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镶皱了皱眉,虽然两军对阵,讲究的就是一个兵不厌诈,但总觉得现在出兵,有些不合适。
    她还没想完,就听卫谌道:“依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完全不用这么着急,以后史书上记载,难免有损我朝的大国形象。”
    “将军的意思是?”胡延问道,“炎朝会自己投降?”
    这天下午,士兵们到海边捕到不少鱼和虾蟹,他们运着一桶桶到军营,转而又急忙忙回去。
    伙夫营里热火朝天,花镶看到士兵运那一桶桶大鱼,便过来瞧了瞧。
    之前给她打下手做白花果豆腐的老兵迎过来道:“大人,听那些小子说现在一网子下去,最小的鱼也是十几斤的。您想吃哪种,小的这就给您做上。”
    士兵们运来很多大鱼,只用木桶已经不够,就把之前泡白花果夯出来的池子给用了。
    这时,就见那水中一尾尾大鱼扑腾不停,把本来澄静的池水都搅成了昏黄色。
    花镶道:“趁着鱼都活着赶紧处理了,这个小池子可养不住这么多大鱼。”
    老兵正是主管伙夫营的,闻言便道:“昨儿晚上让人泡了不少黄豆,小人正打算用大人做出来的那种锤子榨些豆浆好做豆腐吃。您不知道,早前看着那么些豆子,咱们早就馋那一口豆腐了。今天正好,炖些鱼豆腐汤。”
    花镶笑了笑,说道:“那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
    晚上,军营里每个士兵都分到两大碗鱼汤,一碗是鱼片炖豆腐,一碗是酸菜炖鱼片。
    都是鱼片炖的,美味却大不相同。
    就着贴在汤锅上的发面饼子,有那胃口大的兵,满满的大碗吃了五六碗,贴饼子轻轻松松地还吃下去八九个。
    老兵看着连一点汤汁一个饼子都没剩下的伙夫营,敲着勺子嘟囔道:“还是不能把饭菜做的太好吃,再多也不够这群小子造的。”
    将领们的饭桌上,酸菜炖鱼则是花镶特地教老兵做的酸菜鱼,酸酸辣辣,吃的一众将领大呼过瘾,饭碗还没丢下就又问明天还有没有这个菜。
    花镶听到这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卫谌对她道:“你的这个辣椒,的确是个好东西。”
    花镶也笑着低声道:“其实还能做出来更多的美食,等我回去就做起来,待你大胜回朝,就给你一一试吃。”
    他们两个凑近在一起说话,对面的顾徽看得很是腻烦,对花镶那点还没彻底死心的想法又淡了几分。
    如果这个让他心仪的女子不能给他最好的回应,那他宁可一分都不要。
    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当初如果自己没有太着急,让她也慢慢喜欢上自己,现在卫谌享受的就都是他的,那样的生活有多让人期待。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又转到这里,顾徽拿起面前的酒杯急饮了一口。
    再一次跟自己说,不是最好的感情,他不要。
    他是顾家少爷,应该有自己的骄傲。
    当前去辰光岛查看的几人回来时,军营里的士兵已经把鱼虾蟹海参章鱼等各种海物的新鲜吃法都吃了个遍。
    火山口就是炎朝皇宫所在山脉的最高峰,更让人不知该说什么的是,炎朝皇族的祠堂就建在那里。
    据这些人回禀,现如今大半个辰光岛都被依旧炽热的岩浆覆盖,炎朝皇族只有少许血脉因在外而逃过一劫。
    他们还带来一个须发洁白的老妇,老妇看到坐在首位以及两侧的大夏官员,嘿然而笑:“原来祖上传下来的话是真的。”
    花镶这边的几个人都或轻或重的皱了下眉,胡延呵斥了一声,问到:“你是什么人?”
    “啊,我族原来是皇族的祭祀官”,老妇像是这才想到自己应该自我介绍一下,“不过皇族第三世的皇帝忌惮我族,于是先祖便带我们一族到最东边的小岛上隐居去了。现在,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
    带她回来的那几个人急了,“老婆婆,是你说有关乎平定炎朝的话要禀告,我们才把你带回来的。”
    妇人笑了下,说道:“我家祖上的确留下来几句话,这几句话便是天兵降临,岛上流油,百年过后,只知有夏。”
    花镶听着,怎感觉那么像是在忽悠。
    接下来,这妇人又道:“我们这里一直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传统,在岛上立政者,必须要把决策中心建立在辰光岛上,否则便不会长久。”
    花镶:明知道上面有火山,还把相当于心脏的政治中心建立在那里,脑子有问题吗?
    卫谌却不置可否,问道:“告诉我们这些,你有何求?”
    老妇道:“我一个老人家,儿孙俱全,菜蔬适口,没什么想要的。”
    卫谌便让人把她带下去招待一些茶饭,转而问那些带老妇回来的人:“可查清了她家的底细?”
    “查清了,的确如她所说。”为首者回道。
    “她是怎么认出你们来的?”一旁顾徽问。
    后面一个娃娃脸回道:“属下们一直很小心,在辰光岛上一个靠海案的小村子和幸存者打探情况时,她凑了上来,一下子就说破了我们的身份。”
    花镶觉得自己也有必要问一下:“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们是天兵,有话要与将军谈,还拿出来一个祭司的铭牌。”
    想来也是,如果没有足够具有说服力的证据,他们是不会带这人回来的。
    卫谌点了点头,摆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杨大人这时才开口:“此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花镶道:“我觉得并不用信,或许她真的是炎朝皇族祭司的后人,冒险来说这么几句话,就是为皇族尽最后一份心而已。”
    顾徽也道:“她那些话若真是此前先祖留下来的,炎朝不应该没有半分警惕,所以很可能是那妇人信口胡诌,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最后经过商议,他们放了那妇人回去,对于她的话没有表示是否相信。
    而那妇人看起来也不在意的样子,就在士兵的押送下离开积雪岛。
    炎朝一夕之间覆灭,在外领兵的握力将军、寻袭将军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旗帜,紧跟着,这两方也派了军师前来,都表示愿意归顺大夏。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这突然的天灾真的当成了天罚。
    但他们既然表明归顺,卫谌这边自然说马上就会让使者回夏朝传递他们的归顺之心。
    握力和寻袭争相表现,每个人都写了归顺的国书。
    握力占了两岛,寻袭占一岛,另一边还有起义军葛桦把持两个岛,剩下两个岛屿现在都在夏军手里,他们谁都没有消耗己方兵力与夏军开仗的想法。
    一时间,平均相隔距离只有一百二十里的七个岛,成了分割之势。
    卫谌觉得,教训到这个地步就差不多了,让他们三方势力相互制衡,对以后的统治也有力。
    等到得知握力寻袭皆向夏朝交了归顺的国书,葛桦也迅速派人送归顺书来。
    杨大人看着三份归顺书,笑得直合不拢嘴。
    当初朝廷决定对炎朝用兵,既是为了维护国威,也是为了扩大海外统治。
    只是当初大家都没有想到,炎朝皇族这么容易就灭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将这三份归顺书带回去,他们这些来送粮草的,也能沾一些功劳。
    有这个考虑,杨大人立即就去和顾徽商量,要马上返航,尽快把归顺书送到朝廷。
    顾徽本来是想立军功的,万万没想到,军功就是这么立的。
    什么也没有做,就完了。
    好像蓄了很大力气的一个拳头,最后却没打出去。
    虽然遗憾,顾徽还是决定和杨大人等人一起回去。
    若坚持留在这里,就跟坐等着分功劳没差别了。
    于是就在第二天早晨,来时的十几艘大船,排队离开了八艘。
    留了两艘在水源岛,三艘在积雪岛。
    当初卫谌带兵过来时,只有八艘军炮船,粮草队留下的这些,则都是船上空间大,各种家具设施俱全的。
    以后确定了对片岛的政策,肯定要回去一批主将和士兵,杨大人特地留下来几艘船,就是为了以后的安排。
    回去途中,饶是杨大人很心急,在经过来时刁三指给花镶看的那个无人岛时,他还是同意分出一艘船,让花镶带人登岛去挖比较感兴趣的植物。
    而他们,则先慢速航船,半个月后花镶带出去的那艘船回来,船队这才继续正常航行。
    回程途中,顺风顺水的天气很少,期间还遇到两次比较大的风浪,八艘船并在一起倒也平稳度过。
    三个月后,终于看到了大夏的海岸。
    当繁华的码头出现在视野中时,花镶竟觉得心里热热的,能在常年在海上漂泊的那些人,一定都拥有十分强大的心理。
    “前面是滁州码头?”距离岸边更近的时候,花镶才看到那码头上飘扬着的滁字旗。
    听到她说话,顾徽依旧会如以往那般回答:“回来时特地偏北些许,滁州已经离京城很近,你当时去群岛,也有皇上的允许。不如趁此机会回京成看看你祖父母。”
    花镶想了想,觉得回去看看也行,反正她就算立刻从滁州码头南下也得七八天才能到番茗。
    且她这次远行的假期是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假销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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