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阵哭泣把我吵醒。
    许明囡在哭泣着什么,我看得真真切切。没过几秒,她就发现了我。抬起的脸庞全是眼泪,那才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有着神情。
    前些沉默不语,看着一个地方不动,像是死人。
    “十度死了……。”
    我虽然不懂,但是换位思考,我和小芋,就懂了。
    我一直都在安慰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很信任我。她向我倾诉,她遇到的一切不幸,我也明白了有一个十度的孩子,不是他的话,许明囡一定死了。
    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不应该感到庆幸。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说过的每一个点滴,都是惨痛的经历,而我,都是内疚的深渊。从那开始,我发誓,怎么对待暮新城的,就怎么对待她。
    我是她的父亲,从此以后。
    回国以后,很快领养手续就办好了,但是周先富对许明囡好像并不是很高兴,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我不是很在意,这个看法他迟早会改变的,我相信。
    在周先富的家里,我挤了一间房睡,带着许明囡。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周先富早已经离婚,他的妻子,不知道怎么晓得了内幕,因此憎恨周先富,去了澳大利亚。
    本来周桐也要带走,但是还是被法院判决,留给了周先富。那孩子比许明囡还要大一岁,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时不时都要动动手去戳一戳许明囡的脸。
    许明囡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一个地方,我每每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都有着无法挽救的痛。
    是夜,许明囡在床上没有睡觉,她翻身看着一个地方不语,那是平常的模样。我走了上去,在床边蹲下。
    “明天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以前他还抢过你。”
    都说的是抱过你,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抢的,我忍不住笑了笑,有点开始幻想暮新城看着许明囡的场景,还会抢吗?
    突然,我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就像是那天闻到的一样。
    “什么东西?”
    我突然疑惑起来,上次没说,不代表这一次不会说。
    而许明囡一样没有动作,看着一个地方没动。我注意到地上的灰尘,有点像烟头一样的惨白。这是周先富家里,他不抽烟,我知道,而且,也没有这种怪味。
    我突然怀疑是许明囡身上的,可是无从下手,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的东西糊了?”
    我疑惑着,走出了房门,选择去厨房看看。出了房门,实则另有所获。
    我记得那会儿带着许明囡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离别,周先富带着小小周桐,站在机场远看我们离去的身影。
    中途转了一次飞机,我们在宾馆睡了一夜,但是半夜醒来,我发现她不见了。空气中有一股怪味,就是前两次闻到的。此刻大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有点好奇,跟着味道而去。
    转进巷子,突然发现许明囡在里面,有着白纸,有着白粉。白粉放在纸上,点燃了纸,纸带动了粉,然后散发出一股白烟。我愣住了,那是什么?许明囡在干什么?
    我走上前去,突然发现许明囡很警觉四周,她先是抽搐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神毫不畏惧。
    “明囡,你在干什么?”
    我走上前去,但她好像被惊吓的小鹿,四处逃窜,一下就往小巷另一边跑去。
    我追了上去,结果在转弯的地方被绊倒在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掐着脖子。我有些难受,但是许明囡的力气能比得过我?我刚想挣扎,但是抬眼看去,那气势,我就无法挣扎。
    她的眼神充满了杀戮,足以震撼到我的杀戮。脖子上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我却因为这个无法动弹。
    突然,许明囡松开了在我脖子上的手,昏倒在我身上。我缓了一口气,好像从噩梦中醒来,才想起刚才的事。
    无法得出解释,我把许明囡抱回了宾馆。
    第二天的飞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因为许明囡。昨天晚上的抽搐,让我有了感觉,那不是简单的东西。
    果真,被我猜对了。
    “明囡,昨天晚上,你……。”
    当时我还想问她,但是发现,我根本说不出口来。
    她也望着一个地方,平常的模样,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一定不会相信那是她。
    “明囡……。”
    我坐在床边,看着地上,一切都不是因为我吗?她躺在床上,像是一个死人,眼神僵硬要死,一点生动的模样都没有。都是因为我,我没有资格,去管住许明囡。
    “是戒不了。”
    许明囡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因为戒不了非常沙哑,如果不是因为以前听到过,现在我一定会问:“什么东西?”
    没错,又是戒不了。
    许久以前,缠卷小芋的,也就是戒不了。
    她又像之前那样,想我诉说她和戒不了的深渊,我也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
    瞧瞧,瞧瞧!暮国声,这就是你干的事!
    “我饿了。”
    她说完,躺在床上僵硬地说道。
    “许明囡……,你一定要戒掉戒不了。”
    我说着与众不同的话,可她也一直重复着:“我饿了。”
    我没有办法,带着她下楼,结果在楼梯转折处,她突然行动迅速起来,超过了我。在路过我的一瞬间,我能听见一句话:“我能戒掉。”
    我们下了飞机,这是纽约唐人街,美国国内。
    这些年,我都请了一个保姆带着暮新城,那个保姆我信得过,因为回家,暮新城都一个样子那无奈白痴的眼神,只有拿着足球的时候,还有一点别样的开心。
    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一定期望这次我带回去的是什么。
    突然才想起来,我什么都没带。
    可是我记得暮新城当时的神色,看着许明囡的神色,我怀疑小时候的抢夺事件,一样的性质回来了。
    我虽然挡着门口,可他的足球在地上蹦了蹦,十分醒目。
    我不知道暮新城心里想着什么,也不去探究暮新城有没有认出许明囡来,不过晚上暮新城的询问,我就可以猜测,并没有感觉。
    是因为戒不了,还是因为越南的日子,把许明囡折磨成了一个人人都不是认识的人?
    我抠心自问,心里无比凄凉。
    早上,还是许明囡把我叫醒的,她的意思很明确,还拿着我的手机打字。这个小孩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熟悉了手机的输入方式我一起来就看见。
    我不能保证,戒不了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渲染到暮新城。
    我看见心里有些紧张,暮新城也是,许明囡也是,在我心里都能远离戒不了。
    “你可以的。”
    我回答。
    我把她安排在一家旅馆后面的小居民楼里,然后吩咐几句,给了她一些美元,就离开了。
    我相信她的能力,那天晚上让我看到了她的真材实料,而且比她口中的自己,还要更强一些。
    暮新城问我她的去向,我心里心事重重,叫他别管。
    我被公司停职,现在可以带带孩子,和去看看美国的市场,适不适合我们公司的货物。
    我现在成了全能奶爸,带着两个孩子,我想让他们上学,主要是想让许明囡上学,但是暮新城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
    许明囡一天天沉默不说话,那样子,他们两个我想都不用想,绝对没有交集,可是某一天晚上,暮新城竟然晚归。
    我有点生气,突然听见他的话语,好像就是你的兄弟来套路你。
    我笑了笑他的囧样,可能是在某个地方碰瓷了吧?
    听说住在旅馆?我笑了笑,许明囡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估计是暮新城对她好奇,放学跟着。我不知道第二天的情况,因为他们都上学去了,我来到许明囡的那个屋子,仔细在屋子里来回,没有怪味,而且地上看起来经常打扫。
    我很放心离开,而且故意在最干净的地方留了一点纸屑,表示我已经来过。
    不要看许明囡面上那么说,但是私底下,一定有抽食戒不了,从平常的脸色就可以看出,只是剂量少了而已。
    我看了看屋子,想起安上监控,但是又想到许明囡一个女孩子,就没有打算,反而是小小安上一个烟雾报警器。
    一个针眼的报警器,不凑近一点,是看不清楚的,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我现在才是很放心地离开了屋子,心里默默下了狠心,一定要将许明囡从戒不了的路上给拉回来。
    他们俩的关系?哦,我不知道,我没在学校,而且晚上他们有没有住在一起。到时每天晚上暮新城拉着书包,对着作业一筹莫展。
    我有些好奇,走近一看,发现他啃着橡皮擦,然后在造句上面写下几个大字。
    许明囡。
    忽而他觉得不对,立马擦掉。
    “哎呀~,我在干什么啊!”
    他有些懊恼,我却笑了笑,这件事情在我心里就埋下了伏笔。
    许明囡这孩子还不错,但是我不能为她着想,因为我欠她的,太多了。但是如果她想,我也可以把暮新城给她,就当买卖吧,我笑了笑。
    这不,刚刚才说许明囡她的好,她就经不住夸。
    因为不久后,一次烟雾报警器响了,不过很快,就被许明囡找到摔碎在地上,我晚上过去的时候才知道。
    此刻她环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我走过去,她没看我,只是一个劲盯着一个地方。
    “明囡。”
    我叫着她的名字,坐在床边。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非常瘦弱,多半是因为戒不了的缘故。小芋也是,许明囡也是,我突然有点恨死戒不了这个东西了。
    同时,我看着这个样子的许明囡,也很嫌弃她。
    “你到底能不能戒掉戒不了,难道说,背着我,就是你说的戒掉?”
    我有些气愤,但是许明囡并没有回答,这让我更加生气,但是面对许明囡,我又没有办法。
    我离开了,整个过程,许明囡都没有和我说话,我平缓着心里的愤怒,想看看下一次许明囡的做法。我特意在楼上也租了一间房,就是许明囡楼上,她知道有这个烟雾报警器,一定会更加警觉。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厨房我给断了天然气,让她出去吃。
    我到了什么地步?晚上都还不敢睡熟,闻一闻空中,我都有点不相信烟雾报警器,是不是已经被许明囡找到弄坏了?
    我来到阳台,这里是小巷深处,看不到任何灯光和风景。夜里很静,静得能听见梦哭的声音,我回过神来,不是,感觉是许明囡的哭声。
    但是真正下楼的时候,又感觉是自己的错觉。
    还是不要轻易惊动许明囡要好,我想了想,重新回到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我好像也听到了这种哭声,像是窝在被子里的哭泣。我早上起得有点早,来到楼下,打开了门进去,发现许明囡被子盖过头,此时身体一阵滚烫,而且汗漉漉的脖颈让我一愣。
    我给她抖了抖铺盖,给她通风,她竟然还是没有醒。我把被子翻一面给她盖着,然后又回到楼上。
    真的吗?她是真的哭了吗?
    我想起了看见眼角边上的泪痕,心里十分不舒服,翻过身去,对着月色呢喃。
    我睡得很香很熟,这几天的精神持续紧张绷紧,让我十分疲乏。突然,一股烟雾报警器的声音袭来,那声音很大,睡着了都像是在耳边。我立马起身,冲下楼去,打开房门,发现是厨房的报警器响了。
    许明囡在里面叼着戒不了,还正滋滋有味地吸着。我一下就火冒三丈,见我来了也不收敛一点。
    “许明囡!”
    我冲上去,一下夺走她手中的戒不了。她非常聪明,一下就从我手中擦肩而过,如此韧性,我有些惊讶。
    “你……,给我拿来!”
    我站在她面前犹如一座泰山,动作在她面前也如泰山。她很轻易躲避,甚至还抽上一口。我惊呆了,一下像是脑血栓来了,挡也挡不住。
    “你当真要抽吗!那好,我陪你!”
    我舍下暮新城和自己的一切,拼了命的往自己嘴中送入戒不了。不是通过纸燃的戒不了十分难以下咽,我被呛着了,咳嗽了几下。然而戒不了已经入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得到。
    放下戒不了,我已经受不了它。
    想找个地方靠着,结果发现许明囡正在看着我。
    她停止了吸食!我缓了一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戒不了缠上了。
    但是反应过来她还在看着我,一动不动。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许明囡戒掉戒不了。她一个小孩,我一个大人,我的自制力应该比她强,就算上瘾了戒不了,我都会戒掉!
    我相信。
    所以我当着她的面,再次把戒不了拿起来,而她立马打掉我手中的戒不了,终于开口了她的万年冰山。
    “不行。”
    “既然你都知道不行,那你怎么还去碰这个东西?”
    我反问她,她却低下头去。
    我突然心里很内疚,她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我演变而成的吗?
    “我戒掉就是了。”
    她说的话很委屈,不过是这么多天来,让我心里开心的第一句话。
    我很期待接下来她的变化,不过也是,没有令我失望。
    但是上帝又给打开了一扇窗。
    唐人街开始冷清下来,主要是因为门面租金上涨。当我看到许多人都准备回国的时候,我也略有考虑,直到暮新城的那个小学也面临停办的风险。
    或许我真的要考虑,带他们回国了。
    我并不担心我以前的上级再次袭来,因为许明囡在。我打不过她,其原因估计是那一会儿在越南下落不明的日子吧?
    她可以保护暮新城,或者也可以保护我。
    我带他们俩回国,许明囡默默地不说话,或许是因为少抽了戒不了,脸色比较好了一些。记得某一天,我特意给她买了一个小帽子,那模样,老迷人了,总让暮新城睁眼看着。
    公司决定将我复职,主要是因为下面擅作主张,不听话语继续向前,导致后面东窗事发。
    可是要完全恢复公司里面,我的所有事务,还是要一些事情来决定我的地位。看了看背后的两个小孩子,都需要我养。
    不过我现在感觉很快乐,是一种另样的快乐,和小芋在一起的时候,不同的感觉。
    我在美国生活的那段日子,积累了一些人脉,可以通过打开市场,不是吗?
    就比如那个旅馆的老板娘,她可是有着广阔的人脉,幸好都是因为许明囡这个孩子,不然,还结交不上。
    果不其然,很快,我就打开了美国市场,虽然越南线路再次落下,不过也另类证明了我的实力。
    这两个小家伙养得起来,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还坐在一张床上,像是说些什么。许明囡依旧不温不和的性子,不过比刚开始好多了,我记得,她还不愿意和暮新城说话来着。
    我出门去了,这套房子还不错,只不过我还没有想要买下来的念头,暂且租着吧。
    又是一个夜晚,我发觉门外有着动静,下意识的我,竟然以为许明囡还没有戒掉戒不了,现在偷偷醒来抽上几口。
    前几天晚上我没在意,好像也有,我悄悄走了上去,果真是许明囡房间没错。然后在一瞬间,我打开了灯。
    暮新城竟然在许明囡房间里面,更甚者,打着光脚板。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暮新城和戒不了有什么关系。
    我匆匆忙忙笑着对上几句,看着暮新城画蛇添足的面容,应该不是。
    那天晚上就那么过去了,我应该留一个心眼啊!
    那是预兆,绝对是预兆,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预兆。
    因为过不了几天的夜里,我竟然发现许明囡高烧不退。暮新城说什么支支吾吾没盖好被子,我却想到了后遗症,没错,小芋也是因为后遗症走的。
    戒不了不止是戒不了字面意思,深层意思是离开了它,会更加痛苦,但能够活下来。换而言之,一直在它的掌控中,虽然不会那么痛苦,但是会逐渐性消弱,直至死去。
    我看着许明囡,心里面更加伤痛,她可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放大性和缓慢性,是它特有的特色,所以小芋也是,面对同一血型吸收慢,可是换一种近亲血液,就可以把营养值放大。
    而许明囡也是这个情况,在医院看来原因不明,只有我知道,全都是因为我啊!
    我和暮新城坐在外面等着,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但我十分自责。内疚就像是一只手,牢牢抓住我不放。
    幸好,许明囡没事,我笑了,庆幸着,暮新城也十分开心,我看着暮新城现在跟我一样的心情,心里若有所思。
    许明囡早就知道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开始的,但是她已经麻木了,已经不想其它事情了。她只是看着某一个地方,静静看着。而现在,躺在床上也静静看着某一个地方,直至暮新城在身边,我发现她的神情才会改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里升温,还是我的儿子有本事,哈哈!
    但是不幸还是来了,我记得那是我人生的第二次深渊。
    许明囡死了,死得很蹊跷。
    那天,我记得大早上很明朗来着。
    我下楼给他们两个买点吃的,回来却看见,暮新城在床上。
    我在病房门口还笑了笑暮新城,许明囡一个病人还抢她的床睡。
    许明囡一个婴儿,自己差不多,还要把她抢走。
    可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走过去,叫着他们俩,可只有暮新城醒了,一句话让我有点懵:“好冷。”
    怎么不冷?他的怀里,是一具尸体啊!
    许明囡的尸体,没错!
    我惊呆了,大喊着医生,可是没有办法,我再一次陷入深渊。
    许明囡死得很蹊跷,当时我想不了那么多,因为就在许明囡被推往太平间的时候,暮新城在卫生间晕倒了。
    许明囡的尸体不见了,暮新城也晕倒了,或许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可我才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的人啊!
    许明囡的死,应该是假死,我判断,那天晚上,医院的监控显示,是许明囡一个人自己走出了医院。
    他们都惊呆了,只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放大性和缓慢性无疑。
    时间过去了不少,暮新城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我知道他喜欢许明囡,从抢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
    也不会……遭受那么大的打击,而晕倒过去。
    我讲了不少许明囡的故事,故事里没有一个人是主角。
    可是暮新城还是醒不来,我几乎是抛弃所有的工作,陪伴在他身边。
    你算什么!想弥补的许明囡不见了,答应照顾好的你也变成这样,醒着的我才是最惨的啊!
    我怒吼着,红脸白脸变换着,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暮新城还是没有醒来。
    是不愿意醒来吗?我自顾坐在床边,十分颓废。
    周先富后来来看了我,他带着我走了出来,还有周桐。周桐被他牵在旁边,周先富看见,就直接周桐举例带动了我。
    我不再颓废,只是夜里睡得不是很好。
    看着旁边还未醒来的暮新城,心里十分后悔。
    戒不了的上瘾,这个时候也对我发起了总攻,我觉得我越来越离不开它了。
    我开始躲着吸食,虽然知道危害巨大。原本的大人自制力强?我边吸食着边嘲笑着自己,然后沉醉在戒不了的怀抱里无法自拔。
    不过还好,暮新城醒了,醒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中有什么改变了,作为一个父亲,我竟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什么?我儿子昏迷的时候,脑细胞异常的活跃?
    我猜想着,或许暮新城梦见了许明囡。具体梦见了什么我不知,但是他醒来对许明囡的死依然带着情绪。
    他仿佛走不出来了,一个人暗暗颓废。当他把小芋摆上台面的时候,我更加生气。
    这关小芋什么事?
    但更多的,是自己内心的自责。
    我并没有照顾好暮新城,这是我的错误。但是你知道吗?暮新城竟然开始和我一起管理线路,他说他要学着,我问为什么,他不回答。
    我很想拒绝他,但是他竟然放弃了学业来和我拼。
    一直让他这么颓废下去也不好,我同意了,小芋,就当是我照顾好了他吧。
    可是这些年来,我发现,暮新城根本不是这个方面的料。明明已经快搞定的应酬,他竟然一句话就让对方不满离开。明明线路最明显的错误,他都能触犯,而且还很有底气问我,为什么不可以!
    暮新城终于还是退出了经商,果然还是离不开我的想法。他撑不下去的,他是在硬撑,为了谁?或许我知道是为了谁。
    为什么我知道?恐怕是因为最后的一场旅行。
    我们去了成都的九寨沟,还是在冬季。是公司的旅行,你是夏天?no,由不得我。
    可是暮新城竟然哭了,你知道吗?我在远处看见,走上去。可是他在强颜欢笑,说自己没哭。我有点犹豫,就那么看着他远去。
    明明那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这么懦弱。
    我心里还在叹气,突然看见暮新城撑在一棵树上,上面的一些雪,掉进了他的背里。无论多大,在父母眼中,还是个孩子而已。我赶忙上去,想问一问有没有事,但是突然的一个动作,就感觉到胸口有点疼。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认为这是年纪大了,身体该有的毛病,所以强忍着上前,突然又不疼了,这一说,还是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
    我上去看见,他果真哭了,我问他,他说自己没用。应该还是后悔,对许明囡的后悔。明明那么久的记忆,却那么新鲜,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暮新城还记得?
    还想现在这样,如同就在身边的一样。
    暮新城退出了公司,我看见,浑浑噩噩,十分忧郁。
    其它的我就不太记得了,后面主要是因为工作。
    再后来,儿子的生日要到了,我特意率先加班赶做完了线路,就是为了陪着暮新城多玩几天,主要是他的情绪,太让人担心了。因为越南线路再次失利,我心里真的无奈。
    我还是晚到了一天,不过还是有准备的,我找了周先富,他陪着暮新城。
    上飞机的时候,我突然胸口一疼,真的好疼啊。
    我捂着胸口坐在飞机上,着疼痛不简单,真的不简单。或许,我还要去医院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周先富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什么多支持暮新城想做的事。他想做的事?我绕了绕脑袋,不就是许明囡吗?
    此刻胸口已经不疼了,我拖着行李上了车,还是回家好,先忙去医院,暮新城他,更重要。
    什么!难道这就是周先富的意思?
    虽然父亲给儿子零花钱很正常,只不过,这零花钱,太多了吧?
    什么什么什么啊!尽力满足你?
    我心里十分抱怨,当听见暮新城要开一个奶茶店,心里没什么想法。
    不过心里还是不爽,越南线路失利,而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也跟着动摇。这三十万,只怕现在有,以后没了。
    周先富的儿媳妇正在闹脾气?哦,还没有结婚,至少在他眼里是准儿媳了。
    后来好像还离家出走了,我笑了笑,这些事情,不过怎么在暮新城的店里被发现。我发誓,他没有包养廖小沉,他的心里只有许明囡。
    哈哈。
    但……可别看我面上的笑容,其实内心十分苦逼。
    我去医院检查了,发现肺泡十分脆弱,十分容易破碎,这就是为什么我经常胸口疼痛的原因。
    具体原因竟然还是原因不明,我知道了,是什么。
    我走在路上,看着这个世界,马上,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暮新城和许明囡。
    许明囡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找了好久,以至于已经不感冒了她的事。我变得冷血了吗?或许不是,只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而已吧!
    直到……某一天我实在忍不住,虽然我有在强迫自己戒掉戒不了,但是我已经发了疯,最后的想法竟然还保留了一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我跑到了墓地,小芋的地方。
    后来我记不得了,只记得,那种快感,好像之前就应该有的,呼~。
    但是有一个更惊人的答案,许明囡她根本没戒掉!
    我听到暮新城的话语,他说都是因为他。果然父子俩都一样,我认为是我自己,暮新城也认为是自己。他说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不把许明囡锁在门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很后悔,和我一样想弥补。但唯一能够弥补的,就是找回她。
    那自己未尝不是一样的?找回她,只有一个目标。
    可是后来的后遗症,让我感觉,我撑不到那一天了。想想,暮新城十分着急地rua我肚子,竟然是想让我戒掉戒不了,不戒又不行,戒掉又有后遗症,我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他,真正能撑过后遗症的,没有几个。
    后遗症来了,此时暮新城还在旁边给我削着水果,我是硬撑着,为了那个视频。
    每每暮新城离开的时候,护士就扶着我下床,然后录制。
    里面,有我对不起的小芋,许明囡,还有暮新城。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不久后我死了,暮新城他会怎么样?
    我不用担心暮新城的死活,因为就算不能在公司里面有什么股份,他都有一个奶茶店养活。
    听说暮新城的奶茶店经营得还不错,听说周先富的儿媳妇也在里面经营。我笑了笑,不愧是我儿子。
    我对得起小芋,剩下的,就只是许明囡了。
    她下落不明,重蹈覆辙一样,而且我能看到,暮新城一有时间非常犹豫的面孔下,是在想着那一段,童年的记忆。
    可惜我没有动力,我无法,对这些无奈。许明囡成了牺牲品,再也找不回来,想沉入湖底一般。
    我也管不住暮新城的以后了,我只知道,给他留下的东西很多。
    那段视频,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剪短一些,我对周先富说。那里面,有我和小芋,有他和许明囡。前者已经存在,后者皆是我的希望。我的希望,便也是绝望。
    也不知道,暮新城能不能找回许明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颓废下去。
    此刻,他坐在我的身边,给我削着水果,颓废不已。之前我鼓励他去电竞俱乐部,结果不行,还被打击得一无是处。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大捷将至。
    我极力想要唤醒他,可是他还是那个模样,直到听见许明囡还活着。我全部都告诉他了,唉,现在连开口说话都费力,因为拉动到了胸口。
    胸口真是越来越痛了,而且因为肺泡破裂,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理呼吸的能力,不依靠医疗器械根本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暮新城以后会怎么样,当口吐献血的时候,我也蒙了。暮新城去叫着医生,可我感觉那无力的一声声,根本没用。
    我脑海里最后想到的,是小芋。
    医生护士来了,白衣晃着的身影,可让我感觉,是穿上白色裙子的小芋。
    我和她在溪边,她在树下旋转,裙摆悠然。
    我和她的笑声依旧没有走远,现在都还在我的耳边。
    我来了,我说上一句,就随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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