卫谚和钦差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钦差就算拿着圣旨,在他面前也不敢跋扈,姿态颇为恭谨。
    但不知为何,卫谚面色有些冷峻,冲钦差略微颔首之后,就命人送他去客院休息了。
    周钊很快走上来,皱眉道:“…世子,皇上派钦差来,是为了那桩军械案?”
    卫谚面色更为冷淡:“这案子已经拖了大半年,皇上派人来,无非是催我赶紧下个决断。”
    “确实拖得太久了…”周钊很清楚为什么卫谚会拖那么久,有沈迟意在,这案子自家世子必然要想法子捞人,他叹气:“王爷过世,您若要继位,还得在朝廷那边走了流程,皇上若以此胁迫您,逼着您做决断?”
    要是搁在大半年前,皇上要求处置沈家,卫谚头一个拍手称快,但如今卫谚的头号死敌沈泽已死,他又倾慕沈迟意已深,现在皇上要求处置,还真是够为难他的。
    卫谚撇了下嘴,神色轻鄙:“皇上还胁迫不了我。”
    周钊犹豫着道:“如今沈家一案…证据确凿,但是您又…”他忍不住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卫谚垂下长睫,再抬眼的时候,眸光冷然:“钦差已经跟我透了圣旨,皇上的意思是…涉案人员,抄家问斩。”
    周钊脸色一变:“若旨意真的宣了,可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了!”除非卫谚现在揭竿造反,否则皇上要处决沈家,那也是名正言顺,卫谚也阻拦不得,沈迟意一个女子他倒是能护得住,可沈家余下男丁…
    卫谚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后厅传来一声响动,他脸色微变,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忙一把嫌弃帘子,去后厅查看。
    沈迟意一手紧紧攥着雕花扶手,她手指轻颤,面色白的和尸首无异,再看不到一点血色。
    卫谚脚步一顿,很快又大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肩,沉声道:“阿稚。”
    他深吸了口气,竭力放稳声调:“别怕,现在钦差还未宣读圣旨,此事仍有周旋的余地。”
    沈迟意神色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世子…”
    卫谚难得温柔,一手搭在她脊背,轻拍安抚:“别怕,蜀中毕竟是我的地盘,谁要在这里行刑,总得我说了算。”
    沈迟意生就不是那等六神无主闹死闹活的人,她缓了口气:“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世子如今毕竟是朝臣,皇上手里还攥着你承袭王位之事,他的旨意,你焉能不遵?”
    卫谚纤长手指点在她眉心:“这都不必你操心。”他缓声道:“关于这桩案子,你究竟知道多少,现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沈迟意犹豫了下,直视他深邃眉眼,居然真的和盘托出:“关于这桩案子,我们家之前真是一点风声也没收到,那时候我爹在去京城的路上病故,我们全家悲痛万分,也顾不上仔细调查此事,后来我爹七七那日,便有官兵上门抄家,不知为何,官兵居然真的在我家搜出了军械,这样一来,我们百口莫辩,家里头除了一些女眷,其他人全被抓进了牢里…”
    卫谚细细听她说完,才缓缓道:“其实这桩军械案,和你们家没有太大关联,最先被朝廷查出私藏军械的,是浔阳李家和泉州王家…”
    这桩军械案最难办的地方不光在于牵涉几大世家,更在于横跨多地,有的世家在江南一代,有的在西北大漠,有的在川渝蜀中,朝廷也不可能一一处置,便交由地方封疆大吏先审理,等审理的差不多了,朝廷直接下判决,再加上地方局面复杂,面和心不和,因此审理的时候,各地的消息都是不通的。
    沈迟意轻轻颔首:“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地方,一开始我们家就不在目标之内,后来沈家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牵扯进这桩案子里。”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卫谚轻叩案几:“有人告发你们。”
    沈迟意神色一凛,卫谚淡淡道:“朝廷把告密之人保护的极好,再加上他们是在其他地域受审的,我竟一直疏忽了这人。“沈迟意心中一沉:“是谁?”
    卫谚道:“泉州王家,王安。”他缓缓道:“因为牵连进来的几个世家里,只有沈家在蜀地,我对其他世家的人并没有多加关注,如今钦差要进行最后一次会审,自然得带着王安来蜀中和沈家人对质,我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他顿了下,又补了句:“王家一系也被查出私藏军械,意图谋反,独独王安这一支,因为举证了不少其他世家,所以逃了死罪,只判了流放充军。”
    魏朝这些世家,私底下大都有些交情,就譬如这王安,曾经还做过她父亲的学生,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狼心狗肺之徒!
    沈迟意冷笑,心中恨意翻涌,倘王安现在在她面前,她估计得上前捅上几刀:“他定然是为了免于一死,这才四处胡乱攀诬,拖了我沈家下水!”
    卫谚沉吟道:“可官兵最后真的在沈家搜出了军械,又严刑拷打出了不少人证,这才是人证物证确凿,以至于无法翻案。”
    那批军械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跑到沈家的,她至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沈迟意正是怒火中烧,闻言忍不住看着卫谚:“这么说,世子也觉着我沈家判的不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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