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坐在教室里浑浑噩噩地上着课。
    杨静在旁边一直偷偷观察她。昨晚上见她还好好的,今天早上没来上课,下午来了脸上还带着伤,人还魂不守舍。
    “小溪,后天期末考完,晚上约沉苏她们一起去唱歌怎么样?好久没放松了,想趁着放假出去放松放松。”她见她心情烦闷,说不定出去唱唱歌就好了。
    黎溪转过头,挤出笑:“好啊,我都可以。”
    杨静见她笑比哭还难看:“小溪,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要是有事,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黎溪摇头:“没事,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杨静认真观察她的脸色,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你是有点低烧,要不要请假回去?”
    她摇头:“不用的,明天就考试了,熬两天就过去了。”
    第一节课下课时,辅导员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学院一趟,有事找她。
    “小溪,要我陪你一起去吗?看你这样子,行吗?我怕你走着走着就晕倒了。”杨静问。
    黎溪点点头,说:“嗯,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便迷迷糊糊的从四教往学院走。
    路过学院停车场时,有一辆车突然开到了她面前,车门打开,秦潇坐在上面,看她。
    “…上来…我们…聊聊…”他说,语气不似往日那样果决。
    黎溪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下车,拥着她上车。
    “你放开我!”她大声喊。
    他柔声说:“溪溪,我们上车说说,好吗?”
    她挣开他:“我不想和你说话,我要去找我的辅导员。”
    他解释说:“是我要找你,不是你的辅导员。”
    黎溪随即调转头走回教室。
    他抱着她要上车。
    “都说了,放开我,放开我,秦潇!你听不懂人话吗?”她朝他吼。
    附近的老师和学生都转头来看。
    甚至有些同学已经朝他们走过来,想要看看黎溪是否需要帮忙。
    张恒看着车外纠缠着的俩人,先生身份特殊,被人认出来影响不好,如果被拍到网上,那些政敌指不定又要做什么文章,恐怕先生现在正进行的改革工作更是寸步难行。
    昨晚上回去后,先生休息没到两个小时,又加班加点的赶着处理手头的工作。前天晚上,先生也是休息没到叁个小时,现在又因黎姑娘的事,更是精力交瘁。
    再这样下去,先生一定会熬不住的。
    张恒便对黎溪说:“黎姑娘,叔叔求你上车和先生说说话。”
    黎溪顿了顿,看向四周,才发觉周边突然多了许多同学,她不再挣扎。
    秦潇便拥着她上车:“溪溪,我们先平复一下心情。”
    俩人上了车,张恒马上启动车朝学校东门开去。
    秦潇倒了杯温水给她,他看着她喝。
    两人沉默着。
    黎溪不知不觉就开始掉泪。
    “溪溪,对不起。昨晚上是我失控,香玉在怀,我迷失心智要了你。可你中了药,你叫我把自己喜爱的姑娘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我做不到。我宁愿当禽兽,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当孔圣人。
    如若你愿意嫁给我,我马上打电话回南市让人筹备婚礼,两个月后我们就举行婚礼。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他帮她擦眼泪,“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一定会过得很开心,家里家外都由我处理,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就可以。”
    在前面开车的张恒忽然听到秦潇这样说,深觉不妥,先生大概真的失了心智。
    他怎么能和黎姑娘结婚呢?他平时是不会说这种失分寸的话,也不会做失分寸的事的。
    谈谈恋爱可以,结婚的话大概是疯了,而且还是两个月内。
    秦老将军和秦董事长、夫人那边,没那么容易接受黎姑娘。
    黎姑娘的性子和生活方式也很难在先生的圈子里交际,真要结婚,就算先生做得再好,黎姑娘的性格也可能会觉得不开心,不幸福。
    两个人生活的环境,做事习惯,处事方式,本就不同。
    而且黎姑娘生活中人比较单纯,不一定能理解先生工作中的难处与迫不得已,两人硬是凑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相互误会。
    明明秦老将军帮先生选的谢家姑娘就很合适先生,今后结婚,也会让先生省心,心无旁骛的扑在工作上。
    如果昨晚上被魏家绑架的是谢姑娘,以谢姑娘的身手,根本不用先生特地去救人,她就能自救。且也没有人敢动谢家人。
    先生昨晚亲自出现在魏家会所那里,做的已经可以了,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敢找上黎姑娘了,按理说,两人也应该要保持距离了。
    他内心叹气,可先生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没人阻拦得了。
    他不禁后悔起来,当初自己要是不好管闲事,在黎姑娘带着她哥去医院的路上时请先生帮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出现?
    他回想,好似每次总是自己让黎姑娘上车的,先生向来是不喜别人与他同坐。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好心办坏事,害了先生,也害了黎姑娘。
    黎溪听到秦潇说要娶她,她气得弹开秦潇抓着她肩膀的双手,不让他碰自己。
    “秦潇,我恨你!我恨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你给我走!别在我生活中出现!都怪你!都怪你!如果没有昨晚的事…”她又是尖叫又是哭,“你只要离我远远的,远远的,我怕我控制不住要打你…”
    秦潇一阵酸涩,用力抱住她:“溪溪,不要哭了,你这样哭让我心痛。”
    她用力推开他,表情是绝望的,无助的。
    两个人一个人推,一个人要过来抱。
    最后,秦潇终是把她抱入怀里。
    “我很爱秦钰…我很爱他…我想嫁给他…可是…因为你…”她哭着说,“因为你,我更加觉得配不上他……”
    秦潇拍着她背的手顿了顿,心里一紧,想他也算学识渊博,文才武略,只要他想,谈话是从不会冷场,而今这个问题他竟一时无言以对。
    她想嫁给小钰,不想嫁给他。
    那几句'我可以让你嫁给小钰,让你们两个快快乐乐的生活,外界纷扰都由我帮你们顶着',他终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好去吻她脸上的泪水。
    黎溪浑身一震,哭着说:“秦潇…我恨你…秦潇…我恨你…”
    “我知道,只要你觉得恨我让你心里好受,每天诅咒我都行,你现在打我,骂我也行。只是,不要觉得你配不上谁,能让我和小钰同时喜欢上的姑娘,我们兄弟心里自有自己的天秤。所以,不要自我怀疑。溪溪,你很好,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不用想太多,我们觉得你很好。”
    她泪水太多,鼻涕也出来了,最后全部胡乱抹在他衣服上,黑色的西装上是这里白一片,那里白一片,看起来粘糊糊的。
    他抬起她的脸,用纸巾帮她擤鼻涕,柔声说:“衣服上已经没干净的地方给你擦了,下次我多备两套干净的衣服在车上,这套脏了,再换另一套干净的,让你在我怀里哭个够。”
    她脸上的伤口被泪水泡得久了,一些肉看起来有些发白化脓,他帮她仔细消毒,又贴上纱布。
    “溪溪,你有什么愿望吗?”他问,手帮她整理着因她发狂而凌乱的头发,“在认识你之前我是没什么愿望的。我一出生,什么都有。没什么是我得不到的。我的父母我的爷爷也早已帮我规划好我的人生。
    我精通琴棋书画,从小博览群书。商场,官场也按着我父母我爷爷的计划走,人生没有挫折。
    可当我看见你躺在我身下哭,脸上是殷红的血口,手臂上的伤口也是血肉模糊时,那些红像是朱砂痣烙印在我的心口,刺激着我静如止水的心不断悸动。”他苦笑,“从那时起,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溪溪每天平安快乐。”
    他看着她,手抚摸着她憔悴的脸,说:“我和溪溪在一起很开心。我们见面时,不是只有溪溪会紧张,我的心也会起涟漪,只是我比你年长,惯于隐藏自己。”
    她用力拍开他的手:“秦潇,你闭嘴!我们做这种事,一定会下地狱的,难道你的心不会愧疚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极是认真说:“秦淮烟月年年有,唯有知音最难求,百年恩爱今宵就,但愿同心到白头。若有天道轮回,那下地狱的那一个也会是我,如若溪溪也会紧随下地狱,那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溪溪送回天堂。
    可只要我在,溪溪永远不会下地狱。就如在这世间,若有人欺负溪溪,那我就是帮溪溪报仇的刽子手,双手沾满鲜血的是我,而不会是你。我不会让你染上任何肮脏不堪的事物,你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即可。”
    黎溪望着他的眼,从他眼里看到的是温柔,她垂眸,低声说:“…如果…你想让我平安快乐…那你…从现在开始…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就可以了…”
    秦潇顿了顿,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静静与她对视。
    黎溪有一瞬的似回到了与他初识的那一次,他的眼神犀利,洞察人心。
    只是后来见了两次面后,他对她收起了这种眼神,眼里露出的都是温柔。
    她不免有些害怕,怕自己刚刚的话伤害了他,万一他生气了会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她不想当第二个魏殷。
    她开始懊恼自己不应该正面和他说这么直白的话,有些话可以打电话发信息说的。
    他可以轻而易举对她做出任何事来,可她却是反抗不得。
    两人对视了半响,就在黎溪觉得自己定是惹他气极时,他忽而笑着说:“我能看得出溪溪是喜欢我的,只是现在还没意识到而已。”
    黎溪拍掉他的手,生气说:“我是永远不会喜欢上你的!”
    他听见她这样说,只笑着说:“围棋中有一种术语叫争先手,争先的手段很多,其中用弃子的方法,是最有效的战术。为了得到溪溪,我只好先弃掉了自己的道德枷锁。我做事向来喜欢抓大局,若顾及太多,得不偿失。
    马克思理论里说的,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解放思想。
    我遵循自己的本心,解放自己的思想,先让溪溪喜欢上我的身体,再喜欢上我的人,大局方向并没有出偏差。尽管这会让溪溪心生厌恶,但结局终归是我想要的。”
    黎溪被他的歪理气得血液涌入脑中,猛的扬起手要打他。
    他温柔笑着看她,没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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