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方靖之嘴唇干裂,泛白脱皮,稍稍说话,那裂口就崩裂出血了,他吃力的抬头,总是骄傲不羁的眉眼里,却生出迷茫的痛色来:“我只是想,如果我的伤一直不好,你就会一直留下来陪着我……所以我才……”
    “你不要命了方靖之!你这样做想过我们的感受没有?多少人为你担心你知不知道?”
    方晴哭着吼他,眼泪一连串的往下掉,他似乎是知道自己错了,睫毛扇动着垂下来,不敢看她的泪眼:“对不起妹妹,我错了,你不要生我气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方晴哭够了,怒气也发泄出来了,见他此刻这惨样,心又软的一塌糊涂,她扶着他起来回到床上,这样折腾一番,两个人都累的汗湿夹背。
    方靖之伤口疼的很,也不敢说,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方晴冷着脸不搭理他,只是按铃叫了护士进来给他重新包扎换药。
    方靖之自始至终都十分配合,再也没有胡闹。
    商锦几人知道了这一场闹剧之后,都不由得摇头,靖之现在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又是气他,又是心疼,真是难为妹妹,在家要照顾平安这个小孩子,来医院还要照顾这个大孩子……
    好在方靖之总算听话好好养伤,不敢再招惹妹妹这个小狮子了,众人见他恢复神速,这才算彻底的放下心来。
    到了可以出院的日子,方靖之却又不肯出院,商锦等人不明所以,就算医院条件再好,也没家里住着舒服啊,哪个病人不是掰着手指头算着出院的日子啊。
    方晴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这知道,却让自己心里也不免酸酸的。
    方靖之一直看着方晴的神情,见她自始至终都不说话也不看他,他反而自己先松口了。
    商锦被这一出闹的一头雾水,但方靖之肯出院了,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就没有再想其他的。
    等上了车子,方靖之对依旧沉默的方晴说:“你要是想走,就带着平安先走吧。”
    方晴不由得看向他,方靖之声音依然平静:“我以前答应过你,不会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方晴只觉得心窝里泛出的酸,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干净了,她怔怔看着窗子外初升的太阳明媚无比的样子,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句:“方靖之,阿锦说让我给你一次机会。”
    方靖之起初还没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待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先是木头人一样呆住,片刻后才一脸狂喜的抓住方晴的手臂摇晃起来:“妹妹,妹妹,你说的什么?你在对我说一遍……”
    方晴想笑,却又不肯笑,低着头不让他看到她微微翘起来的嘴角。
    “我不喜欢说两遍同样的话……”
    方靖之急的不行,脑子里一动,竟是急中生智。
    他忽然松开方晴的手臂,软软倒在车座上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方晴果然又上当了,急急的拉住他手臂摇晃:“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衣服看背上的伤,方靖之却趁势直接倒在了她怀里,两条手臂扣住她的细腰,脸贴在她软软的小腹上就是不肯起来。
    方晴怔了一下,不由得又羞又气,伸手去拍他:“你作死呢……”
    这一下,却正拍在他的伤处,方靖之大呼小叫,这一次可是真疼,没有做戏,他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方晴唬了一跳,再也不敢乱动,只得任他这样抱着自己。
    “好妹妹,你若是让我亲一亲,我保证我什么歪心思都没有了……”
    方晴又羞又气,前面司机开车专心致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两人的动静,司机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方靖之……”
    方晴的咬牙切齿,却被他的唇舌搅动的变成了含混的轻喃,方晴气的想要推他,方靖之那好看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妹妹,你刚才打的地方还疼着呢……”
    她举起来的手不得不放下来,打又不能打,骂又怕被人听到丢脸,方晴气的眼泪都开始打转了。
    可他这样狠狠吻了一通之后,却当真乖乖的把她放开了,只是规规矩矩的抱着,再也没有动手动脚。
    “妹妹,我答应你的事,再不会食言的。”
    方晴只觉得心脏里有丝丝缕缕柔软的情愫,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席卷全身。
    她没有应声,只是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了他的。
    周老爷子离世。
    周家的内乱到了最混乱的一刻,几个儿子为了争抢家业,连最后的体面都不顾了,丧事一塌糊涂,许多客人都看不下去,纷纷离去。
    跪在灵前的周楚楚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痛骂那些叔伯:“爷爷刚去,你们就闹成这样,一丁点脸面都不要了是不是!爷爷的丧事你们不操心去安排就知道争家产,他老人家在地底下怎么安心!”
    “呸,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爸爸生前最宠你,金山银山都任你挥霍,我们可不像你会撒娇卖乖讨他老人家欢心,把他的私房都给了你,到如今你说我们不操心安排丧事,那你可出钱啊,反正老爷子的钱不是都给你做嫁妆了!”
    周楚楚气的全身发抖:“胡说八道!爷爷留下那么多遗产,难道还不够你们风风光光给他老人家送葬的!”
    “遗产?哟,我们可没见到,三弟三弟妹守的密不透风的,老爷子临走前我们都没能去见一面,什么遗产?我们可是一个子儿都没见过!”
    “……你离婚的时候,人家七公子把一半身家都给了你,现如今你爷爷不在了,丧事没钱打理,老人家生前最疼你,你难道不该拿出私房钱来好好让老爷子风光风光?”
    “就是,咱们家楚楚如今可是身家最丰厚的,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就够我们养活一大家子了……”
    周楚楚被这几个伯娘婶婶挤兑的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她有心想让爷爷走的风光,可她手里如今哪里拿得出闲钱?
    方靖之是给了她一半身家,可她持有股票那几家公司,全都破产了呀……
    难道要她卖房子卖地卖珠宝?
    她怎么丢得起这样的人?
    可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爷爷的丧事就这样寒酸的草草结束?
    周楚楚又实在是不忍心。
    她回国前,曾给他的未婚夫张了嘴,可他只是给了她一张五万美元的支票,就说自己还没能自立门户,不好给父母索求太多。
    她当场就把那五万美元的支票给撕了,这样的羞辱,她仍是历历在目。
    “碧湖的地,我明日就卖掉,爷爷的丧事,你们只管办的风风光光,钱,我来出。”
    周楚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丢脸,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方靖之那里,她折的脸面难道还不够么。
    爷爷对她打小疼爱,对她有求必应,长大之后,出嫁成家,爷爷为她操碎了心,甚至商锦的事,都是爷爷出面摆平的,她之所以能在做了这么多荒唐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出国过她的潇洒日子,都是爷爷的功劳。
    要她坐视不理,她实在是做不到。
    周楚楚这话一出,她的几个婶婶就笑起来:“哎哟,真是不枉老爷子疼你一场……”
    “既然要卖,那地现在也不值什么钱,不如卖给自家人……”
    周楚楚心里冷笑,谁不知道碧湖的地这几年价格疯涨,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不是伯娘您说没钱办丧事么,这怎么有钱买地了?”
    周楚楚毫不犹豫直接呛了回去,她那伯娘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周楚楚懒得搭理她们,折身回了灵前继续跪下来。
    爷爷在遗像上正安然慈祥的望着她,周楚楚的眼泪,突儿就涌了出来。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不孝顺的孙女,您老人家又怎么会去的这样早?
    周楚楚也是如今才知道,在爷爷的庇佑下,她才是天之娇女,爷爷不在了,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她有兄有弟,父母的心都在那些兄弟身上,疼爱她也是疼爱的,可却不能和家里的男丁比。
    从今往后,她是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只能靠她自己。
    可是,那个没了家族光环,也逐渐不再青春貌美的周楚楚,她跌下云端之后,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周楚楚茫然的跪在爷爷的灵前,她不知道前路如何走,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人生中的苦难,或许就从这一刻,正式的开始了。
    庆祝商锦旗下公司新品牌上市的酒会上。
    方靖之孑然一人站在大厅一侧,端了一杯酒,百无聊赖的看向那些觥筹交错的人群。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说不完,你奉承我,我奉承你,这样很有意思么。
    他只觉得有这时间,还不如他回家去陪妹妹吃晚饭,然后和平安玩一会儿猫捉老鼠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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