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雯峤觉得自己不是坐车,而是坐在钱堆出来的坦克里出行。
    何况!那天迟北最过分的话是说:“荀雯峤你是真不识货!我这车可抵得上你们杂志社一整季的销售额呢!”
    雯峤最不能开玩笑的事情,除了她本人清誉,就是她的宝贝《韵古》了。
    此话一出,雯峤气得直欲夺门而出。
    迟北自知话过了,跟上去拽她。
    争执间雯峤好不容易打开了门,却发现外婆搬了个小板凳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地上还有个塑料兜,瓜子皮盛了半兜儿。
    见二人出来,外婆站起来拍拍裤子,喜笑颜开地说:“完事儿了?谁给我来倒杯水先?”
    晚上夫妻俩坐在床上划手机,雯峤和迟北说:“你知道今天外婆说我们俩什么吗?”
    迟北手指敏捷地在屏幕上指点,敷衍地“嗯”了下。
    雯峤知道他听着呢,这人一心两用的本事厉害,她闹了铃就把手机放到床头整个人窝进被子里,继续道:“外婆说我们俩越来越像两口子了。”
    “嗤!”迟北赢了游戏,退出、关机,闭了灯,他也缩进被窝,占有欲十足地把雯峤裹挟入怀。
    雯峤听他就这么一声也没后续了,戳他:“你什么意思啊?”
    黑暗中,依稀有些月光从窗前的帘布渗进来,令雯峤并不能捕捉到迟北双瞳里的情绪,但她还是看到迟北颧骨处那两道褶子浮现,这厮定是又在笑了。
    “你真以为外婆这话是在夸我们吗?”
    雯峤莫名其妙,被迟北点住眉心,他说:“外婆早就知道我们当初结婚的目的不单纯,现在这是变着法损我们呢你都没看出来!”
    话毕,他收手换了面侧躺,带起的凉风扑了雯峤一脸。
    目的不单纯。
    雯峤因为这形容,而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迟北徵和荀雯峤为什么会结婚呢?还为什么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呢?
    还不是因为荀雯峤二十岁那年,突然就和他们那群狐朋狗友失联了。
    起先是仁亮的生日,到点了就雯峤一个人没来,仁亮给她发私信问她在哪儿,雯峤说自己有事来不了了。
    那段时间雯峤刚刚得知自己的妈妈洛桑可能命不久矣,整个人天崩地裂,可就算在如此脆弱的时刻,对着那群好朋友,她选择了隐瞒。
    她转发了条考研奋斗的朋友圈,让大家以为她只是在忙着考研而已。
    实际上,考研确实是她的目标,可这一切都被洛桑突如其来的恶疾搁浅了。
    她每天在医院与学校之间奔波,她爸爸不肯离开妈妈半步,所以很多事,需要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独自默默承受。
    雯峤二十一岁的生日都是在洛桑的病房外度过的,她默默祈求上天可以让妈妈好起来,让憔悴不已的爸爸恢复容光焕发。
    她一个人捧着自己给自己买的小蛋糕,上面插了根蜡烛,刚许完愿吹灭烛火,迟北的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这是雯峤消失在众人视野中长长半年以来,迟北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
    “我在家复习呢!别找我玩啊!”雯峤故作轻松地回他。
    迟北没说话,灯火通明的医院走廊,他大步走向那个把蛋糕小心翼翼护在膝头的小姑娘。
    她尚未回神,他就探手把她腿上的蛋糕夺走,在她身旁坐下。
    他把袖珍的蜡烛拔掉,不拘小节地将其揣进口袋,嗷呜一口,小蛋糕就只剩下三分之二了。
    “你干嘛要吃我掉我的蛋糕!”雯峤看到他,不知为何,积郁了大半年的情绪一下子就汹涌上来,眼泪直直往下掉。
    迟北看到她哭就愣住了,这么多年,她对他委屈抱怨过、也难受得说不出话过,但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掉眼泪。
    迟北束手无措地把蛋糕放到身后,侧着身子用手背给她眼泪,越擦越多,他索性不擦了,静静地定睛望着她。
    她哭的时候真的安静极了,偶尔抽吸鼻涕时才发出细微的动静。
    到这时候了迟北徵还在想:她低着脑袋遮掩住的可怜劲儿,和她秀气吃饭的乖巧样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雯峤哭到一半停下来,仰起惨不忍睹的小脸蛋扯着哭腔问他:“蛋糕好吃吗?”
    迟北被她那神奇的情绪转换惊呆了,下意识抹了抹嘴角那小朵残余的奶油递到她唇前:“你自己尝尝?”
    雯峤下意识启唇,吐出舌头舔了下迟北的手,舔完后眼泪的咸味连同奶油的甜味在舌尖漾开,她因抽噎而颤动的肩膀霎时定住了。
    迟北也意识到这动作暧昧过头了,然而如是情形却不是第一次了。
    迟北索性低头覆上去,把嘴角与口腔残余的所有芳香与甘甜渡到了雯峤口中。
    其实这不是两人之间的初吻了,可迟北不得不承认,望着雯峤溢着泪花睁大眼睛可怜巴拉看着他的模样,他的这个吻除了安慰以外,还有更深的情愫藏在里面。
    圣诞夜静谧冷清的医院走廊长椅上,迟北搂着雯峤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脊,她就这么靠在他肩头,丝毫不纠结那个吻的意义,沉沉睡去了。
    迟北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进VIP病房的侧间,给她盖好被子后正要离去,发现一门相隔的病房不知何时灯光已亮起。
    迟北敲门进去,病床上孱弱、气质却颇具韵味的美妇人,被身旁萧肃清举的男子搀扶着坐起,迟北从未如此紧张地同人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迟北徵。”
    洛桑看出他的不安,对他招手莞尔,示意迟北床边坐。
    “你好啊迟北,”洛桑拍拍迟北的  。手背,“我总听峤峤提到你,就跟着她一起这么叫你啦!我听她说你是个聪明又有趣的男孩子。”
    迟北第一次从人口中听到雯峤对他的评价,对方还是她的妈妈,内心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满足感。
    “你可以叫我洛桑阿姨或者峤峤妈妈,这是峤峤的爸爸。”
    荀无涯淡漠的眸子在病妻提及自己时方透出些许柔光,“你好迟北,刚才谢谢你安慰我家寸心了。”
    迟北一惊,没想到雯峤哭得如此隐忍竟还能被这对细心的夫妇发现,那他吻她的事岂不是——
    “孩子他爸还说看到你们接吻了呢!”久病的洛桑难得染上了几分喜色,她毫不留情地戳穿迟北的窘迫:“你不用不好意思,阿姨也年轻过呢!”
    那晚迟北离开时已经很晚了,他有他爸休息室的钥匙,就在那儿将就了一晚。
    早上他先去了洛桑的病房,荀家的用人已经把早餐送来了,雯峤的大伯母二伯母也在。
    洛桑给她们做介绍的时候说,“这是我们峤峤的朋友,迟北。”
    迟北有点不解,他还以为,昨天他的举动会让雯峤爸妈介绍自己是雯峤男朋友。
    不过荀家的几位俱是家风正统的闺秀,对迟北除了温和一笑外,丝毫不打趣。可能也是因为洛桑病重,连打趣的心情都没了吧。
    迟北在洛桑的病房里吃完了早餐,本想在离开前再看一眼雯峤再走,转念一想还是先告辞了。
    迟北回去后仔细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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