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次去修道院的时候,叶柳园撞上了费尔顿。这次叶柳园没有草草结束和他的交流,反而和他交谈起来。
    两个人都谈的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就陷入无话可谈的境地,再强行扯下去,费尔顿就要生疑了。
    叶柳园告辞离开孤儿院之前,费尔顿却忽然开口,道:“福斯特主教想要荣休了,在下个祝祷礼上,他会最后一次做主祭,并宣布这件事。”
    “五年了,阁下也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以诺阁下。”
    叶柳园和擦身而过,闻言转头看向费尔顿的背影,费尔顿没有回头,他话说道一半,大步离去。
    叶柳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某种预感,但仔细一想,却不知那点预感是关于什么的。
    有什么即将发生了,他很肯定这一点。
    叶柳园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弥厄尔能从费尔顿的房间中发现些什么。
    *********
    另一边,留在修道院的弥厄尔见费尔顿紧随叶柳园去了孤儿院,绕过了其他修士,摸进了费尔顿的房间。
    弥厄尔没从他费尔顿房中找到太多的线索,但他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
    费尔顿书柜里、书桌上摆着的书虽然都是宗教类的书,看上去只是一个正常的主教平时修习看的书,似乎没什么异常之处。
    但弥厄尔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那个关键——这些书和叶柳园常翻看的那些书惊人地一致。
    这些书,或多或少都隐藏着关于圣物的信息,有些书甚至是叶柳园的书房中都没有。
    圣物。
    这就是这些看似平常的书最关键的联系。
    费尔顿也在找圣物,弥厄尔默默将这个信息刻在心底。
    既然圣物是叶柳园的目标,而费尔顿想要的和叶柳园冲突,他自然要尽力阻挠费尔顿,不能让他成为叶柳园得到圣物的阻碍。
    除此之外,弥厄尔还从费尔顿衣柜中,发现了一件换下来的修士服。很奇怪,一个落地衣柜,里面却只放了一件穿过的修士服。
    黑色的修士服下摆上,沾着狼藉的斑斑点点,那些干涸的斑点看上去十分的可疑。弥厄尔也已经二十了,自然轻易地就猜到了那是什么。
    弥厄尔面露厌恶,将那件修士服放回了原位。
    恰在这时他听见了外面靠近的脚步声,果断从另一面的窗户跳了出去,并弯下腰贴在墙角,听里面的动静。
    很快就有人推门进了屋,在屋内徘徊,脚步声来来回回,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挪动的声音。隐隐的哭声传了出来,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等到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弥厄尔贴在窗口向内看了一眼,房内已经没有人了。而原本的衣柜挪动了位置,露出了一块方形的地砖。
    弥厄尔眸色一暗,看样子那里没准有地下室,现在费尔顿人在下面,他应该找另一个时机进去看看。
    *********
    和费尔顿分开后的叶柳园急匆匆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担心弥厄尔会不会和费尔顿撞上。撞上也没关系,他和费尔顿前后脚回到修道院,真出事了他也能保下弥厄尔。
    费尔顿说了福斯特主教想要荣休,他不会在他即将继位成为教区主教的时候和他公然作对。
    但叶柳园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回到房间,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弥厄尔。
    “怎么样?没事吧?”
    弥厄尔摇了摇头,叶柳园才放下心,问:“有发现什么吗?”
    “他在找圣物,他房间或许有地下室,找机会我再去看看。”
    费尔顿也在找圣物。
    弥厄尔带给叶柳园这个消息倒是让他惊讶,但叶柳园很快就意识到,也许他找到圣物的契机就在费尔顿身上,联想到他今天跟他说的话……
    叶柳园有些明白了,也许费尔顿想找圣物,为的就是继位。而且他应该掌握了什么线索,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下次去,你要注意安全,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一样的,我帮你拖住他。不着急,狐狸总会藏不住露出尾巴。”
    弥厄尔却没说什么,从背后走过去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压在他背上,在叶柳园看不见的角落轻轻用鼻尖顶了顶金色的发丝。
    他想起他今天听到的哭声。
    不,也许等不了了。
    也许,他们已经晚了那么多年。
    弥厄尔危险地眯起眼。
    晚上躺在床上,叶柳园想着今天的事,跟系统说:“系统先生,我抓住了线索,也许我就要等到那个时机了。”
    “恭喜您,叶先生。”
    叶柳园睡着了,躺在旁边的弥厄尔轻车熟路地压过来埋在他颈窝。
    只是今天有什么微妙的不同了,他想起在衣柜里看见的那件斑斑点点的修士袍,想起他偶尔撞见叶柳园换下修士袍。
    明明不是一样的东西,前一个光是想想就让他恶心,后一个那片刻露在外的身体,却让他浑身滚烫。
    弥厄尔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往下摸,却在碰到怀里的身体时僵住。猛地掀开毯子起身,热源忽然离去,凉风灌进被窝,叶柳园动了动身体,睡得有些不安稳。
    弥厄尔又将毯子小心盖回去,坐在床边,解决了一下身上的热源。
    这样的心思,不是第一天就有的,经年累月,心中无法抑制的渴望随着身体的成长而日益猖獗。
    夜色渐深,叶柳园睡得很熟,床边坐着的人却宛如一座雕像。
    过了几天,祝祷礼快要到了,叶柳园怕生变故,找了个时机拖住费尔顿开始东拉西扯。弥厄尔就趁此机会潜入费尔顿的房间,搬开衣柜,拉开地面上门板,下到了地下。
    费尔顿房间的地下室很小,但弥厄尔却从这里,窥见了这个孤儿院最阴暗的一面。
    弥厄尔看到了被锁链锁着、蜷缩在的孩子,前几天的哭声应该就是来自于他。
    弥厄尔走过去看了看他,还有脉搏,还活着,只是似乎昏过去了。
    除了这个孩子,弥厄尔还在地下室找到了几卷老旧的羊皮卷。上面只有寥寥几行文字,剩下的全是各种符文。
    仅有的几行文字也是不知多久之前的,弥厄尔本不可能看得懂的,但他之前在费尔顿书房中曾经翻到过这种文字意义的对照解析。
    弥厄尔惊人的记忆让他还记得大半,大致翻译了一下,羊皮卷上那几行字是这么讲的:
    “在这天来临之际,以先知及羔羊之血,主所应允之物隐藏在信仰之后。”
    “当这天再度来临,以天主及圣母之名,再次献上洁白的羔羊,主所应许的证物就在那里,就在眼前。”
    先知以及羔羊的血,在教义中,信徒往往自称为羔羊。
    弥厄尔读过叶柳园书房里的书,自然也了解关于圣物往事。在战火波及到亚伦郡之时,一位虔诚的信徒带着圣物逃走,随后他连带着圣物一起失踪,圣物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此后成为了传说。
    所以,很可能,当年那位信徒是用自己的血或什么秘法,以性命为代价隐藏起了圣物。而让圣物再次出现的方法,就是在特定时间再次献上一个人的生命和鲜血。
    弥厄尔闭了闭眼,此刻,他才懂了。
    他懂自己为什么被孤儿院收养,他懂自己为什么能活到十五岁,活到遇见弥厄尔了。
    这一切,从来,从来就不是什么主或神的垂怜,从头到尾,他都不过是费尔顿准备的、让圣物再次现世的祭品!
    洁白的羔羊,关键在于洁白对吗?
    费尔顿如果没遇见他,估计会用其他信徒的血冒险一试,但费尔顿遇见了先天性白化病的弥厄尔。所以他收养了他,把他养在孤儿院,只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羊皮卷指的那一天,只可能是天主死而复生的那一天,也就是祝祷礼的那一天。一千年是一个循环,唯有千年一次的机会,才能说是“再度来临”。
    弥厄尔放下羊皮卷,反身寻找工具,把锁了弄开,抱着那个昏迷的孩子离开了地下室。至于其他他都没有管,只要这个孩子从地下室消失,费尔顿一定会知道有人去过地下室,可他不知道是谁进去的,也绝不敢大肆声张。
    弥厄尔将那个孩子安置在房间中,傍晚,等到了回来的叶柳园。
    叶柳园推门而入时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问弥厄尔:“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这个孩子?”
    “被费尔顿关在地下室。”弥厄尔垂眸道。
    关在地下室?
    叶柳园上前几步掀开那个孩子的衣服看了看,下面一片青青紫紫、斑斑驳驳的痕迹,但凡谁见了,都懂那意味着什么。叶柳园懂,也因此骇得如坠冰窟。
    各种纷繁复杂的想法充斥他的脑海,很多画面在他眼前走马灯一般掠过,最终定格在了五年前,他第一次去孤儿院。他在走廊上遇见一个男孩,也是这么大,踉踉跄跄地走,摔倒在地上也不让他扶,反而狠狠拍开他的手。
    那男孩眼中的憎恨、厌恶、恐惧,如今想起来鲜活地宛如昨日。
    意识到这一点,叶柳园几乎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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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前面伏笔开始慢慢揭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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