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抬眼看着那尚还燃着的龙凤对烛,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来。可她的心下却滑过一声轻叹,洞房花烛新婚夜,终归是白费了他们一片心意。
    ———
    书房外。
    福伯推门进来,他看着那大开的窗棂,还有那个趴在书桌上,便连睡着也皱着眉头的男子。
    他微微缩拢的身体,像是在抵抗着外边的冷风一般。
    这个高大的男人,如今比他还要高的男人,在这半醉半醒间,竟透出几许说不出的无助来。
    福伯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幼时昏迷醒后的少爷,谢三小姐成亲后的少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合了窗棂。
    而后,他轻轻唤着人,“少爷...醒醒,快醒醒。”
    晏琛却未醒。
    他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个梦中的最后,是血染黄沙,是白骨成哀...可在那样一个痛苦的深渊中,却有着一个素衣女子,藏于他心中最深的一处。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亦不知她是谁。他只知,这个模糊的身影对他很重要...
    醒醒,醒醒...你该醒了。
    晏琛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福伯,亦听见了福伯喑哑,而又带着几分抱怨的一句话,“少爷,你总算是醒了。你若要睡,也该回新房睡...你既娶了人家,就该好生待她。洞房花烛夜,你这样在书房待着,岂不是白白落了人的脸去?”
    他这话说完,未听人答,看过去。
    便只见人皱着一双眉,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福伯一看,只当人又想着那位谢三姑娘,苦口婆心又说起来,“谢三姑娘,再如何也是别人的妻了。少爷,你该想得念得,好生待得,都应该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
    晏琛张口,声有几分哑涩。
    他怔楞的看着福伯,随着人一字一句开了口,“我的妻子?”
    福伯也一怔,他看着晏琛,见他面容上的疑,心下一惊,忙开口说道,“今日是你与王六姑娘成亲的日子——”
    他这话说完,便又一句,“少爷,你怎么了,莫不是着了风魇着了?”
    晏琛依旧未说话,王六姑娘?
    他想起早年跟着谢亭的那个小丫头,而后是想起那日马车一遇,想起那日谢府呈的一道旨意。
    是了。
    他是娶了她,今日的确是他与她成亲的日子...他与她拜过了堂,喝过了合衾酒,她是他的妻了。
    可是,为什么?
    他的心中竟有一股茫茫然,压得他胸腔闷郁,压得他透不过气...晏琛的手覆在胸口上,那里头的心不停跳动,快的像要跳出来了。
    晏琛合上了眼睛,细细想着方才那个梦中的情景。
    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人群,受过祝福...他还与她喝过合衾酒,行过同牢礼。
    烛火下她的面貌甚是好看,可他却记不清了。
    而后,是一个晴好日子。
    她在他的面前替他穿着盔甲,微微低下的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意味...她取出一个护身符jiāo给他,“这是我去求来的,保你平安。”
    护身符?
    他想再看,却依旧看不清她的身影,她的模样。
    晏琛再往后看去,是梧桐树下一袭素衣女子。她站在他的身前,带着笑,与他轻轻说来,“晏琛,我依旧敬着你。可是往后的日子,我却不愿与你一道过了。”
    “晏琛,你放手吧。”
    “晏琛,再会了。”
    他想伸手去握住她,去挽回她,可景致再变,却已回到了他醒来时的那一副景象中。
    黄沙满天,他站着那处,身上是数不清的伤,而他紧紧攥着的手中是握着一个护身符...他抬头看着一处,眼里存着深深的怀念。
    福伯轻声开了口,“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了?”
    晏琛睁开眼,如那个梦中的男子一般,哑涩的声音,开了口,“阿珂。”
    阿珂,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晏琛放在胸口的手紧紧攥着,他的眼角滑下一串清泪来,低声呢喃着,“阿珂...”
    我的阿珂。
    他不再说话,站起身往外走去。
    夜色已深,风打在他穿着喜服的身上,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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