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崇烨故意叹道:“唉,其实,我心里一直挺担心的。”
    苏婉仪心一紧:“担心什么?”
    言崇烨又叹了一口气:“南星时常为你把脉,说你身子康健得很。所以,我怀疑,可能是我的问题。”
    “真的吗?那南星没给你把脉吗?”苏婉仪真被言崇烨哄住了,一脸紧张。
    “毕竟我常年在战场上,又受过那么多伤……”言崇烨说的又叹了口气。
    苏婉仪转念想到言崇烨每次都龙精虎猛的,恨不得一夜不消停,怎么也不像有问题的,苏婉仪道:“不应该吧,瞧你,也不像……”
    言崇烨却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们晚上就试试吧。”
    言崇烨装得有些过了,叫苏婉仪给发觉了。苏婉仪的手被他拉着,就抬脚踢了他一下:“没个正经,还胡说八道!”
    到了夜间,苏婉仪到底还是被言崇烨给缠着照他说的那样做了……
    因着苏婉仪夜里被折腾坏了,次日醒来时浑身酸疼,自然不肯坐马车了。所以他们又在庄子留了一日才回府。
    说来也是奇怪,离开庄子的时候舍不得离开,可真上了马车,出发了,却又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回到侯府,言崇烨便忙得不着家了,比以往都要忙。苏婉仪倒也没有多问他在忙什么。
    苏婉仪从庄子带回一些土仪,都是庄子上产出的瓜果,甚是新鲜。苏婉仪想着给魏家和黄家和孟先生送一点,聊表心意。
    苏婉仪没去黄家,因着黄家姑娘才退亲,黄家人又过分规矩,长辈们都把她当侯夫人看。她怕自己这一去不是探望,成了叨扰。苏婉仪给孟先生和黄三小姐分别写了短信问好,让翠薇亲自去送了一趟。
    苏婉仪自己则去魏家。到魏家自然要给师父师娘请安。苏婉仪如今爹娘不在身边,倒是愿意陪长辈说话。国公夫人对苏婉仪很喜欢,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还留她一起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国公夫人要午休,苏婉仪跟着世子夫人一起离开了。
    苏婉仪和世子夫人慢慢地往后院走。
    “你们俩可真快活,竟然去庄子上住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叫我去。今年可真是太热了,听世子说,你们那个庄子很舒服呢!”世子夫人埋怨道。
    苏婉仪笑道:“嫂子莫*要打趣,你离开了,这国公府可怎么办?听存之说,世子说跟皇上避暑了呢。”
    “嗯,去了。才回来的。”世子夫人小声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一个字都没跟我说,怎么问都不说。但是能感觉到有事,存之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
    苏婉仪摇头:“没有,我们是被宫里的人叫回来的。回来后,似乎比之前忙,回到府里也不说朝上的事,我也没有问过。”
    “哼,都瞒着我们!”世子夫人冷哼一声道。
    苏婉仪笑道:“估计是现在还不方便说。”
    “罢了,我才懒得管呢,既然他们什么都不说,那不管什么事,他们扛着便是。对了,我怎么瞧着你圆润一些,该不会有了吧?”世子夫人道。
    苏婉仪愣了一下:“没有吧……我胖了吗?”
    世子夫人笑道:“你们成亲也有一些日子,也该有了。”
    苏婉仪脸一红:“嫂子别打趣我了。”
    世子夫人笑道:“我是盼着你们好呢,还是早些要孩子比较好,要了也安心。”
    苏婉仪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言崇烨之前的法子管不管用……
    苏婉仪在国公府待了大半天,傍晚才回的侯府。
    “侯爷还没回来吗?”苏婉仪回房后问道。
    “还没呢。”翠薇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是孟先生给夫人的。”
    苏婉仪接过信:“黄三姑娘没回信吗?”
    翠薇摇头:“没有,奴婢没见到黄三姑娘,只见到了四姑娘身边的晓琴,听说三姑娘近来像变了个人似的,话也少了,人也不笑了。”
    苏婉仪叹了口气,看来黄三姑娘还没有从退婚那件事里走出来。
    苏婉仪展开孟先生的信开始看,孟先生的信不长,先是谢过苏婉仪的土仪,后面有就着黄三姑娘的婚事开始说了一些对于女子婚事,以及自身成长的一些见解。最后,又以玩笑的口吻让苏婉仪莫要往日学的艺,读的书。
    苏婉仪合上信,坐在窗前沉思了好久。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三生有幸,能有孟先生这样的良师,她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不拘泥与俗套,却又不会太超脱。
    不过先生就是先生,还惦记着让她读书呢。苏婉仪回想自己成亲这么久,竟一次也没想到要读书,琴棋书画也全都丢开了。想来是那半年多苦练过了头,如今没人逼着,便碰也不想碰了。这些日子唯一做的画,便是那走马灯上的四幅花,唯一写的字,就是写了几封信。
    言崇烨是踩着月光回府的,进了正院的院门,忽地听到有琴声从他们房里传出,他脚步一顿,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
    回到内室,只见苏婉仪正坐在窗边抚琴。这是言崇烨第一次见苏婉仪抚琴,他静坐在一旁,没有上前打扰,静心享受难得的琴声。
    一曲终了,苏婉仪才转头看言崇烨,莞尔一笑:“献丑啦!”
    月华照在苏婉仪的脸上,言崇*烨觉得此时的苏婉仪美得不真实,恍若仙子一般,似乎随时要从窗口飞出。
    言崇烨没有言语,走到苏婉仪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另一手握住苏婉仪还按在琴弦上的手。言崇烨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不说话,也不动。
    “怎么了?”苏婉仪小声道,“不好听吗?许久没弹,生疏了。”
    “没有,很好。”言崇烨沉声道。
    苏婉仪笑笑,人往后稍倾,倚到言崇烨怀里:“是不是累了?歇下吧。”
    言崇烨将人抱起,往床边走去。他得把仙子留住。
    第47章 “那你还记得沈夫人是谁……
    言崇烨一连多日早出晚归,回来后也不像之前一样缠着苏婉仪,苏婉仪觉得似乎有大事要发生。倒是旁敲侧击问过两次,都被言崇烨糊弄过去了,苏婉仪想着定国公世子夫人也是说世子什么都不说,便不再问了。
    上次孟先生来信过后,苏婉仪便有意地重新开始看书,琴棋书画也都重新捡起来练了,再加上近来苏婉仪对侯府之事更上心了,每日倒是比从前充实多了。
    这日,难得言崇烨比从前回来得早了许多。苏婉仪正坐在榻上看书,见言崇烨回来后诧异地放下书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言崇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苏婉仪,笑道:“专程给你送信回来了。”
    苏婉仪接过信一看是熟悉的字,心里一喜:“爹回信了!怎隔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他不给我回信了呢!”
    苏婉仪抬头看言崇烨,发现近来他似乎清减了些,人都有些黑瘦了,心疼地道:“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忙什么,人都黑了!信到晚上给我也成的,哪用特地送回来了。”
    言崇烨笑笑:“逗你的,今日确实无事了。”
    苏婉仪看言崇烨:“事情终于了了?”
    言崇烨点点头。
    苏婉仪瞪了言崇烨一眼:“那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
    言崇烨指指信:“你先看信,我去洗换。”
    苏婉仪还想问要不要她伺候,只见言崇烨已经往净房走去了,苏婉仪便没管他,拆开信看起来。信只是寻常家书,可苏婉仪还是看到了爹娘对她的挂念,不过此时苏婉仪的心境与之前也不大一样了,这会儿她看着信,心里的欢喜的,想着亲人虽在远方,只要是互相挂念的就行了。而她现在过得很好,不再是依恋爹娘的小姑娘了。
    言崇烨新换一新,来到苏婉仪身旁,笑道:“岳父大人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不过一些问候的话,他们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担心。”苏婉仪看看言崇烨的脸,笑道:“沐浴过后再瞧你好像没那么黑了,怕不是之前脸上有污垢?”
    言崇烨笑道:“难说,今日去了一趟刑部大牢,说不定就沾上了。”
    “怎么去那了?”苏婉仪诧异地道。
    “去看沈济先父子。”言崇烨道。
    苏婉仪瞪大了眼睛:“他……他们怎么*进大牢了?是亲父子……还是他后认的那个?”
    “亲父子。”言崇烨道。
    “他们怎么获罪了?会不会牵连到你啊?毕竟当初他和景阳郡主的婚事,有你的手笔呢!”苏婉仪道。
    言崇烨笑道:“暂时会受些牵连,不过长久来看,是好事。就是眼下,也没什么,不过暂时被革职了,侯爵还在。”
    “啊?”苏婉仪还是很吃惊。“这……皇上也太过分了,明明是他让你去做的,又来怪你。”
    言崇烨捏捏苏婉仪的脸:“放心吧,这是我和皇上说好了的,过些日子,说不定我还要升官呢。”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获罪的?景阳郡主呢?你这次忙了这么久,到底在忙些什么啊?”苏婉仪一口气问道。
    言崇烨道:“忙了这么久,是因为千秋园之事牵连的人有点多,事情也比较复杂。总得来说就是,几位皇子几乎都想出手,互相被抓住了把柄,景阳郡主是想趁着他们作乱的时候对你下手,所以也有参与。后来皇上去避暑,皇子们在皇庄上又惹出了些事,这些事加在一起,就很重要,也很麻烦了。”
    苏婉仪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道:“日后还是不要和皇家的人沾上关系才好!那皇上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处置嘛,都是亲儿子能怎么处置,主要是没惹出大祸,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景阳郡主嘛就没那么好过了。”言崇烨笑道。
    “皇上不是很看重这个侄女吗?罚她了?”苏婉仪问道。
    “看重也要看和谁比,再重也不比过自己的亲儿子和江山社稷啊。”言崇烨道,“再说了,她想对你下手,我总不能让她好过吧。”
    新仇旧恨,总得一起报了。言崇烨心道。言崇烨这些日子,硬是让皇上相信皇子们互相争斗,景阳郡主在里头起了煽动的作用。
    “那……皇上把她怎么了?”苏婉仪道。
    “被降为县主,赐了一小块偏远的封地,让她离开京城了。”言崇烨道。
    “就这样啊?”苏婉仪没觉得这处罚有多严重嘛。还是当县主,还有封地呢……
    “这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言崇烨笑道,“毕竟是皇上的亲侄女,除非她造反,不然总不会一刀把她砍了。她这也相当于是流放了,日子不会好过的,沈济先还在牢里呢。他们父子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那他们会不会把你攀咬出去啊?”苏婉仪担心地道。“还有,除了欺君之罪,没有谋害之罪吗?
    言崇烨笑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不要紧的。至于沈家父子的谋害之罪,还在查,我今日去就是查这事。”
    苏婉仪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好歹事情算是了了。”
    言崇烨笑笑:“接下来,我又可以每日陪着你了。”
    苏婉仪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言崇烨。
    “怎么这么看我?想什么呢?”言崇烨道。
    “我想啊,*如果你没有在那个时候打赢了北齐,没在那个时候回到京城,我可怎么办啊?”苏婉仪莞尔一笑,“还好,你回京了。”
    言崇烨想,前世他可不就是回来晚了?前世的这时候,他还在被齐没回京城呢……等他回来后,苏婉仪已经嫁给沈济先了。
    是夜下了一场雨,天陡然变冷,苏婉仪被冻醒,忽听言崇烨竟在梦呓:“沈夫人……你还好吗……我又回来晚了……”
    “沈夫人……婉仪……”
    苏婉仪心中一惊,言崇烨这是梦见什么了,在叫谁?沈夫人是谁?可是他又在叫我?
    言崇烨又梦见前世了,前世他最后一次见苏婉仪。他又回来晚了,上一次回来晚了,她嫁给了别人,这一次回来晚了,她命不久矣……此后他便无数次地梦见这一幕,他永远来不及。
    室内留的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苏婉仪看不见言崇烨的脸,只听到他急促地呼吸声,似乎夹杂着些痛苦和不安。隐约间似乎又听到了他叫了一声“沈夫人”,苏婉仪心头一刺,这沈夫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言崇烨在睡梦中竟会这么痛苦地叫着这个人……
    后半夜苏婉仪怎么也睡不着了,虽然言崇烨后来平息下来,没再梦呓,苏婉仪心里却很在意。
    言崇烨多日劳累,难得醒得晚了。他起身时,苏婉仪竟不在身边了,这还是成亲以来的头一次。而且,苏婉仪还不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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