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抿唇一笑,对面的男孩十分开朗,询问得如此直截了当,倒是让她没有了说谎的机会:“我和他……在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们是参加某一场, 对我们的人生而言都很重要的比赛时认识的。”
    普拉特的眼睛睁大,连接下来的单拉舞步都彻底忘记了:“怪不得, 我会觉得你这么眼熟,你们参加的是不是第一届的WGP?”
    周妍停下了脚步,惊喜地点头, 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 竟然还有人能认出她来。
    他们顺势离开了舞池, 普拉特问道:“我要一杯威士忌酸酒,给你要一杯红粉佳人可以吗?”
    周妍从善如流地点头应允:“你既然认出了我是谁, 那么我男朋友的身份,你应该也能猜到吧。”
    普拉特将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上的柠檬片转到另一个方向。他饮下一大口杯中棕色的酒液, 混合着砂糖、冰块和柠檬汁的复杂味道,让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你的男朋友,应该是美国宇宙漫游者队的队长布雷特吧。说起来,我还曾与哥哥前往现场看过亚特兰大杯的比赛,竟然没能认出他。这都要怪我自己,当初看WGP的时候,只注意到你了。”
    刚刚拿起高脚杯的周妍险些笑喷,粉色的酒液溅出了两滴。周妍拿出纸巾擦拭着吧台上溅出的酒液,摇头失笑:“真的很感谢你,能注意到当时那么默默无闻的我。”
    门德尔松的《春之歌》响起,流水般轻柔的浪漫管弦乐,恍若召唤出了多年前温柔至极的时间。
    “布雷特不是去参加NASA特训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
    周妍嘴角翘起,她摇晃着高脚杯,而后抿了一口酒。它由加了冰块的牛奶、红石榴糖浆混合而成,掺杂其中的还有并不突兀的金酒味道,的确是很适合女士饮用的口感:“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总之,至少这个学期,他会一直出现在我们学校。”
    普拉特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舞池内的乐声渐渐转淡,工作人员走入舞池中,还在跳舞的拍档们不明所以地都退到了舞池边缘。最前方的主席台上打起追光,主持人惊喜的声音响起:“原来今天到场参加欢迎派对的,不止是我们这一届的新生们——”
    周妍的眉梢动了动,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还有刚刚入职的数学教授,布雷特亚苏特亚。”
    “……”她就知道,绝不会有其他别的新生以外的人,会有这种闲情逸致跑到这里来。
    几束灯光同时打向主席台的左面,布雷特缓缓踱步上前,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黑色的燕尾服贴身而低调,只有袖口处镶嵌的钻石昭示着价格的不菲,主持人在一边拿着卡片,依照着上面的词汇,介绍着布雷特在NASA和世界杯上取得过的一系列战绩,伴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周妍听到不远处的舞池传来阵阵惊呼。
    布雷特接过话筒:“很开心能与大家,在这样一个欢快而浪漫的地方见面,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你们的高等数学和金融工程的课程,将交给我负责。”
    主持人冲着台下明显已经激动到不知所以的少女们挤眉弄眼道:“那么,我替在场的所有女生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会选择和大家一起跳舞吗?”
    布雷特向吧台的方向微微偏转,周妍隔着一大段距离,看到布雷特的目光在闪闪烁烁:“当然会。”
    很显然,有几个女生看上去几乎因为布雷特的这个答案而濒临晕倒了。周妍扶额苦笑,承受着全场女生嫉妒的目光并且公开恋情,又或者看着布雷特邀请别的女生跳舞,对她而言,都绝不是一个能够欣然接受的选择。
    普拉特冲着周妍摆出双手投降的姿势:“我想,为了我这学期的学习成绩,我只能认输了。”
    布雷特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杜鹃圆舞曲》奏响,但舞池边缘的男男女女都仍然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行动轨迹,在主持人的示意下,现场的舞台导演在布雷特身上打上了一束追光,让大家的目光能更加方便地跟踪他。
    周妍看着那束灯光逐渐靠近自己,布雷特脚步没有任何犹疑,一秒一秒地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几乎要跳了出来。
    “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布雷特向周妍伸出了手。
    普拉特不知何时早已退到了远处,布雷特蓝色的眸光中笑意吟吟,掌心相触的那一秒电光石火。远处的人群响起失望的嘘声,而后原有的舞伴们又重新开始组合,没有了让周妍不自在的全场瞩目,她和布雷特,就像之前的许多次配合那样,从远离舞池的吧台,娴熟而相配地回旋至舞台中央。
    “我一直都觉得,你并不需要补习跳舞。”布雷特在周妍的耳边打趣着说。
    跟随着布雷特的力度和脚步,周妍像是本能般地和他默契相合:“你今天也特意弄了造型,很不错。”
    布雷特揽住她的腰,倾身向前:“与你一起跳舞,自然不能太过失礼。”
    周妍在布雷特的力道下放心向后仰,一个完美的定格被舞台边的摄影机拍下:“如果因为你今天的大出风头,导致我被同学孤立,我要找你算账的。”
    布雷特毫不在意地说:“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你可以休学,请我当私人教授,我保证你的成绩仍然足以从这里毕业。”
    长裙摇曳生香,爱人又换了形象,随着每个舞步,能开出鲜花吐香,情人忙着爱恋,春天毕竟太短,全场流光舞影,一切依梦境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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