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叶悠根本无从得知,更加不敢相信。
    “不可能……”叶悠机械般生硬摇头,“我爹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爹对南相王一片愚忠,即便南相王让他去死他也毫不犹豫,”展追身影渐渐向叶悠逼近,“你自己也认得手中的东西,你还敢狡辩!”
    叶悠感觉头顶阴影罩下,她紧紧盯着手中剑坠,根本不敢抬眼看他,随着他步步逼近,她寸寸后移,试图躲开头顶那股芒刺般的目光。
    “不会……不会……”叶悠唇角微动,只喃喃的重复这两个字,展追说的不错,父亲对南相王的忠诚几乎到了愚忠的地步。
    早年父亲因一场败仗险些被先帝处死,是南相王力保才得以脱身,因此南相王还被先帝怪罪,在父亲眼中,南相王就是叶家的恩人。
    这点不可否认。
    可展追遭受的一切,也是她不敢想的,她陪着祖母从山上归来,直到昨日都没听过任何关于展追家的事,如今展追跟她说的一切,等同于晴天霹雳。
    展追一把将她的小臂扯过,叶悠身形轻盈,轻而易举的被他扯到身前,被迫与他对视。
    “叶悠,你不是很记挂我吗?”展追再次捏起她的下颚,脸又凑近了一分,“你爹泉下有知,知道你如今美梦成真一定很欣慰。”
    叶悠摇头,眉头聚集在一起,柳叶儿似的眉尾垂下,眼眶沁了泪,从眼角滑下。
    展追看着她凄楚的神情,有那么瞬间的恍惚,他是怕自己心软的,干脆心一横,抬手将叶悠甩在牙床上。
    叶悠的珠冠甩落地上,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喜服的颜色和床上喜被重叠在一起,一时间混沌在一起,看不清她的身形轮廓。
    “你不要这样,”叶悠转头看过去,已经是满脸泪痕,“展追……”声线带着颤音。
    展追大步过去,用力抓住她肩膀迫使她转过身来,继而将她整个人按倒,双手上移,轻而易举的掐住她的手腕。
    “你的祖母和表妹都在我手上,若想让她们活命,你就给我老实点,往后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哭你便不能笑。”
    “拿妇孺做要挟,你不觉得卑鄙吗?”
    叶悠确信,眼前的人,真的面目全非了。
    “卑鄙又如何,”展追冷笑一声,“这些年死在我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不缺你们家剩下那两位,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叶悠侧头不去看他,目光落在他掐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上,叶悠稍一伸头,用力咬住。
    这是展追没想到的,他手上吃痛,疼的眉头一聚,也不叫嚷,只任凭她咬着。
    最后耗到叶悠都没力气了,展追才将手臂抽.离出来,不恼不怒,只阴冷着脸,微微翻弄自己手腕,一圈深深的齿痕,透着血色。
    “什锦。”展追长声唤道。
    什锦在门口应着,却不进来。
    展追直起身,面无波澜:“将叶家老太太和叶家表姑娘……”
    “不要!”叶悠尖叫一声,起身抓住展追的衣袍,“不要动她们,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求你不要动我祖母!”
    叶悠终于崩溃,瘫坐在展追的脚边,她有理由相信,他如今什么都做得出来。
    展追从未爱过她,又怎么会怜惜她的家人。
    他认定父亲杀了他的家人,怎会不恨……
    若是能用她自己一人换祖母和表妹平安,她愿意……如今在这世上,只剩下祖母和表妹两个亲人了。
    “今日你我大喜,”见叶悠求饶,展追将尚未和什锦说完的话吞了回去,慢慢蹲身.下来,“你该高兴才是。”
    叶悠紧闭双眼,不去看他。
    展追将她整个人拎起来丢到床上,将自己衣裳褪去,又俯身去解她的衣带,过程中叶悠四肢未动,任他摆布。
    叶悠紧闭双眼,时光仿佛穿越回从前,她第一次在马球会上见到展追,骑马从她面前飞驰而过,衣角将她头上的珠花勾掉,后来他站到叶悠面前,彬彬有礼举着珠花问:“姑娘,这是你的吗?”
    就此叶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翩翩佳公子,俊俏少年郎。
    一切终是回不去了。
    展追耳后的长发划过叶悠耳畔,叶悠浑身的汗毛都在毛孔中直立起来,她又羞又窘,想扯过身侧锦被给自己盖上,却被展追拦下,叶悠不敢睁眼,将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懵旋中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袭来,犹如一方锦缎被人生生撕裂穿透,叶悠低叫一声,随之嘴巴被他的唇瓣堵住。
    叶悠很抗拒,躲避开来,将头侧过一旁。
    展追也并不追寻,只闷闷的低头看着她的侧脸。
    叶悠紧抓金丝软枕的两端,忍受着陌生又规律的动荡,时而屏住气息,不让自己出声。
    后来她移过目光,看着他上下起伏的肩膀就在自己眼前,一道细长的疤痕像蜈蚣一样刻在他的肩头,狰狞扭曲,叶悠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肩膀,是她曾经梦寐想要环住的,如今却以这样的姿态贴在她的脸前……
    终于叶悠气息不稳的低声说道:“明日……明日……我要见她们……”
    展追口中的热气扑在叶悠耳边,良久才哑着声音应了句:“嗯。”
    .
    次日,叶悠在困乏中醒来,四肢酸痛,像是挑了一夜的水走了全城,稍有想起身的意识,便觉得连肋骨都是酸的。
    昨晚她记得折腾到了快天亮他才肯停下,叶悠迷迷糊糊的,天地颠倒,分不清是几时几刻,不迎合也不拒绝,已然没了力气和他对抗。
    床榻上早已没了展追的人影,天已大亮,日头高挂。
    床边有干净的衣裳挂着,抬手扯过衣裳穿好,手脚却软的穿衣裳都不算利索。
    才穿鞋下地走了两步,便觉得腿脚松软的厉害,想到昨夜,又羞又耻,他一定是因为记恨才会这样折磨她!
    挪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尚有温热,想来也是展追才走不久,一杯茶下肚,将干竭的肚肠微润,尚不及喘口气,便见宋婆子带了两个女子进来,一个四十左右,十个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
    “夫人,您醒了。”宋婆子嘴上改口唤了叶悠一声夫人,实则面上不带半点恭卑之色,甚至还稍带了些鄙夷。
    叶悠没出声,只盯着宋婆子,等着她的下文。
    “这是李嫂,”宋婆子指着那中年妇人,又指了一旁那个小姑娘,“这是丽娘,她们是留在您院子里侍候的,往后您有什么需要,找她们便好。”
    李嫂没抬头,面上没有表情,倒是丽娘,抬眼俏皮的看了她一会儿,还笑了笑,带着小女孩儿的天真模样。
    这一幕正好被宋婆子撞见,宋婆子面色大变,脸上狠劲儿才乍现,同时扬起手来一巴掌甩在丽娘脸上:“个没规矩的,才入府就这样放肆,主子也是你随意能打量的!”
    这一巴掌打的丽娘顿时眼冒金星,耳根子发烫,耳朵里嗡嗡的响,一只手摸上脸,那手被秋风吹的起了皱。
    丽娘整个人被打懵了,再不敢抬眼,紧紧缩起脖子,上身僵硬。
    叶悠看着宋婆子的气势,怕是从前将军府当盛时也挑不出她这般厉害的茬儿。
    这显然是做给她看的,从进了屋,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提醒叶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展追随意带回来的玩物罢了。
    叶悠将茶杯放下,转身往里屋走,宋婆子却道:“夫人,大人临出门时吩咐过,待您用过早饭,就带您去见家人。”
    叶悠顿住,转过身来:“不必用早饭了,我现在就去。”
    宋婆子眼珠一转:“李嫂,你陪着夫人去,丽娘,你在屋里好好收拾收拾。”
    随她怎样安排叶悠都不在乎,她现在恨不得飞向祖母身边。
    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出了府门,便见到什锦等候在门口软轿前,见了叶悠出来,便朝软轿方向一伸胳膊:“夫人,请。”
    叶悠二话不说便钻进软轿,想快些和她们见面。
    这一路上她都隔着青纱的轿帘观着轿外的风景,试图记下沿路标志。
    四人抬的软轿没行多久便在一处宅院停下,这里依山傍水,少有人烟,叶悠知道,这还是在京郊,并非闹市。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什锦上去亲叩门环,稍许大门开了个缝,随后从门里探出个圆圆的脑袋,叶悠眼前一亮,那圆头也一眼看到石阶下的叶悠,兴奋的大呼一声:“表姐!”
    “荨薇!”叶悠提裙快步迈上石阶,荨薇将门大开,奔出去一把将叶悠抱住。
    “表姐,我好担心你!”荨薇将叶悠抱得紧紧的,眼见着泪就挤出来。
    夜里一番折腾,本就让叶悠满身沉重,这会荨薇将她抱得这样紧,叶悠觉着肋骨隐隐作痛。
    “祖母呢?”叶悠拍拍荨薇的肩膀问道。
    荨薇忙擦擦泪,险些将正事忘了,她把叶悠放开,牵起她的手便往院里走:“那夜你去寻大夫,走后不久家里便来了许多士兵,说是北境王的人,随后就将我们带到了这里,隔日便又有人送来了好多东西,说是聘礼,还说你即将嫁给展追做妻子......”
    由荨薇拉着,叶悠一边听她讲着来龙去脉,一边环顾这宅院,看起来并不破败,像是才翻修过的。
    “表姐,”荨薇忽将脚步顿住,“你真的要嫁人了吗?”
    叶悠躲闪开她询问的目光,只道:“见到祖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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