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小海棠不用去幼儿园,但她还是跟往常一样,七点十五分便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
    她身体一向很好,昨天泡那么一会海水根本没什么大碍,腿上的伤消毒后擦点药酒也消得很快。
    徐文丽今天也不用上班,大半个月未见的丈夫半夜归来,少不了温存一番,这一弄就是大半宿,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双胞胎一向是不到最后一秒坚决不离开被窝的大懒虫,自然不会那么早起床。
    唯有一向自律的叶远航已经晨跑回来,正在院子里跟习惯早起的老爷子打太极拳。
    小海棠一眼瞄到大半个月未见的老爷子,顿时喜上眉梢,大眼睛弯成小月牙,迈着小短腿冲过去。
    “爷爷,我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老爷子一听这个声音,精神为之一振,转过身去发现宝贝孙女颠颠往这边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赶紧迎上去。
    “哎呦呦,我的乖孙女啊,你慢一点,慢一点,千万别摔倒了。”
    小海棠哪里会听他的话,小短腿跑动的频率更快了,一下子便到了老爷子的怀里撒娇,“爷爷你可算回来啦,小海棠好想你呢。”
    老爷子抱起小海棠转圈圈,“爷爷也想乖孙女,还给你带回来你最喜欢吃的九节虾还有大鲍鱼,都好大一只呢。”
    小海棠咯咯地笑,在老爷子的脸上吧唧一口,“谢谢爷爷,爷爷最好啦。”
    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一句小心肝。
    叶远航看不下去,摇了摇头,“你个小马屁精,谁给你带吃的谁就最好是不是?那大哥哥给你带了肉包子大油条呢?怎么不说我好了。”
    九十年代末的沿海小渔村,生活物质已经相当丰富,大大小小的餐厅苍蝇馆子数不胜数,家里男人出海捕鱼的时候,徐文丽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四个孩子,一周只能固定周一和周五起床做早饭,其余时间都是给孩子们一些零花钱让他们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吃,但牛奶和鸡蛋是每天早上必吃,午餐基本都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餐必须在家里吃。
    小海棠从小是个小吃货,什么都爱吃,每天拿着自己的零花钱挑自己喜欢的早餐是她一天的快乐源泉。
    妈妈说油条不健康,每周只能吃一次,大哥哥手里的油条是这是她这周配额,哪能不高兴呀?
    “谢谢大哥哥,我最喜欢吃油条啦。”
    “爷爷先去换衣服,回头过来跟你们一块吃早餐。”
    “嗯嗯嗯。”
    ……
    不多时,妈妈爸爸和双胞胎哥哥也都起床了,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整齐齐一起吃顿饭。
    爸爸叶南洋自律克制,不苟言笑,早年入伍,表现出色,之后在部队里当过几年教官,直到徐文丽怀上小海棠他才退役,跟着父兄出海打渔。
    这几年也顺带研究海水养殖,海洋里的生物数量有定数,总会有被捕光的那一天,海上变化莫测,风险也大,他打算存够本钱就开始做海水养殖。
    小海棠最崇拜爸爸,叶南洋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卸甲归田的将军,有他在船上一定能保护爷爷和大伯他们,他身上的气息也是她最熟悉的,将军府历代的将帅身上都是这种气质,家里的哥哥都怕他,只有小海棠觉得他特别亲切,也特别爱黏他。
    “爸爸,这个最大的包子留给你吃哦。”
    叶南洋接过小棉袄递过来的大包子,揉揉乖巧她的发端,内心一阵柔软。
    他已经从徐文丽口中知道女儿落水的事,知道她是专门去海边等自己,还说好久没见爸爸想爸爸和爷爷这样的话,多少有些愧疚,也更加坚定了他尽快搞水产养殖,不再出海让家人担惊受怕的决心。
    叶远征发现自己看中的大包子竟然到了爸爸手里,不甘道:“小海棠,我也想吃大包子。”
    “我想吃油……条。”叶远途话没说完,发现可怕的老爸盯着自己,舌头都不利索了,赶紧喝一口豆浆压压惊。
    小海棠鄙视他们,“你们想吃不会自己拿吗?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要我一个五岁小朋友照顾你吗?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难兄难弟双胞胎对视一眼,内心咆哮:爷爷和爸爸难道不比他们大吗?为什么你照顾他们又不鄙视他们?
    妹妹真是个很神奇的生物,对着他们的时候经常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让他们乖乖听话,对着长辈又能一秒切换小宝宝模式,每次见她来回倒都有种我妹妹真厉害的感觉。
    三个儿子成家立室之后,老伴也走了,老爷子随心所欲爱上哪家吃饭就说一声,老大一家子都是闷葫芦性子,一个比一个木讷,老爷子不爱去;老三是个航海员,妻子受不了他的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工种,早在叶远航五岁的时候离异,之后叶远航一直跟着老二一家生活,他那栋房子一年到头也住不上几天,叶远航从不回去住,老爷子更不爱去。
    他在陆地上的时间除了睡觉的时候回自己的房子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老二家里。
    他最心疼的孙子养在老二家,最喜欢的孙女也在老二家,就是这对双胞胎活宝,他看着都觉得喜庆,老天爷对他不薄啊。
    老爷子心情好,笑眯眯给叶远征夹了个大包子,给叶远途拿根大油条,“都吃吧。”
    “哐当”一声,不愧是双胞胎兄弟,筷子双双掉到桌子上,你眼望我眼:这是我们爷爷吗?这该不会是我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包子/一根油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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