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郎问:人走了?
    是的。
    萧四郎又问:往哪儿走了?
    小厮仔细想了想,心底大骇:往东侧门去了。
    萧四郎冷哼一声:还真是个情种!看二哥不砍了他才怪!
    小厮没敢应声,萧四郎转身走了,看方向,也是东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第16章 第16章
    萧延礼住的院子不叫东院,但临近东侧门。
    此时他还在书房,书房的灯火亮着,萧四郎来了。
    灯火下的萧延礼平静克制,全神贯注在一卷书上。
    萧四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提了一口气,耳边传来任怀风的声音,他顺着方向望了一眼。
    窗户打开,声音听得更为清晰。
    这么晚过来?萧延礼合上书。
    萧四郎嗯了一声,二哥,外面太吵了。
    萧延礼抬眼,眼神冷漠。
    来看我笑话?
    不敢!萧四郎笑道,抽过萧延礼手里的书扫了一眼,道德经?这不是二哥八岁时就能背的书么?
    温故而知新。萧延礼将书取回,合上,放好。
    萧四郎指了指外面,有个情种在外面闹腾呢,二哥,他是疯了吧!
    萧延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前是一丛竹子。
    竹子这种物植,不管春夏秋冬,都是郁郁葱葱的。
    萧延礼轻声道:你还真信了不成?
    萧四郎讪笑道:我信不信没关系,问题在于
    他若真对你有心思,就不能留。
    萧延礼面无表情,眸色一动不动。
    现在这个时候,风雨飘摇,奉安伯府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至少也不是我们的敌人,先不要动。
    萧延礼碾了碾窗台上略有些粗糙的木头,感受那些尖锐的凸起划过手指,他眼神一眨不眨,不知道在看什么。
    萧四郎道:二哥,他太能搅和了,不知道帮着谁,要不是他闹得满城风雨,二哥不必这么早把那承宁郡主娶进门。
    迟早的事,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你放心,她不会诞下萧家的血脉。
    萧延礼把萧四郎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他没得话说。
    一阵冷风吹进来,萧四郎望着外面的夜色,怕是要下雨。
    果然话落,豆大的雨珠就砸到了窗台上。
    伴随着任怀风在一道墙之外,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萧四郎听在耳朵里,再看萧延礼的神色,不免一声冷笑,那人根本就不是做戏,二哥,你背上情债了。
    萧延礼默不作声,半晌才道:任怀风的情债在他的后院,不在我。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你真不出去见他?
    见他做什么,他爱如何就如何,与我有何相干?
    萧四郎不再说话。
    萧延礼临窗而立,偶有雨水砸到他的脸上,他也仿佛没有感受到。
    萧四郎忽然叹了口气,二哥,你可别
    萧延礼闻言皱眉。
    萧四郎半句话没说出口。
    他静了片刻,还是说了:二哥,我觉得你心里有人。
    萧延礼紧绷的神色像是突然裂开了一般,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可又压制住自己没说。
    最后只露出两个字,没有。
    夜冷,雨大,任三身上受了几回伤,也没好透,看来这次要大病一场了。二哥若不愿现在除了他,那就先把他赶走,省得在这儿闹心。
    萧延礼冷眼看着萧四郎,四弟,我比你长几岁,你不用再试探我。
    萧四郎语噎片刻,倏尔怒道:任三就不是个东西,我现在恨不得一剑了结了那混小子!竟敢风流到我萧家头上来了!二哥,甭管他是不是姓任,是不是奉安伯府的世子,他过了界,就该死!
    萧延礼没有应话,萧四郎说了也没意思,顿了顿,转头提起另一茬:析秋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
    是吗?萧延礼眉头动了动,然后脸上显出一丝喜色,这等喜事还不快告知母亲,让她高兴高兴?
    再等些时候吧,我怕出什么事。萧四郎道。
    怀炙那孩子,要不让母亲看着吧,她身边有大嫂跟五妹妹,四弟妹便专心养胎好了,不必让她太过操劳。
    萧延礼做了如下安排,他心里仿佛只有整个萧家。
    情这一字,与他而言,毫不重要。
    两次娶妻,都不是心爱之人,但他也尽可能做到琴瑟和鸣。
    与旁人之间,总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待人接物永远那么恰到好处。
    唯一让他暴露情绪的,就只有任怀风了。
    那日二哥抢过我手中的剑要杀任三,我还真怕你动了手。
    萧延礼问:为何?
    萧四郎道:你要真杀了他,便是真动了怒气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萧延礼轻声一笑,杀了便杀了,收场这种事二哥做得来,你不用担心,回去吧,我要看会儿书了。
    萧四郎闻言,只好走了。
    那一夜,任怀风在宣宁侯府外撕心裂肺了一晚上,到后半夜的时候,力气仿佛用尽了,脑子昏昏沉沉,一不留神就一头栽到了路边。
    路边的积水泡了他半边身子,萧府里没有人出来管,高墙大院冰冷得只剩下砖瓦。
    第二天一大早任府老管家和猪毛找到他时,还以为他没气了。
    就跟一具冷透了的尸体一样。
    老管家老泪纵横,平生第一次咬牙切齿地憎恨萧家,姓萧的,害人不浅啊!
    老管家,三爷的身子好烫,怕是不行了。猪毛带着哭腔说。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带三爷走!
    猪毛背着任怀风,与老管家匆匆离开。
    一墙之隔的某一间小阁楼上,一扇打开了一夜的窗,就这么关上了。
    有人在墙外喊了一夜,有人在阁楼上站了一夜。
    过了五六天,奉安伯府的大门还是陆续不断有大夫登门,任怀风病了,病得很重,高烧不退药石不进。
    私下里有风声传出来,怕是没救了。
    萧四郎说:这下不用我们动手,这任三真要把自己作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看萧延礼的脸色。
    萧延礼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遂觉得自己自讨没趣了。
    沈承宁进萧家门五六天了,也没见萧延礼对她有多亲近,心里越想越难受。
    又听说新婚之夜任怀风来闹过,而洞房花烛新郎连她门都没进一步,不免又气又恨。
    她跑来质问萧延礼,萧延礼依旧云淡风轻地回她:最近事多,还请郡主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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