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波另一端的人说了句什么话,程域提裤子的手攸地顿住。
    “Chad,are  you  Okay?”耳边传来的是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
    声音的主人是Elizabeth,同为心腹,她和Jacob是个性截然不同的两个人。Jacob表达耿耿忠心的方式直接又简单——永远无条件服从命令。而伊丽莎白,性格特质里既有男人的刚,又不失女人的柔,虽然连她本人也常常忘记自身的性别,行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在老板面前,她是唯一一个敢于同他唱反调的人。然而,饶是她再怎么无所畏惧,追在猛虎屁股后面拔毛这事儿,她依然胆战心惊、惶惶不安。
    “听着呢!”程域的话里难以辨别更多的情绪,这让Elizabeth稍稍松了一口气。
    “I’m  really  sorry  Chad!Cody最近很乖,他上回照例问起你,我没多想就和他说了。他当时也没表现出和往常的不一样来。谁知,刚才他在机场打给我时已经登机了。现在,飞机应该起飞了吧!”
    多了一层和Pantea的深刻姐妹情,对于Cody,她从不似程域那样严格鞭策,亦不像Jacob那般内敛寡淡。相反,她就像他的第二个姐姐,不对,确切来讲,比起Pantea,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候甚至宠爱过度、维护过甚。
    “行,我知道了。”
    意料之外的,某人的态度过于云淡风轻,伊丽莎白自然免不了要多说两句。
    “他这回去找你的目的,是想要陪你过生日的。到时候见到人,希望你对他别太苛刻了,毕竟……”
    “Lizzy,”程域不客气地打断她,“Cody明知我会生气,还胆敢在先斩后奏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地跑过来。你觉得,他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呢?还会怕我对付他么?”
    意识到自己的某些用词和语气可能太过严肃,他笑了笑,算是对她的贴心宽慰。
    “不必担心!Cody不是一个小孩子,他早就长大了。”
    “好!那我一会儿把他的航班信息发到你的手机上。”
    “不用!不搞特殊,就让他按程序走,下机后自会有工作人员安排他去指定的酒店进行14天的医学隔离观察。至于费用,从他的零花钱里扣就行了。”
    Elizabeth微张着嘴,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承认,以前对他,是我太小心、太专制了。其实不管是我或你,还有Jacob,我们谁都不能陪他到老。Lizzy,对待Cody,我想是时候放手了!不如就从这一次的中国行开始吧!”
    ……
    聂媶重新冲了个凉,回到卧室时,程域刚好挂断了电话。
    她径自走向梳妆台,一坐下就捣鼓起桌上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来。
    “Natalie,我有话跟你说。”他坐在离她最近的床边。
    “嗯?你说呗!”聂媶没有回头,而是倒了些精华在掌心,揉了揉后往脸上拍。
    “我有个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弟弟。他事先没和我商量,临时买了机票要来看我。”
    “那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还在天上呢!苏黎世直飞新加坡,中间停留叁个多小时再转机过来。算一算,明天傍晚会到。”
    程域言尽的同时,聂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起身,蹬掉拖鞋就要上床,被他一把揽住,圈在怀里。
    “他叫Cody,他姐姐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Chad,那些都是你的过去,无须同我交待的。”她从心底尊重她来不及参与的他的从前,但并不代表她喜闻乐见于他与另一个女人恩爱两不疑的故事。
    “我和Pantea自小一块儿长大,在一起很多年,这一点,我不想骗你。时间久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更像是亲人。后来她去世了,留下Cody一个人,我有义务好好照顾他。”
    “怎么会……这样?”聂媶听到程域波澜不惊地提及已不在人世的前女友时,心脏“咯噔”了一下,心情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自杀,抑郁症。之后不久又不幸沾上了厌食症。在她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她拒绝见我……那段日子,大家都过得很灰暗。几乎每一晚,等她入睡后,我才敢偷偷地溜进房间去看她,静静地坐上一阵子。天亮之前再悄无声息地离开……她自我了结那晚,我碰巧没有回去……”
    “她是一个极度爱美的人!腰围长期维持在一尺八;每次出门,化妆要很久,总让人等她。因为患病,她的气色极差,乌青的眼窝、深陷的双颊,是连再高超的化妆技术也弥补不了的缺陷……那是她无法接受的。她本来就瘦,抑郁症加厌食症,使她看起来就像一具只有骨架的行尸走肉,好像你一碰她,就会即刻倒下。”
    程域一边粗略回忆,一边絮絮叨叨,声线和情绪是有高低波动的。这段记忆,属于他刻意隐藏回避,从不主动触碰的伤痛!更别谈自觉示人了。
    聂媶像个婴儿似的被他横抱着,环着他脖颈的双臂搂得更紧了些。
    她心想,人的心理真是矛盾啊!方才不过几分钟前,听见他说起前任,内心还在别扭与挣扎。可下一秒,得知她不幸离世并且在这之前还饱受着非人的精神折磨时,她又连忙为自身的小心眼感到羞愧不已!
    自古以来,一个人的是非黑白似乎总是会随着他的与世长辞而烟消云散。很多时候,死亡变成了逃避现实、自我解脱的一种手段。有的人甚至认为,死亡是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必经之路,它不是终结,恰恰是重生的开始。
    人贵有自知之明!一个活人是断然不该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的。这一点,聂媶了然于胸——Pantea虽然死了,却会一直活在程域的心中。毕竟,那是他付出真心深爱过的人,是陪伴他走过二十多年青春年华的人。而她和他,将会在现实世界里互相陪伴、直到终老。
    道理浅显易懂,想明白后,她自然如释重负。
    “我相信,对她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也是身不由己的!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背后,她肯定不止一次地努力过,也对抗过……”一开口,聂媶的鼻子酸酸的,“Chad,这辈子你都不能忘了她!在你的心底,要给她留一间房。”
    “Babe?”程域的嗓子瞬间干涩,喉咙发颤。
    “当然,也不能留得太大了。不然,以后咱俩要是想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恐怕会放不下的。”
    “Oh  my  god!”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对她所有的爱意都转移到了缱绻悱恻的热吻上。
    今晚,俩人已经做了叁次,再继续下去,聂媶可吃不消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她身上推开。
    “Honey,我累了。”
    “好,累了就睡觉。”程域温柔地笑着,就着拥抱的姿势上了床,长臂一伸熄了灯。
    黑暗中。
    “Natalie,”
    “嗯?”
    “她知道你!上次回美国,我去看了她,跟她说,我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是吗?那她有没有同意啊?”
    “我爱你,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聂媶原本以为,中年人之间拍拖,说爱是多余的。可此时此刻,听见程域毫无征兆地脱口告白,她的心房依旧如同怀春少女被暗恋的男孩示爱时那样,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我还告诉她,可以放心了,不要再为当年丢下我而愧疚!”程域静默了须臾,接着说:“她当初写下的遗书中,唯二的愿望,除了Cody,就是希望我能早日遇上此生挚爱。Babe,我很坚信,我找到了。而Pantea,会在天堂衷心地祝福我们!”
    原来人生在世走一遭,上天爷欠你的种种,真的都会透过不同的途径还给你!
    “程域,”
    “在呢!”
    聂媶转身一推,一刹那的功夫就跨腿坐在他的胯下,干净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睡裙。
    “操我!I  mean  fuck  me!”
    “不是说累了么?”他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她才懒得理会他的调侃揶揄呢!手忙脚乱地扒下他的裤子,掌心碰到硬梆梆的肉棒时,噗嗤一笑。
    “你不诚实哦!我的程先生。”
    聂媶跪着,微微抬起臀,一手握着阴茎,随意撸动;一手抠着小屄,刮蹭内壁。甬道内还不够湿滑,巨物突然的入侵令她痛苦地闷哼一声,程域紧张地揪着一颗心。
    她缓了缓,拉着他的手去触碰敏感的珠核,随即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扭动臀部。没花多少时间,花蕊深处就疯狂分泌着、倾吐着蜜液。
    “Chad,开灯!我要看你~”
    “吧嗒”声响,屋内亮起柔和的橘色暖光灯。
    他俩用炽热又深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彼此,仿佛要把对方的模样刻进眼里,再嵌入心内。
    抵死缠绵的躯体在被铺天盖地的高潮席卷后,终究归于平静。她枕在他起伏汗湿的胸口,听着令她安心的心跳,默默地向着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子说了句话——从今往后,我会替你好好地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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