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你去哪!”
    林初月嚯的一下起来,圆凳都被她带的摔倒,自己也险些没有站稳。
    邵砚山把她扶稳之后就立刻撤了手。
    他答:“我去书房。”
    林初月还想再开口,只是人都走了,再说也没用。
    两人这边动静不小,加上邵砚山又去了书房学习,这是第二日就被邵全德知道,他问林初月,邵砚山是否做了什么令她不开心的事,他帮她出气。
    林初月却没有据实回答,只是说邵砚山事务繁忙,不想打扰她,两人才分房睡的。见林初月态度诚恳,邵全德也不疑有他。
    这次的谈话不了了之。
    林初月始终难以找到下一次机会和邵砚山再谈。
    他在刻意避开她。
    一月两月直到第三月,林初月总算蹲到了刚回家的邵砚山。
    可还未得林初月开口问什么,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邵砚山转头便要离开。
    林初月急了:“邵子安!你再走一步,我今后就再不理你了!”
    察觉到邵砚山脚步似乎略有停顿,林初月心下一喜,她就知道,阿砚肯定不会不顾她的感受的。
    但他却并未转身,只是吩咐了身旁的人一句话,林初月离得并不远,她听得很清楚。
    邵砚山让人帮他收拾衣物。
    他要走。
    林初月拢在袖下的手攥得很紧,指尖掐进肉里但却将不知疼痛一般,她还在用力。
    “邵子安!你怎么这样?”
    留下这句话,林初月气的转头就走。
    阿砚确实变了,往常,他是不会让她这样生气这样难受的。
    他这回搬走,倒是真像住进了翰林一般。
    除了偶尔回来看望邵全德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在家。
    林初月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有去找他,可偏偏他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又不忍心看邵砚山始终待在翰林不回家,可邵砚山回来,她决计忍不住不去找他说那件事情,两人终究避免不了不欢而散。
    想明白了这些,林初月前人去给邵砚山传信,让他回来,自己搬走搬去将军府。
    他们俩动静闹得这样大,不免让邵全德知道,邵全德本就身体不太好,只是这几年好好养着才回转一些,不如往年那般尽显疲态。
    林初月不忍看邵全德为自己这般操心,只得找了个借口和他说,自己是太想爹爹了,才搬去将军府的。
    幸好邵全德也没有怀疑。
    就这么闹了半年,林初月始终待在将军府,她整日烦心愁苦,身体都有些吃不消。
    林朗看不下去,想去找邵砚山但都被林初月拦下。
    “爹爹你若是去找了阿砚,阿砚就能不与那些人为伍吗?如果不能的话,爹爹就没有必要去找他了。”
    林朗于心不忍,劝她:“若是你们这样再过不下去的话,不如就和离吧,免得阿月你这般愁苦。”
    他自然也不能理解邵砚山的所作所为,明里暗里他不是没有和邵砚山谈过,邵砚山似乎都是笑着应下了,后头就当没谈过一般,依旧如常。
    反倒邵砚山更在意的,是林初月的近况。
    这点倒是让林朗欣慰几分。
    “不要。”林初月当即便拒绝,她不想和阿砚和离。
    她知道的,即使是这样,他们俩这样久没有待在一处了,他们的感情依旧没有淡泊。邵砚山依旧是很关心她的,不然等着她的铺子前怎么会有人常来打探消息呢。
    将军府门口,她偶尔也能看见阿砚的侍从。
    甚至知道近日来她心神不安,身体抱恙,他还特地请人请了太医院院判过来探望。
    人不是爹爹叫来的,那就只有阿砚了,即便院判不说,她也知道的。
    林初月想,兴许她再坚持一会儿啊,阿砚于心不忍就会听他的话了。
    就算不会听她的话,她也要坚持。
    至少爹爹如今是在她这边的,只要爹爹始终是镇国将军,他一定会想办法在最后保齐阿砚的。
    为了不让自己沉浸在这件事里,林初月又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她把注意放到了京杭码头那边的铺子上。
    整理账目,选取新料,绘制图案,桩桩件件原本不用她操心的事情,林初月都一并揽得来做。
    这日处理完事项,她和京杭码头的掌柜去了京城的酒楼吃饭,却凑巧碰上了正要进酒楼的谢庆阳。
    他穿着玄色金织云锦直身,头戴软翅纱巾手上指着一把金丝楠木折扇,制作装饰而用,拿在手上,始终未曾打开,周身气度一如以往贵不可言。
    倒是他先看见林初月。
    “这不是林初月么,怎的也出来吃饭,既然碰上了不如一道?”
    林初月笑了笑并没有拒绝。
    那位掌柜见状,主动辞别林初月离开,林初月正想挽留,但她脚步匆忙。
    “人家不愿你何必强求?”
    林初月在心中道了句,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但却也没出口,只跟着谢庆阳一道去了他一贯吃饭的雅间。
    饭后,谢庆阳见林初月,眉间似有郁色,又想起近日来的听闻,不得又多问了几句。
    “听说,你和你家那位小相公分开了,不住一处了?”
    林初月拿帕子擦拭了唇角,随即瞪了他一眼。
    “谢二爷怎么尽管别人家事?”
    谢庆阳微微挑眉,却不言语。
    这可真不是他多管别人家事。
    如今朝堂上下,李纬杨焕之权柄滔天,把控内阁朝堂,自然而然,他们手下的人也同样引人注目。
    邵砚山作为这两人手下的新秀,一位年纪轻轻的翰林学士,可不就分外引人注意吗?
    再说好像不日这邵砚山又要升迁了,吏部侍郎呢!
    谢庆阳虽不在朝廷之内,可他好歹也是镇国公府的人,长姐是中宫皇后,外甥年幼却也是太子,还有一个阿兄是镇国公,这些消息,只要谢庆阳在意,还不是随便一探便知。
    “我与你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多少算得上朋友吧,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有何不可的?”
    这话倒是语气熟稔,林初月都不好落他面子。
    “谢二爷说的是,朋友之间理应相互关心。”
    语气上全是敷衍,谢庆阳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他也不大在意。
    “你们真要和离了,你还真这样看不惯李杨二人?”
    林初月知道谢庆阳只是关心她才这么问,可三番两次被人提及这样的事,她不免心中也有些气恼。
    “不知道谢二爷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流言止于智者,谢二爷慎言。”
    谢庆阳一愣,侧头看她,却见她低眉不语,想必是生气了。
    “我也就是问问而已,何必生气呢?不是便不是,我同你道歉可好?”
    林初月看了他一眼,却依旧没说话。
    谢庆阳心中烦闷,林初月平常都好好的,怎么他就随口问几句就生气了呢?
    “我听闻你最近不大舒服,心神不宁,差人送了些礼去将军府,你可有收到?”
    “收到了,多谢二爷。”
    “我谈这事儿也不是要你这一声谢,只是望你多注意身体,你这年纪轻轻的怎的就为情所困呢!”
    这话没法再谈下去了。
    “初月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林初月这会儿到真没有再理他,直接转身走人了。
    谢庆阳心中也有些愧疚,她知道原本林初月和她那小相公感情是很好的,若不是之前他在林初月面前说了那些话,兴许林初月还能和他那小相公好好相处的。
    可那也是实话,谢庆阳不曾后悔,林初月的品性他认可,可他那小相公就未必是个好的了。
    但让林初月由原本活泼的性格变成这个样子,他确实是有愧的。
    算了,改日再遣人送些礼去将军府得了。
    早知道这回出门能碰上谢庆阳,林初月这一天还不如待在将军府得了。
    偏偏气也没办法,他是什么身份,林初月又奈何不了他,再者,她也就是一时生气,谢庆阳实则也没说错话,只是说的话不好听。
    她怎么就为情所困了?
    只不过近日里来没睡好,身子疲乏,精神不适而已,怎么就闹得众人皆知了?
    思来想去,这一切都怪阿砚。
    要是阿砚听她的话,不去奉承那杨焕之,坚守本心,虽升职不如那样快,但好歹不用落个骂名,也不用跟着这些人一起倒台。
    原书上关于邵砚山的结局,林初月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惶恐不安。
    她想,她得坚持,不能再这样待在将军府了,她还是得去再找阿砚。过了这么久,她都这样想阿砚了,她不相信,阿砚就一点都不想她。
    只是还未等她想好该如何去逮人,关于邵砚山的消息,就先传入到她的耳中。
    他受伤了。
    据说是和李纬一道时,遭遇了刺客。
    林初月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林朗告诉她,那刺客是曾经司礼监掌印太监孙寿的人,因为不甘被李纬扳倒,所以企图报复,但似乎,还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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