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刃尴尬地扯扯衣裙,站起来走到桌边给怀颂斟茶。
    步子迈得有些大了, 腰间的禁步响了两声。
    想起白芷的教导,舒刃急忙收了步伐,改成了得体的碎步。
    怀颂瞅得整个人傻掉了。
    这还是那个能一口吃掉就绝不分两口的小侍卫?
    琢磨着与其让气氛这样尴尬下去, 还不如出言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舒刃想了一会儿, 猛地转了个圈儿, 动作干脆利落, 毫不拖泥带水, 朝怀颂挑眉, “殿下,属下好看吗?”
    “好……”怀颂下意识地点点头, 又立刻摇头,面上涌现出了怒意,“好看个屁!”
    也不知道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有哪些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看到了专属于他怀颂的小侍卫!
    这小侍卫也是过分,为什么要堂而皇之地回到府中, 为何不等到天黑之后再偷偷回来?
    舒刃被他这反应搞得惊愕不已,一时无言。
    主仆二人僵持良久,直到舒刃的肚腹中隐约响了一声,怀颂才缓了神色。
    “用饭没有?”
    “回殿下,还没有。”
    舒刃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抱拳回话。
    正说着,院中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云央欣喜的声音,“听说哥哥回来了,奴婢来给哥哥送饭了。”
    忙了一天已是极累,况且这活儿就是替她拦下来的,吃点她做的饭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慰劳。
    罕见地露出笑容,舒刃拎着裙边就要过去开门,却被搂住脖子朝后一拉,整个背撞在怀颂的胸前。
    “你就这样出去见人?”
    怀颂的手臂颇为壮硕,硌得舒刃不得不微微仰头看他,那双眼睛里隐隐翻动着愠怒的情绪。
    被勒得快要将胃里的茶水喷出来,舒刃急忙拍拍他的手臂,“属下要……吐了。”
    松开了臂弯中纤细的脖颈,怀颂背过身去默默生着闷气。
    “殿下,属下穿着女子的衣裙呢,好歹您也将属下当做女子对待一会儿吧?要不白芷姑姑岂不是白忙活这一下午了?”
    犹自心惊这傻子深不可测的力量,舒刃揉着脖子轻笑一声,作势要取下头上的钗饰。
    “做什么?”
    怀颂又捏住了他的手腕。
    “殿下不是不爱看?”舒刃一脸莫名,手腕挣了挣,无奈拉扯不过他,只得作罢,“属下这就摘掉。”
    “……是不好看,不过你不是说了,人家辛辛苦苦为你做的妆容发饰,你随意拆了岂不可惜?”
    微微侧了脸去,似是要挡住什么不可告人的表情,怀颂偏不看他。
    “可云央已经做好了饭菜怎么办,属下要开门去取的。”
    “我去。”
    怀颂放开舒刃的手腕,也未整理衣衫,就那么打开了门。
    “哥……殿下?!”
    开门的时候,云央正凹着造型,等着让舒刃看到最美的一面,可一看到面前那衣衫不整的人之后,瞬间花容失色。
    “拿来。”
    怀颂不多废话。
    想着他不管怎样都是哥哥的主子,她也应时而献上自己的关心,将食盒递给了怀颂后,云央打量了一会儿便再开口。
    “殿下,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耳朵和两颊怎的如此红?若是不舒服,可是要寻大夫的……”
    尴尬地将人推了出去,怀颂大力地甩上了门,朝着门外大吼。
    “一派胡言!我脸哪里红了?一派胡言!”
    云央碰了一鼻子灰,也没有见到自家哥哥,只得失意离去。
    及至戌时过半,怀颂才摸着肚子从舒刃的卧房走出去,关门的时候像做贼一般东张西望地四处瞅瞅。
    舒刃收拾着碗筷,一脸不解地瞄着自家主子的举动,还没等她出言相问的时候,怀颂那张俊美的脸上努力地朝她做出了狰狞的表情。
    “小侍卫,我警告你,不许出来奥!”
    “……为何?”
    她手上这些带着油渍的碗筷还要送到膳堂去刷洗了呢。
    “总之不许离开这里!”
    小皇子将房门虚掩,步伐急促地跑到院子中央去倒腾东西,舒刃好奇,便上前来看,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木棉树开得好好的,却被从前声称心爱它们的主人劈手砍断了几根稍大的分杈,就那么扔在地上拖拽过来,挡在了舒刃的房门前。
    “殿下,属下若是想出去,您将树挪过来也是无用的。”
    怀颂白了他一眼,没再解释。
    他是为了防止青栀和云央爬进来。
    主仆二人正僵持不下,怀颂神色突然一凛,隐约觉察到动静。
    舒刃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眼疾手快地掐住腰摔进屋中,深知身后是坚硬的地面,也只能咬牙忍住即将到来的痛意。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怀颂以自己的后背为支点,砸在地上抱着她翻滚了一圈,顺势滚到衣柜下面,将舒刃推到了里头。
    所有的动作都在眨眼之间完成,舒刃回过神的时候,之前放在正对门口那桌案上的食盒早已被利箭射成了筛子。
    眯起眼睛便要起身去床头那边拿清疏,但持续不断射进屋中的箭镞让她无法挪动分毫。
    怀颂的宽阔背后仍旧对着她。
    不知是穿上了女装,心中也变得柔软起来,舒刃这一刻鼻头竟有些发痒。
    屋外的重光早已发了信号,众人迅速从不远处的兰苑赶了过来,而那些刺客轻功和箭术极好,似乎只是为了来虚晃一枪,能杀就杀,不杀就将人刺伤便走。
    屠维的重剑抛出,将离他最近的两名刺客穿胸而过,直贯二人肺腑,不留活口。
    避开舒刃来触碰他伤口的手,怀颂借着桌子的角度,单手一撑,麻利地翻到舒刃床头,拿起清疏从侧边的窗口跃出,手臂发力,在舒刃惊恐又不舍的眼神中将剑掷出。
    即将翻出高墙的一个刺客捂着肩膀应声而落。
    府中侍卫这时才反应过来,呼号着追赶出了府门。
    “提来,他是领头的。”
    不甚在意地甩甩手臂上淌下的温热血液,怀颂挑眉示意重光将那人带过来,回头瞅了眼趴在地上还未起身的舒刃,蹙眉关上了房门。
    接过屠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臂,横了眼被重光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刺客,怀颂道:“叫他站起来。”
    刺客用力耸了耸,明知挣脱不开,也仍是为了尊严扭动了两下。
    怀颂侧身站到他面前,歪头打量他,眼中堆满笑意:“你有多高?”
    早被捏住了颌骨防止他自杀的刺客诧异地瞅着怀颂,没法说话。
    “看他同本王差不多高,”怀颂伸手丈量了一下,胳膊上的血滴在了刺客的肩头,“著雍,你着人在流云阁的藏书室下面,挖一个同他等大的深坑,将他丢进去罢了。”
    著雍正要领命而去,却又被叫住,“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可不能叫好兄弟失了性命。”
    刺客猛然大力挣扎起来,眼眶发红,口中呜呜地留下涎水来,似是有话要说。
    “有话讲?”看他拼命点头,怀颂勾起嘴角笑了一声,拍拍刺客的肩膀,“可本王并不想听。”
    他挣扎得愈发猛烈,动作大得连重光的身体都微微有了晃动。
    “唔哽……唔哽!”
    整个身体的力量都聚集到了喉咙上,嘶哑得叫人听了都有些口渴。
    此时若放开,他还是会一死了之。
    怀颂将手背在身后,向前探了半个身子,与刺客离得极近,“怀征。”
    刺客迟疑着点头。
    挥手示意重光将人放开,怀颂亲自替他松了绑,啧啧称赞:“你还怪忠心的。”
    “多谢慎王殿下饶命。”刺客捂着肩上的伤,对着那把还未拔出的泛着寒光的长剑犯了难。
    怀颂叹了口气:“听你说了这话,本王好生难过。”
    “夺嫡之时,兄弟残杀,在所难免,”刺客自以为得到了怀颂的信任,反过来安慰他起来,“殿下不必难过。”
    “本王是替你难过。”
    单手握上清疏的剑柄,怀颂凝视着刺客微微闪躲的双眼。
    在所有人眼里,夺嫡的五位皇子中,最与他交恶的便是六皇子靳王怀征,所有对怀颂失败的刺杀最终都会被刺客冠以怀征的名头。
    可殊不知怀征从一开始,便无心皇位,只是装出一副竞争者的姿态默默帮助怀颂扫清宿敌,揪出奸细。
    左手按上刺客的心脏,另一手渐握成拳,将剑柄牢牢圈在掌心,笑盈盈地盯着刺客疑惑的眼神,极缓地转了一圈,继而抽出,插入了左手的缝隙间。
    作者有话要说:  舒哥:没道理啊,他不是应该躲我身后哭吗?感谢在2020-10-30 18:53:46~2020-10-31 19: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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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chapter  48
    那刺客早已被重光在背后点了哑穴, 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腔被那把长剑缓缓插入,毫无反抗之力。
    怀颂面色愈加愉悦,微微歪着头看他垂死挣扎, 似是在欣赏。
    早在把手放在他胸膛上的时候,怀颂便已用内力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此时他口鼻间淌出黑红色的血液,脏污恶心, 令人作呕。
    重光向后撤了两步, 留给怀颂充足的空间来审视这人濒死前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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