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好气魄,好心态,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执摇头遗憾。
    “李大人,休要胡说!污蔑命官,也是重罪。”张廷财面不改色,反而威胁李执。
    “罢了。”
    见二人焦灼不下,皇上开口道:“李爱卿,张爱卿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若没有真凭实据,切不可随意攀扯。”
    “是,微臣知罪。”
    李执谦逊有礼,看了眼张廷财,说道:“微臣还有一物,可供张大人一观。”
    “还请李大人自重!”
    张廷财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李执挫骨扬灰。
    李执却不管张廷财,顾自向甄小四使了个眼色。
    甄小四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李执。
    见甄小四愣住,李执心中一颤,这家伙不会也是猪队友吧?
    “不知吴大人可识得此物?”
    李执没有着急递给皇上,反而问起了吴大人。
    吴大人艰难的回头,看了眼锦盒,顿时眼前一黑,却又被穴上的银针痛醒。
    此物是他从张廷财手里,偷摸顺出来的,为着有朝一日,自保所用。
    刚才他竟然冷不丁的给吓忘了,一心只扑在劣质军械一案,全然没有想起这个底牌。
    可有些东西,自己说和别人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下吴大人又只有装傻充愣:“这......我不认识......”
    “呵,吴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执把玩着锦盒,笑道:“这可是从你的书房暗格里找出来的。”
    “李大人,不要故弄虚玄,扰乱圣听。”张廷财出言呵斥,简直想撕烂李执的嘴。
    “张大人莫要着急。”
    李执冷笑一声,对皇上拱手说道:“皇上,此物难得一见,也是从吴大人的书房里搜出来的,同时被搜出的,还有一张白纸。”
    “白纸?”皇上有些疑惑。
    “回皇上,这白纸可不简单,乃是重要证物。”李执郑重其事的说道。
    “哦?可有何玄妙之处?”皇上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内有玄机。
    “皇上请看。”
    李执让甄小四掏出白纸,自己则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将瓶塞拔开后,一股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
    片刻后,他将瓶中的液体,倒在瓶塞软布上,随后又涂抹在白纸上。
    眨眼间,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内容一清二楚,居然是张廷财和禄亲王往来的书信。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禄亲王素来是皇上的忌讳,因着皇室血脉,安稳民心等原因,皇上一直对他容忍至今,只是将他圈在封地。没成想,他如今竟敢和朝臣勾结,真是反了!
    皇上眼神阴鸷,仿若禄亲王就在眼前一般,狠瞪着那封信。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看也没看张廷财,直接问道。
    “臣冤枉啊!”张廷财二话不说,直接喊冤,方才的端正模样,顿时荡然无存。
    “冤枉?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冤屈?”
    皇上终于把目光投在了张廷财身上,声音冰冷刺骨。
    “臣、臣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它们都是从吴大人府上搜出来的,定是吴大人想要构陷微臣。”
    张廷财脑筋转得飞快,转眼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张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口才如此出众,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李执讥讽道。
    张廷财无暇顾及,一副心神都挂靠在皇上身上。哪怕皇上有一点点的细微变化,他也能看在眼里。
    皇上沉默半晌,众人也没有一个再敢吱声的。
    许久后,还是皇上率先开口:“吴,押入天牢,三天后斩立决。张,革职查办,押入天牢,五天后三堂会审。”
    “皇上英明!”众人齐声附和。
    “退朝。”太监唱和,皇上方才离开大殿。
    经此一事,众人见李执深受皇上器重,纷纷上前寒暄。而张廷财一脉的官员,都远远躲着,生怕被人打压折辱。
    天牢内,张吴二人分开关押。
    吴大人听见“斩立决”时,就已然尿了裤子。
    或是受了刺激,他此刻有些神志不清,一直蹲在一角,自言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狱卒知道他是死囚,饭菜也都能省则省,顶多施舍两口馒头。
    张廷财境遇好些,毕竟还未下令宣判,只是收押调查,或许还能东山再起,狱卒自然就没有多加为难,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可如此境地,张廷财反而异常平静,只是在牢里闭眼打坐,仿若老僧入定一般。
    御书房里,李皖、李执跟甄小四三人,在皇上面前恭敬回话。
    “李爱卿,虎父无犬子,李执这事办得不错。”
    与朝堂上的冷峻不同,此时,皇上的笑意直达眼底,看向李执的目光,满是赞许。
    “皇上谬赞了,犬子尚且年轻,还需多加历练。”
    李皖见过大风大浪,心里虽然高兴,但面上还是谦卑。伴君如伴虎,关系再近,也终是君臣。
    “李爱卿何必自谦。”
    皇上转而笑问李执:“李执,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此番多谢皇上支持,让微臣能够抓到蛛丝马迹。”
    李执开口就先谢恩,然后才继续道:“眼下虽然找到了张廷财与禄亲王的来往书信,但上面只是些客套话,或是暗语也未可知。单凭一封寻常书信,定是无法将根基深厚的禄亲王彻底铲除的。”
    “言之有理,你可有想法?”皇上点头赞赏。
    李执如实汇报:“搜查时,并未瞧见张廷财的贪污银两,同时,他的妻女也不知去向。从赵铁才的供词中可知,他除却贩卖劣质军械,还送了好些上等军械出去。虽然不知是何人订购,但一想便知,此事定与禄亲王息息相关。”
    “哼!”
    皇上拍案而起:“他要是真敢犯上作乱,死性不改,那朕也无需再顾忌手足亲情。”
    几人相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父子二人回到李府,许念安早已亲自下厨,准备好了一桌酒菜,为二人庆功。
    原来他们还未出宫回府,褒奖圣旨就已然传回府中。
    金氏听到李执如此出息,喜不自胜,竟流下泪来,许念安劝了许久,才稳住她的情绪。
    许念安自然也高兴,但更多的是欣慰。她本以为此事凶险,却不料李执在嬉笑玩闹中,就将事情办妥了,实属难得。
    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喜气洋洋。
    皇上还特意放了李执两天假。这样的嘉奖,比任何金银官位都更让李执满意。
    他终于可以远离琐事,又缠着许念安了。
    可惜好景不长,美好的假日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李执刚休完假期,准备上朝,就见甄小四冲到府里。
    “李兄!不好了!”甄小四慌乱的叫喊道。
    “甄兄?何事?”
    李执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任由墨砚帮他系紧腰带。
    他昨夜和许念安调香调到大半夜,现在鼻子里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哎呀!李兄,你还有心情犯困,我刚收到消息,张廷财被劫狱了。”甄小四着急道。
    “哦,劫狱了。”
    李执双眼朦胧,似乎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嗯?劫狱了!?”
    李执突然一个激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惊愕的看向甄小四。
    “被人劫走了?!”李执又确认了一遍,生怕自己听岔了。
    “是啊!你才醒啊!”
    甄小四颇为无奈,见李执终于有了点儿正常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你速与我说说。”李执一边让墨砚备轿,一边问道。
    “听狱卒来报,说是昨夜有数个黑衣蒙面人,潜入天牢,掳走了张廷财。”
    皇宫守卫森严,天牢更是密不透风,眼下只为张廷财而来。
    李执一想,心下了然:“行,我知道了。”
    说着,上了轿撵。
    早朝上,皇上果然震怒,直觉皇威受到了挑战,遂命李执立刻查明此事。
    李执闻言应下。
    另一方面,宁平郡主跑到李府,专程来找许念安。
    许念安疑惑不解,宁平郡主却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拉着许念安进宫了。
    “孩儿参见母后。”
    许念安盈盈一拜,动作娴熟,就和从小在宫里长大似的。
    她自打被皇后认作义女,就有两个宫里的老嬷嬷,长期在李府教她规矩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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