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还没跟我说上次专访都问了什么。”方临问。
    “过几天就出来了,都是些跟现在差不多的问题。”段长珂看了一眼方临正刷着的界面。
    “这种东西精英人士看不得。”
    他原本以为段长珂不懂这种东西,结果对方还十分感兴趣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饶有兴致地点开精华帖里的同人文。
    自己看或者用来打趣段长珂是一回事,现在两人一起看这种奇怪的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了,方临试图把手机拿过来,被对方一躲,发现抢不到以后只得放弃。
    看了两篇,还没看完,段长珂就发出真诚疑问:“为什么你粉丝给你的人设是这个?”
    方临怒道:“我怎么知道?!”
    这两篇都称不上清水文,不过也不那么重口味,整体描写还算清新,就是……
    总把方临描写成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要教什么都要引导的纯洁无害小白花。
    甚至两篇文差点撞了桥段,就是诸如段长珂循循善诱而方临像是羊入虎口。
    重点是第一篇文遣词造句还能看看,至少能在代入人设时不太出戏,第二篇……
    “不行,我看不下去。”方临偏过头,“为什么把我写得像个弱智?”
    关键第二篇下面还真有人科普了,说楼主你这个描写有问题,干弱智犯法。
    “因为小明星不经世事受我诱骗。”段长珂总结道。
    两人都知道这段关系最初是怎么开始的,要不是方临主动说不定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于是他耳朵泛着红锁了手机:“我去吃东西!”
    “行,我刚才就是随便一问。”段长珂满意地把手机还给他,“吃完休息一会儿,下午就过去吧。”
    方临登时就紧张起来了:“下午?!”
    “你不是答应跟我去见他们么?他们早听说了,都等着的,就干脆今天了。”
    方临想象中段长珂好歹是家里的独生子,就算再怎么样估计也会上演一通出柜大戏,他虽然不会逃避但总归是有点担忧的,没想到对方早就提前说过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还十分平和。
    他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开心。
    这两种情绪让他有点飘飘然,去冰箱取蛋糕的时候还是哼着歌的。
    段长珂自己先吃过了,而且知道对方对甜食没太多兴趣,方临就没叫他,自己找了瓷盘和刀叉,很有仪式感地把它取出来。
    确实是很普通的奶油蛋糕,上面的花纹也不怎么新颖,奶油和水果一圈圈叠着,发出一点甜蜜的香气。
    段长珂也走了过来,见方临不动,拍了拍他:“怎么发呆?”
    “没有,就是……有点感慨。以前都是她给我买蛋糕,后来她不记得了,我就自己买。”
    再后来因为工作和对方生病的关系搁置了很久,有时候他甚至都快记不起来了。
    没想到现在真的有另一个人给他买了。
    他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下来,保留了蛋糕上最好看的一朵小花。
    段长珂没取笑他的仪式感,还拉开椅子陪他坐下来,问:“不许愿吗?”
    “下一次吧。”方临很郑重地说,“这一次能吃到就已经够了。”
    他伸出手指在蛋糕上抹了一小块奶油下来,点在段长珂的下唇:“我知道你估计没兴趣,不过陪我沾一点,就算吃过了。”
    他自己叉了很大一块,不在乎形象地把甜点当主食吃掉,比昨晚吃饭时还要开心:“还不错。”
    感受到他的心情,段长珂舌头舔了舔下唇,把那一点奶油卷进嘴里:“嗯。”
    “也给我切一块吧。”他说。
    第63章 正文完
    那天老吴在公寓楼下很难得地多等了一会儿。
    “去哪边?”方临坐在车上搓手, 其实他并不冷,但紧张总能让人发生点变化,他在心里腹诽自己, 紧张大概能让自己变做作。
    “就你第一次录节目那边。”段长珂偏头看他一眼,“冷?”
    方临不太好意思承认, 干脆点头:“有点儿。”
    于是段长珂把他的手抓过来握着,一点也不冷, 甚至还出了点汗。
    不过他并不介意,也没有拆穿,只叫老吴出发。
    方临今天在他车上十分规矩, 只是一会儿问“我头发是不是乱了”“帮我抻一下衣领”“我为什么一直打哈欠啊怎么办”。
    段长珂还真就一句句都回应了。
    司机老吴经验丰富,不过听着后座的声音还是觉得惊讶。
    他的工作基本就是忍受一成不变, 而现在好像跟以前还是有了些不同。
    一切比幻想的还顺利,因为是独子,原本脑补的那中豪门纠葛貌合神离全都没有。
    他几乎在用片场的素养在控制表情了, 不过还是难免不自然——毕竟他太久没有见过除老人以外的长辈了。
    对方的家庭无疑问与他天差地别,悬殊到他都不敢多揣测。
    可场面也不算尴尬, 毕竟能培养出段长珂的性格,也都是知性而又有同理心的人。
    他不用重复自己的故事博取同情,也不必阐述两人关系的来龙去脉。
    那样就很好了。
    席间几人闲聊,段与琼给夫人倒茶,那个金融报纸上写得天花乱坠的大鳄,拆掉了别人披上去的标签,好像在这一刻也不过是简单的平凡人。
    “对了, 听说小方进了秦风的二试?”段长珂的五官要更像母亲些,不过与父亲的气质相近,段与琼站着休息了一会儿, 问他。
    “还不知道结果,就是去试试看。”方临其实有些惊讶,毕竟娱乐传媒方面段与琼应该管的不多,居然还能聊到秦风。
    “挺好的,他的片子我喜欢。”
    段与琼又跟他聊了会儿,并没有刻意给他什么压力,也不太像长辈和晚辈的交谈,谈吐风雅而不古板,岁月留在他身上的只有沉淀的睿智而非持久的油腻。
    喜欢接触新事物,并包容和接纳,比如秦风这样异军突起的新锐导演,又比如像此刻他们坦荡地接受方临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以前那些困惑也都消失了。
    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那么优秀的人吧。
    “对了,”段与琼想到什么,对段长珂开口,“你西郊的那个房子,我听说好像在装修?”
    段长珂自然地应了一声:“是好久没去过了。最近都住的市中心。”
    “也对,你那儿住着舒服。”段与琼看了他一眼:“我差点以为你忘了还有那处地方。”
    后面父子俩又聊了会儿公司的话题,方临不一定都听得懂,不过坐得很端正。
    饭后他跟段长珂领命去院子里浇花,两人踏着石板路走进修剪好的小花园。
    方临抬头找了一会儿,指了指不远处:“我们当时就是在那栋房子里录。”
    “嗯,我知道。”段长珂说,“我也是在院子里打的电话。”
    打了电话,然后在门口等他,等他从秋天温润的细雨里小跑过来,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应该吻他。
    方临看了他一会儿,刚开口说了一句:“其实……”
    其实我就是在你那个电话拨通以后真正喜欢上你的。
    他没好意思明说,于是换了个说法:“其实我还挺感谢这个节目,虽然是挺功利的我也不喜欢,不过不妨碍我在里面有所收获。”
    段长珂看他一眼,拆穿:“个人恋爱收获?”
    “是啊。”他大方承认。
    毕竟动心和辗转撒谎似的告白都是因为这个。
    “对了,”方临正浇着水,忽然好奇地凑近看一棵树,“这个是什么果树,等成熟了可以吃吗?”
    段长珂失笑:“那是装饰用的,果子又酸又涩,难吃得很。”
    “噢,”方临乖乖点头,尔后又凑过来对他笑,瞄了一眼段与琼夫妇似乎没看这边,便大胆地贴了一下段长珂的脸,“那我尝起来甜。”
    段长珂有片刻的恍神。
    未能认清自己前他曾经做过一个类似的荒诞的梦,而如今梦见的场景却真的走入现实,不同的是他不再需要把方临关起来,对方也不会飞走。
    他们动作很轻地接了一个短吻。
    所以——回去的时候方临想,其实四季果真是跟自己心情有关的。
    树木和雨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意象。
    他以前总觉得夏天很长,长得像没有尽头的等待,像夜里永远无法心安理得开口讨要的拥抱。
    可秋天又很短,短得弗如一瞬的悸动。
    他拉开车门,看见天空很惊喜地仰起头,挥挥手让段长珂快些下来。
    方临把衣领拉高,一边笑着,一边因为说话而呼出一点白雾。
    他指着冬夜里落下来的细小晶体:“下雪啦!”
    所以冬天也很短,也会过得很快。
    -
    秦风的二试一直没出消息,等了好几周也没个确切答复,因为挑剧本,加上做了“万一能进就要腾出档期”的准备,方临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忙,综艺就最后录了一次,加上快过年了大家都懈怠,他也就乐得清闲。
    这么拖着拖着一个月还真就到了过年。
    期间陶乐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两人打掩护,只是每次在公司看到两人同框都会血压升高,生怕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孟金宇暂时还不知道,流量明星年底总是最忙的,从个人数据到资源舞台全都要比,他终于去拼了一回事业,最近没空找方临聊天。
    段长珂上次的杂志专访终于出来了,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吃惊,毕竟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跟金融不搭边,都是对他公司或者旗下艺人的提问。
    其中一个问题,“今年海林好像高调签了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演员,结果来了以后人气开始一路攀升,是公司团队有什么特殊的捧人秘诀吗”。
    “怎么说呢,”采访中,段长珂在被问到这个问题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才重新看镜头,很随意地说,“用网友的话来讲就是……”
    “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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