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他们以情侣的身份在温泉酒店停留了一个月,除了小六偶尔会过来一下,他们过着没什么社交的生活。
    谭海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谭滢无所事事,软磨硬泡地要回了她的手机。
    她找酒店的店借用了电脑,给学校发了休学申请,也告诉了孙成印和一些朋友们她要在中国待一年的事情。
    孙成印并没有什么意见,倒是一些国外的朋友们纷纷说要来中国看她。
    谭滢本想欣然答应,可是谭海就在她旁边监视她的聊天,于是她只好一一婉拒。
    等谭海处理完了工作,他们就牵着手去这个温泉小镇上散步,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小镇上只有两家小超市,两家超市都是一个老板,都对他们很熟悉,见到他们就说,“小谭,又和女朋友出来散步啊。”
    每当这时谭海就对老板笑笑,说“是啊,女朋友闲不住”,谭滢就握紧了他的手。
    他们一个月内吃遍了这里的所有餐馆,有一次也遇到了老板和老板娘,老板娘就打趣地问他们:“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啊?看起来甜甜蜜蜜,像度蜜月一样,比我家这个体贴多了。”
    谭滢笑着没说话。
    倒是谭海把这记在了心里,第二天就趁她午睡的时候去了城市里的珠宝店,是最近广告打得很多的“DR”,男士凭身份证一生只能定制一枚,寓意一生唯一的真爱。
    这个文案打动了谭海。
    谭海拿着珠宝册翻来翻去,也不确定谭滢到底喜欢哪一种,最后在导购的引导下选了一款两克拉的钻戒。
    半个月后谭海拿到了定制的钻戒,他将盒子放在车中,开车时是不是就想拿出来赏玩一番,准备挑个良辰吉日将它戴在谭滢的手指上。
    他们并不能领证,他们的关系也并不需要一纸婚书来契定。
    这份钻戒所代表的求婚的意义也足够的明显。
    谭滢在十七岁那年继承了一份遗产。
    律师说,已经查明了王总是自杀,他的独子也已经去世。王总并没有立下遗嘱,而谭滢作为上了他户口本的养女,是他所有资产的第一继承人。
    这个勤勤恳恳的中年人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产业,经历过资金短缺,经历过金融危机,在所有负债扭亏为盈,开始向全面盈利进军的时候,落到了她这个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的养女手里。
    在律师的协助下,谭滢愉悦地办理了所有的继承手续,成为了一个还未成年就拥有千万产业的少女。
    青春时期就蝇营狗苟,鸠占鹊巢的愿望终于实现。
    谭滢显然很开心。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哥的推波助澜,如果没有她哥,她的目的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达成。
    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的那晚上,她开了一瓶酒,买了一束玫瑰放在餐桌上,亲手烛光晚餐,腌好了牛排,等着她哥加班回家。
    却等来了她哥的老板徐岩。
    一个身材瘦削的、一米七出头、穿着打扮都很讲究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他说,谭海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躺着。
    谭滢不相信他。她只在她哥的视频会议里面见过这人一次,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人,她有着天生的防范。
    “那你过来干什么?”谭滢扶着门把手,只要他的回答不对劲,她会马上关上房门再给物业打电话。
    “你应该在视频里面见过我,也知道我是谁。有一些机密资料在他那里,现在谭海出车祸了,这些资料需要紧急处理,我亲自来拿。”
    徐岩的手扶着门框,以免她突然关门,另一只手调出了手机相册,给她看谭海满身是血的画面,往右边一划,是谭海脸上包着纱布,躺在医院里的场景,随后又给她看了照片拍摄的日期。
    “受了点伤,不至于送命,估计得在病床上躺两叁个月。”
    谭滢一看见那个画面,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徐岩则趁机挤进屋内,帮她关好了房门。
    他一看见屋内的陈设就笑了,说:“你们这两兄妹感情真好啊。”
    徐岩的语气轻佻,里面有着难以察觉的轻蔑意味,谭滢还是听出来了。
    她无法反驳他话里所蕴含的世人的偏见,也无法否认自己和哥哥的背德恋情,只能对着他笑得很开心,话里却像是淬了毒。
    “那你呢,你昨晚上被男人干得爽吗?”
    徐岩正在向他们的客厅里走,轻飘飘地一句话从他的后面传过来,他动作迅速地转身,掐住谭滢的下巴,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谭滢恶狠狠地盯着徐岩的眼睛,说:“你先告诉我,我哥的车祸,和你们的‘生意’有关系吗?”
    徐岩说没有关系,谭滢才拍掉他的手,一边揉下巴一边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我猜的。在国外,你们这样的人很多,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就是零,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场相互冒犯最终以徐岩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一份硬盘结束。
    硬盘和谭海买的那些情趣小玩具放在一起,徐岩离开之前又阴阳怪气地“啧啧”几下,换得谭滢的反唇相讥。
    “那倒是比不上你们的圈子,你们的花样那才是真的多。”
    他离开之后,谭滢立即打车去了谭海所在的医院。
    谭海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头上包了块纱布,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右腿缠了纱布吊起来。
    谭滢一看见他这个样子,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
    小六守在谭海旁边,一见到谭滢,就解释说,其实只是车头撞到了马路中央的分隔带,保险杠撞掉了,人没出事,结果谭海非要回车里拿什么东西,后面有辆超速的车撞到了车屁股,就把人困在了车里……
    “那现在呢,什么情况?”谭滢问。
    小六说,谭总现在太累,睡着了。身体已经检查过了,有轻微脑震荡,头上破了,缝了叁针,主要是右腿胫骨和手腕骨折了,需要两叁个月才能下地。
    “什么时候的车祸。”
    “两个小时前……”
    说着说着,谭海醒了,看见谭滢来了,就沙哑着嗓子叫了声“幺儿”。
    谭滢赶紧坐过去,看见他嘴唇上有干裂的口子,又急忙用一次性纸杯子接了热水给他润唇。
    小六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旁边,谭海就支开他,说:“你不是说,徐总要找我拿那个硬盘吗?那个硬盘在我换下来的外套口袋里,你拿了赶紧送过去吧。”
    谭滢和谭海目送他拿了东西离开,他一走,谭滢就急忙说:“哥,那个徐岩来我们家里了,也是来找硬盘的……”
    谭海没说话,他凝视着她的脸,微微笑起来,半晌后才说:“幺儿,我知道,我和小六说好了。”
    谭滢没听明白,谭海也没做更多的解释,转移了话题:“幺儿,你猜猜我回车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不就是那个硬盘?”
    “不是。”
    “那我猜不到了……”
    “是这个。”
    谭海一直藏在被子里面的,没有包纱布的完好左手伸了出来,手上是一个小小的蓝丝绒盒子。
    谭滢接过它,将它打开,一枚钻戒静静地躺在中央。
    “撞车的时候,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我的头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车子撞得很厉害,除了保险杠掉了,前车盖都撞开了,小六和我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我一出去,看发动机都在冒烟了,我就在想,万一要是真的起火了,那留在车里的戒指怎么办……
    “这个戒指,可是我辛辛苦苦挑了两个小时才挑出来的款式。
    “没想到刚钻进去,后面又来了个追尾,车门都变形了,没法直接拉开。发动机冒的烟更多了,我手里就紧紧攥着这个戒指,当时我想的是,我不能死在这里一定得出去,我家幺儿还在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后来是小六把窗户砸开,然后把我拖出去的,我刚离开车门,发动机就起火了……”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谭滢的泪水已经在往下滴落了,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等他说完,泪水把他病号服的胸前打湿了一大片。
    “幺儿,”谭海用左手抚摸她的头发,“帮哥哥把戒指取出来吧,哥哥给你带上去。”
    她素白的手指上套上了钻戒,谭滢把手放到灯光下,两颗拉的钻石雕刻成心型戒面,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火彩,铂金戒圈上是小粒的碎钻,内侧刻着谭海和谭滢名字的缩写。
    “嫁给哥哥,好吗?”
    “我愿意。”谭滢破涕为笑,忍不住俯下身体去吻他,刚碰到他的嘴唇,就有人敲了敲门,二人扭头一看,是护士过来了。
    “晚上了,该吃药了。”
    居然是上次谭滢发烧输液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小护士,之前是在门诊部,现在她已经到了住院部了。
    她没认出他们来,走之前好心提醒了他们一句,“骨折了,还吊着一只脚,不要进行激烈动作,不然骨头长歪了,打好的钢板得重新矫正。”
    谭海和谭滢相视一笑。
    不知道徐岩走了什么关系,把谭海安排到了高级病房里面,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陪护床。
    谭滢把生活用品都搬到了病房,公司那边抽空去看了一下,仍沿用以前的总经理和管理人员,当起一个撒手不管的董事。她买了两箱子关于金融和投资的书,中文英文都有,每天除了照顾谭海就是看书。
    一个月之后,警察过来了。
    他们审问了谭海一些事情,做了笔录,谭海都面色如常地一一作答。最后警方要求他以证人身份出庭指正的时候,他拒绝了。
    谭滢在病房外面等得心惊胆战,以为她哥要因为贩毒被抓进去了——虽然谭海一再表明,所有知情的人和事情都已经处理干净,但她还是不放心。
    等警察们离开,谭滢立即冲到病房内,抱着他哥不撒手。
    谭海的右手刚刚拆石膏,拍了拍她的背,叹息地说:“幺儿,你哥哥刚刚失去一份年薪百万的体面工作……恐怕以后都得被你养活了。”
    “哥,你在说什么啊?”谭滢抬头不解地看他。
    “幺儿,你哥帮助警方,把徐岩那个特大贩毒走私犯罪集团打掉了。”谭海解释说。
    “什么?”谭滢诧异。
    谭海缓缓问她,“还记得小六手里那份硬盘吗?那是我拷贝的,里面大部分的账目都与他们的地下交易有关系。”
    谭滢有些不敢置信:“你说小六?他是警察?”
    谭海摇头,说:“他现在还不是警察,等这件事情之后,他应该就是了。”
    发现小六身份源自一个偶然的契机。他们遇到了便装的王博川,王博川显然和小六很熟悉,径直走过来拍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两人都是在北方读的书,竟然能在南方的大街上偶然相遇。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六面色有些发白。
    小六和警察有关系,并且已经在谭海面前暴露。
    谭海想过告诉上级,也想过立即杀掉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与他合作。
    毕竟他有一个在电视上看禁毒宣传片的妹妹。
    “哥,这会不会很危险?会不会……受到报复什么的?”谭滢问他。
    谭海亲了一口她的额头,说:“不会,你忘了吗,我早就不在贩毒的产业链里面了,他们没有证据资料是我交出去的,毕竟是徐岩亲自来家里拿的硬盘,而我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有危险的是小六,毕竟他才算是卧底,而我顶多算一个污点证人。”
    他说完,又让谭滢上床,搂住了她,“幺儿,我上班的公司现在垮了,病房住着太贵,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哥,你忘啦,你妹妹现在是个坐拥千万资产小富婆。”她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谭海不敢让她再说下一句话,不然他怕她会说,要在医院一直住到他痊愈。
    小六走了之后,没有人帮忙拿东西。
    谭滢忙前忙后地收拾生活用品,最后弄得烦了,直接撂挑子不干,说东西都不要了,直接回家吧。
    谭海对此只能笑而不语。
    两人回了家,除了两人能在床上赤诚相对以外,其实和在医院也没什么区别。
    她在闲暇时陪谭海,做饭全靠外卖和谭海偶尔的下厨,看国内外的财经新闻,也和谭海说股票投资的事情。
    最近有个新闻,说的是比特币暴涨,直接涨到了两万美金一枚。
    谭海对此若有所思。
    他打开了好几年都没打开过的网站,输了叁次才输对了密码。
    两人看着账户上比特币的数量相顾无言。
    谭海解释说,在入狱之前,大概自己高二那会儿吧,不是靠着倒卖香烟和组织考试作弊赚了很多钱吗?他买了套房还有剩,又恰逢那个混混团伙里有个人,说什么虚拟货币刚刚发行还挺有意思的,他就跟风买了几百块钱的。
    谭滢问他:“哥,你还记得最开始多少钱一枚吗?”
    谭海答道:“想不起来了,大概就……不到叁毛钱一枚吧,我好像买了五百多块钱的……”
    两人相视一笑。
    巨大的财富和喜悦面前,谭滢简直不敢相信他哥有两千多枚比特币的事实,她扑到谭海的怀里,大声在他耳边说:“我们有钱了!哥,你快扇我一巴掌,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
    谭海抱住她,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微笑着重复她的话:“是啊,幺儿,我们有钱了。”
    谭滢在十七岁的时候获得了财务自由。
    谭海在二十岁的时候,有了一笔巨大的可支配的财富,同时,也终于完完全全地拥有了自己的妹妹。
    他们再也不用铤而走险,再也不用挣扎着生活。
    在最美好的年华,他们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去各个旅游胜地度假,去拉斯维加斯结婚,雇一群人保护他们去爬雪山,去深海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去火山爆发的地方摄影留念。
    他们也可以给母校捐一栋楼,在山区里修希望小学帮助那些贫困的孩子,投资科技公司和那些乍一看没什么用处的自然科学,然后在别人论文发表的扉页上写着,感谢谭滢和谭海兄妹的投资。
    财务自由,给他们带来了最大限度的人生自由。
    (全文完)——
    番外不知道写啥,所以就到此结束吧~
    恶徒是我的第一本长篇,虽然12万字很短,但对于我这个写个千把字就丢坑王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这文,在我看来缺点非常多,行文散漫没大纲,配角人物也有点刻板,文笔一会儿压抑深沉一会儿幼稚,时好时坏的,写完就放上来,没有再次进行打磨雕琢。
    下一本不知道啥时候开,应该还是骨科,下次写文我一定要仔仔细细写大纲写人设,不要再当个脱纲的野马了,对于情节的把控会更强一点,而不是纯粹的靠着灵光一现的灵感来写文……
    写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整本书的立意是什么。
    我写恶徒,一开始,算做是一种情感的宣泄,毕竟旺盛的表达欲是写作的最强动机,所以开头的时候写得非常随意,自己估计可能就七八万字的中篇,写到哪算到哪,写完了事。
    写到后面感觉他们都有了灵魂,哥哥和妹妹都有了各自的挣扎,爱,恨,背叛,矛盾,都呼之欲出,没有办法再随意对待,也就越写越长~
    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ing~
    爱你们。首-发:yanqinggang.com (ωoо1⒏ υ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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