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雪姐姐,她微微一笑,这位美若天仙的姐姐总是带着恬静的笑容,总是可以带给她家人的温暖。她不禁想上前去,和钱北雨好好地说说话,谈谈心。
    只是刚上前迈了几步,那琴声却突然变得高亢起来,跌荡的琴音仿佛是弹琴人低度悲苦的心,她仿佛可以看见浅雪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听见晶莹的泪珠从浅雪脸上滑下落到琴上的声音。
    浅雪,浅雪,你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悲苦吗?
    钱北北怔怔地站在湖边,不知是否该上前去安慰眼前的佳人,面对如此无奈的浅雪,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可以说些什么?
    星天初露朦胧月,疑是萧声笼雨声。风沙沙而起,伴着悠扬的箫声从湖的另一边传来,声音是如此的清柔,仿佛一缕温暖春风,吹融了冰冷的寒霜,箫声琴声相融,仿佛在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似是受到这美妙的萧声感染,渐渐地,那原本充满幽怨的琴声竟然缓缓安稳下来,回复了和谐的音色。
    “这么晚不回房,不怕掉进湖里么?”一个温和又充满戏谑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她惊得脚下一滑,却滑入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中。
    “才说你几句,怎么就吃起我豆腐了”寞弈挑眉笑着,就地潇洒一坐,手却紧搂着她不放,害得她再一次跌入他的怀中。透过薄薄的夏衣,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寞弈身体传来的温热,这让她不禁脸一红,挣扎着想从那怀抱挣脱出来。
    “别动,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寞弈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不知为何,他忽地有一种想永远这样抱下去的感觉。
    “哼。”钱北北不甘心地噘了噘嘴,老实地停止了挣扎,她的确也不想打扰到这琴箫相和的温馨场面,所以干脆把寞弈那结实温暖的怀抱当作垫枕,不客气地把头重重往上一靠。
    这小丫头还真狠!寞弈敲了敲她的头,抬头望向那萧声所来之处,俊美的脸上露出兴趣盎然的笑容,那萧声的确让他有点吃惊,那不过问世事的人,居然也亲自来看未婚妻了么?
    “快把我放开”钱北北用手肘重重撞了身后“靠垫”一下,那“靠垫”便哎哟哎哟地嚷了起来,让她又好气又好笑,“人都走光啦,你还不起来。”
    “遵命。”寞弈这次倒放得爽快,一松手,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顿时,凉凉的夜风取代了身后的温暖,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那无赖的怀抱还有点价值了。
    “可是,浅雪姐姐真的好可怜。”想到刚才那幽怨的琴声,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出来。
    寞弈却微微一笑,虽然钱北雨被迫出嫁是是事实,但风泠雨却很幸运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从那安慰的萧声便可听出,他对这位无奈的新娘充满了歉意与怜惜
    无所求的女子,遇上无所求的男子,或许,袁家硬许下的这桩婚事,不一定是一单祸事呢。
    “小丫头,你想飞上夜空么?”寞弈淡然一笑。
    他的话为何总这般不着边际,她企图以鄙视的眼神瞪他一眼,可抬头发现他的深邃的墨眸里没有一丝调侃的意思。
    “想,可是!”他一认真,她反倒不知所措。
    “那今晚的事一定要保密噢。”寞弈望了望无人的四周,对她做了一个“嘘”动作。
    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超乎她的想像,她不过一个失神,寞弈竟径直往湖心一跃,她惊讶得正要喊出声,却见那白色的身影稳稳地落在碧绿荷尖之上,原先束在身后的长发此时飘散开来,在风中潇洒地飘动,衬着飞舞的白色衣衫,仿佛谪仙下凡般飘逸动人。
    他衣袖扬起,向前伸手仿佛在迎接什么,刹那间天空风云大变,月光被奇异青云掩住,整个湖面顿时暗了下来。而就在这黑暗的瞬间,湖心上空突然升起一股不停旋转的巨大气团,如龙卷风般强烈逼人,她逆着风努力睁着眼睛,竟见得气团中心有东西在发着五彩光芒。
    终于,风停,云开,月明,那气团缓缓降落湖面,气流消散,竟现出一雪白的异兽来!
    身形似是一匹独角兽,眼睛如两颗晶莹无瑕的蓝色琉璃,白色的鬃毛微微泛金,黄金独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似蕴含着无穷的神力。兽背上则有着一双如蝴蝶般绚丽的翅膀,流光溢彩,但却又似透明无物,连尾巴也不是普通的马尾,而是有着凤凰一般灼灼炫丽的尾翎,仿佛熊熊火焰在燃烧,马蹄周围则围绕着七彩祥云,如同凤凰呈祥麒麟出世般惊世骇俗。
    寞弈微微一笑,将手温柔平伸,那神兽便温顺地把头低下,任他抚摸着自己长而柔顺的金鬃。她痴痴地看着,可为什么这一瞬间,她竟会觉得寞弈垂顺的长发有些泛银呢。
    或许,是光线的效果吧。
    “如何,漂亮么?”寞弈笑着将那神兽牵到她面前,示意她可以伸手抚摸。
    踮起脚,用小手梳理着那滑顺的鬃毛,她从心底深深喜欢上了这温顺的神兽,笑意在唇角扬起,“它叫什么名字?”
    “驱麒。”听到寞弈轻柔的声音,那神兽也仿佛有灵性般点头应和。
    “驱麒,这么美丽的名字,你是女孩子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小脸轻轻地蹭着驱麒低垂的头,感受那让人安心的温暖。驱麒也驯服地回蹭着,似乎对这位小大人表示欢迎。
    只是腰间一紧,身体一轻,再回神时,竟已是在驱麒身上。她正想抱怨寞弈的先斩后奏,可一低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腿正从驱麒那半透明的翅膀中穿过,而驱麒却仿佛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这翅膀,究竟是?
    “坐稳了。”寞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金色的缰绳,另一手则紧紧地把她护在怀中,他一紧缰绳,只听得驱麒一声清嘶,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们紧紧包围,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拉下颜面紧紧勾住他的手臂,而当平稳后,竟见得一轮巨大的明月挂在身边,稀薄的云彩仿佛触手可及,俯身一看,地上房屋只见得千万点灯火,原来已是半空中。
    她不禁兴奋地喊出声来,伸出小手轻抚夜间的凉风,从前虽也曾在夜晚乘私家直升机飞入高空,但那却毕竟是在密封的机舱里,如这般与高空清新爽朗的空气直接接触,如何能相提并论?
    “抓紧了,现在,我们要在整个龄州岛转一转。”寞弈低头一笑,那墨眸里的畅快,竟仿佛许久不曾如此开怀过。只感觉缰绳一紧,驱麒便如流星一般向前方滑去,耳边风声阵阵,迎面而来的疾风刮得小脸也痛痛的,但这丝毫无损她高昂的兴致,望着身下的夜景,一颗心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烦恼。
    此时已是深夜,城中百姓多已睡去,皎洁的月光之下,清晰可见静谧的街道与高低起伏的屋檐。而不久,眼前的风景便换作片片田野与条条小道,几个稻草人有如黑点,稀落散布其中,虽有丝荒凉,却也愈显幽静。
    再往后,便是连绵起伏的秀丽山峦,雄伟壮观——听说龄州岛的荒野之地素以山高路险出名,有不少风景优美的名山均是人迹罕至,不想,她这女娃娃只需一晚便将各大名山尽收眼底,这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
    “想什么呢?”寞弈低头,用尖尖的下巴磕着她的小脑袋。
    她反肘一击,毫不客气地打在他的胸口,“我在想……怎么把你赶出钱家。”
    自然是假的,她正是想气气他,可是,她却听见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其实,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哦?”她挑起眉头,扭头狐疑地看去,什么时候,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肯顺着她的话讲了?
    但是她的鼻间,忽地涌入一种忧伤的香气,竟如迷香一般,让意识也不清醒了起来。她隐隐觉得有银色的光线照入眼中,是月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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