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回到军部的时候已是接近傍晚时分。
    正赶上到了下午结束训练的时候,从军部往宿舍的那条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或是诧异,或是尊敬,还有不少新兵见了兰斯洛特愣是行着军礼半天说不上来个字,不知道是该叫元帅还是该叫太子。
    刚进军部没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火急火燎往这边赶的尤斯图。
    “大哥!大哥!!!”远远看到他就在大喊。
    尤斯图跑到他面前停下,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问。
    “半天没见你怎么就成太子了???”
    “还有为什么乌利亚没和你一起回来?”
    “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先行个大礼?”说着他就准备弯腰。
    兰斯洛特两手抱胸看着尤斯图在那边自言自语,看他头都准备往下低了连忙扶住:“别别别。”他看一旁已经有人在围观了,拽着尤斯图,“边走边说吧。”
    尤斯图看兰斯洛特还是之前和他相处时的自然神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人就是帝国太子的事情:“不是,我说你好好的帝国太子不做跑来军部给乌利亚当小弟,也不对,你现在都已经是元帅了.......卧槽,你不会是皇室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乌利亚的位置来的吧!”
    兰斯洛特斜眼看他:“那直接让宾利来不就行了?”
    尤斯图反应了一下,点头如捣蒜:“哦哦哦哦也是,宾利那是直接皇室授封的将军,而且看他之前那样针对你......卧槽,你不会是连皇室的人都骗过去了吧!”
    他们刻意挑了比较偏僻的路走,尤斯图这一惊一乍的又是惹得不少路过的人向他们投来目光,在看到兰斯洛特后,这目光又转变为了尊敬。
    兰斯洛特在审判庭的那一出效果非同凡响,他是 omega的身份不仅没有被人轻视,甚至在被曝光后结合先前他在军部种种事迹,这些人对于兰斯洛特实力的敬佩与仰慕更甚,这也多亏乌利亚这些年来对于军部思想层面的改革——不论身份,实力至上。
    尤斯图也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兴奋过头了,挠了挠头:“所以大哥你来军部到底是图啥呀?.......别真就是跟星网上的那些见了顶级alpha就走不动路的人一样,是馋我老大的身子吧!”
    兰斯洛特看尤斯图的表情变了又变,不知道他脑子里又想起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尤斯图一个大拇指伸到他面前:“牛逼啊!我之前还没看出来,大哥你段位这么高的。连英雄救美.....a都用上了。”
    兰斯洛特觉得既然尤斯图已经知道了他是太子,来军部的原因也不必藏着掖着。
    不过他在说明自己最初想要来军部的原因前,没有急着反驳尤斯图方才得出的结论。
    因为他觉得好像这个原因听上去也不赖。
    “我一开始来军部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资格坐上皇帝的位置。”
    凭借自己的实力收归军部,证明自己有能力继承皇位,这么说倒也没错。
    尤斯图看他表情严肃,也不再嬉皮笑脸:“你不是帝国最正统的皇室继承人吗?这么强的实力还需要证明??”
    兰斯洛特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哪里怪?”
    “格外狗腿。”
    尤斯图停下歪着脑袋看他:“??我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
    兰斯洛特:“难道不应该先反驳吗?”
    尤斯图:“我挺喜欢狗的,而且我觉得你也没啥恶意,我可是都叫你大哥的,能让我尤斯图叫大哥的,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乌利亚。”
    兰斯洛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还真是荣幸。”
    “哇,让皇室正统继承人说这种话还是觉得好奇怪啊。”尤斯图这会才回过味来。
    “那你就当跟之前一样,不知道我是太子不就行了。”
    尤斯图盯着他看了半天,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设定:“你说你来军部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都当上元帅了,你证明成功了吗?”
    兰斯洛特想了想:“不好说。”
    尤斯图:“你都当元帅了,再往上还能干什么?”
    兰斯洛特:“不是往不往上的问题。”
    尤斯图:“那是什么问题。”
    兰斯洛特:“给你举个例子,考试考过吧。”
    尤斯图老老实实回答:“考过。”
    兰斯洛特:“你做完卷子老师会直接当场改完告诉你成绩吗?”
    尤斯图:“我好像懂了,就还得有个时间间隔,在这之后才能知道你做对了没?是这个意思吗?”
    兰斯洛特竟然觉得几天没见尤斯图好像变聪明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两人说着话走至一处路灯下,灯光洒下,照亮小小一块土地。
    “不过我现在好像不想做这道证明题了,甚至想交个白卷,顺带把监考老师拐走。”
    尤斯图刚准备吐槽他说这些文人就是喜欢乱作比喻,说个话还七拐八拐,下一秒就听到兰斯洛特的后一个比喻。
    尤斯图:“?”
    尤斯图:“我怀疑你这是把狗骗进来杀。”
    兰斯洛特也只是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尤斯图该八卦的不该八卦的都八卦完了,才想起被他抛在脑后的老大。
    “不对啊,为什么你不把乌利亚一起带回来?你今天在审判庭上也太酷了,要你是alpha绝对能和乌利亚拼一拼星网上的榜单。”
    今天他见到尤斯图,这人就三句离不开夸他,兰斯洛特自动把后面那句省略掉,捡他的重点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今天我这样做充其量只是威慑,要是我今天就把乌利亚带回来了,那皇室和审判庭能够用这件事做的文章就太多了,我留给他们三天是给审判庭留有余地,而且也是堵上悠悠之口。这三天有什么不服的尽管来,只要打得过就行,三天之后要是他们再来马后炮也只能是哑炮。”
    尤斯图听得云里雾里:“是不是就和买东西有个7天无理由退货一个道理?”
    兰斯洛特觉得和他这么讲,好像讲不通:“......你这样理解也行。”
    -
    昏暗的宿舍中只有月光洒进的地方有些光亮,兰斯洛特宿舍的灯没有开,整个人疲惫地陷在了床里,和方才与尤斯图聊得欢快的人完全不同。
    也就尤斯图那样神经大条的人才不会发现异样,正常人会是前脚还在大闹审判庭,下午就能和他谈笑风生么。
    兰斯洛特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让尤斯图别担心,若是连他也乱了阵脚,之后若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那军部就没有能够托付的人了。
    兰斯洛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一手摸到了那个黑色丝绒布制的小盒子。
    他举过头顶在面前打开,就算是只有一些微弱的月光,那颗镶嵌在戒指上的海蓝色宝石依旧是闪着好看的光泽。
    他把这场皇位继承比作是考试,可这场考试哪有他想的那么容易,还说想要交白卷把监考老师也拐走,巡考官和阅卷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走的。
    兰斯洛特想着如果这件事能够完美收官,还乌利亚清白,或许自己可以说服乌利亚两个人去一颗偏远的星球,它可以是在帝国的星际领域内,也可以是别的什么小国家,兽人国也不错,听说兽人国可以合法雇佣亚兽人,草食系亚兽人很多都擅长农耕,他们可以多雇佣几个亚兽人建个小庄园,自给自足。
    但是他突然想到好像自己还欠着乌利亚几百万星币,他有些后悔自己在当太子的时候怎么不像那些别的贵族一样多收些金银珠宝,现在还能拿来卖钱。
    他这才想起,自己账户还有一个亿,那是本来要买下北冕的钱,是乌利亚转给他的,甚至连原因都没有过问。
    究竟是乌利亚太有钱了还是太信任自己了。
    不过好像乌利亚在地下城的产业也不小,这样的话应该足够他们去兽人国建个小庄园?
    兰斯洛特想着之后的事情进入了梦乡,但这些事情好像也只停留在了那天晚上。
    那些幻想好像是小美人鱼的一场梦,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化作了泡沫,消散在了无尽的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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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斯洛特从审判庭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有人等在了军部会客厅内。
    那人坐的位置侧对着正门,一手握着杯把,一手拿着杯托,一身灰蓝色大衣勾勒出笔挺的身形,若不是鬓角的几根银丝,完全看不出这已是一位步入中年的男人。
    兰斯洛特身形没有犹豫,几步便来到了中年男人的身旁,将披风向后撩起,十分从容自然地坐到了那人对面的位置上。
    “范恩斯顿公爵,很高兴见到你。”
    兰斯洛特有些意外今天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兰斯洛特来之前有想过今天见到的人会是哪一方势力的,皇室一方被他排到了最后。
    却没想到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连帝国小学生都知道是世代效忠于皇室的家族代表。
    范恩斯顿家族自帝国统一之初便效力于皇室,起初是凭借家族内高超的医药之术获得了爵位,随着帝国科技的发展范恩斯顿家族的后代逐渐投身于科学领域的各个层面,在abo人种、能量石研究的热门领域更是名声显赫。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兰斯洛特会有些困惑,为什么皇室会让范恩斯顿来找他?毕竟从概率学上分析一个在科学领域颇有建树的学者能够在谈判方面也有建树的可能性很小。
    对面的中年男人将茶杯优雅地放在了面前的镶金雕木茶几上,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你好,兰斯洛特。”
    这个称呼让兰斯洛特更加疑惑,范恩斯顿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没有加类似于元帅或是太子的后缀。
    范恩斯顿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惑:“我今天不代表任何一方,只是作为卡斯特·范恩斯顿本人来找你的。”他顿了顿,严肃的神情不怒自威,“同样也是作为凯恩·乌利亚的外祖父。”
    兰斯洛特还在分析他前半句话中的意思,后半句话落入他耳中像是平地惊雷,整个人都愣住了。
    “您是乌利亚的外祖父?”兰斯洛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范恩斯顿:“是的。”
    兰斯洛特突然有些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乌利亚知道这件事吗?”
    范恩斯顿点了点头。
    兰斯洛特想到之前乌利亚去往虫渊前给他交代的话,如果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找地下城的文森特或者是范恩斯顿。
    当时他还问过乌利亚为什么能够找效力于皇室的家族,后者只是草草代过并没有细说其中的缘由。若是范恩斯顿所言非虚,那前后的因果也就连得上了。
    范恩斯顿家族世代效忠皇室,如今自家出了个乌利亚这样的“叛徒”,乌利亚的身份一直被隐瞒也就说得通了。
    兰斯洛特:“那范恩斯顿公爵今天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范恩斯顿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你这就信我的身份了?”
    “你用这个身份来找我好像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兰斯洛特对上比自己年长的长辈也没有丝毫的怯意。
    范恩斯顿摸了摸下巴又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弄清楚你的立场。”
    见兰斯洛特迟迟没有说话,范恩斯顿继续道:“或许我这样问有些唐突,但这个问题没有搞清前我想说的内容无法继续下去。那我现在换个说法,若是两个身份只选其一你会留下哪一个?”范恩斯顿说着,目光一直注视着兰斯洛特,与其像是试探,更像是揣度。
    “或许你也在犹豫,你在等待乌利亚,乌利亚才是你决定的关键?”在说到这句后范恩斯顿捕捉到了兰斯洛特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
    “看来被我说中了?”他嘴角上扬,对上了兰斯洛特投来的目光。
    说实话在兰斯洛特知道范恩斯顿是乌利亚外祖父后还是有些紧张的,不是面对巧舌如簧的政客的紧张,这种紧张更偏向于是见长辈的那种。
    所以虽然范恩斯顿这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只要这些解释其中一条包括了他和乌利亚之间有一些特殊的关系,兰斯洛特的紧张就又浮了上来,就好像早恋被家长抓了包的感觉。
    他刚想用一些很官方的理由把自己那点紧张掩饰过去,范恩斯顿的话又是给了他一记头槌。
    “忘了告诉你,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的嗅觉比一般alpha要强1.5倍左右,你被乌利亚临时标记的事情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了,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对面的兰斯洛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有些微微发白,耳尖也泛着桃粉色,完全一副不打自招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可以任人宰割。
    当然他个人对自己这些小动作没有丝毫的察觉,但却一个不落的落在了范恩斯顿眼里。
    范恩斯顿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眼前的小朋友可能还真就为了乌利亚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或许是长久不和年轻人有交往,突然见到这么个随口一提就脸红的小年轻,有些遭不住,范恩斯顿轻咳两声:“我....已经知道你的立场了,那我就继续接下来的话题了。”
    兰斯洛特如蒙大赦,点了点头,也不深究范恩斯顿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立场的。
    范恩斯顿:“虽然有些唐突,但我现在说的请你认真听好。”他正了正衣冠,严肃说道,“我作为范恩斯顿家族第十九代家主,愿意为你提供助力。”
    兰斯洛特眼睛微眯:“你想让我背叛军部?”
    范恩斯顿摇了摇头:“条件是要你和乌利亚一个阵营。”
    兰斯洛特疑惑:“如果乌利亚说让我留在军部,你也一样支持吗?范恩斯顿家族不是世代忠心于皇室?”
    范恩斯顿颔首:“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你和乌利亚一个阵营。不管你是留在军部,做元帅也好,做副官也罢,还是回皇室当你的逍遥太子,再坐上皇位都无所谓。”
    范恩斯顿说着,从终端里调出一份文件,以投影的形式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这是皇室安插在军部所有人员的名单,聊表诚意。”
    兰斯洛特看了一眼那个名单,单投影出来的部分就有30多人,滑动条还没有拉到最底。
    但他此刻也没可能把这些人挨个叫出来审讯,如果范恩斯顿只是随机抽了些人告诉他这些就是皇室安插的眼线,那兰斯洛特也分不清真伪,但若这份文件是真的,那确实可以为他们省下很大一部分精力。
    兰斯洛特:“你现在支持乌利亚,那为什么不在他当元帅时做他的靠山,你知道他一个人在军部背后什么人都没有,还要一个人对付整个皇室有多难吗?”
    范恩斯顿眼睑微垂:“我知道。”
    兰斯洛特:“那为什么不在乌利亚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反倒是到现在才出面,你找的理由前后都不自洽,这文件就算你给我了,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要我信任你也很简单,只需要你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范恩斯顿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将终端收回:“你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凡事都要讲个原因理由的。”
    他抬手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我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我想要补偿乌利亚。”
    “从前我不帮他也是他要求的,因为如果我从中牵线,皇室一定能察觉出异样,这样不是帮他反而是在害他。如今我再站出来原因有三,其一是军部实力日渐壮大,乌利亚的拥护者的规模能够和皇室相抗衡。其二是这个时间点很巧妙,正值皇室,军部大换血之际,突如其来的虫渊异动让这滩水更浑。其三就是个人原因了,乌利亚这小子倔得很,能遇到一个愿意付之终生的人也不容易,我想弥补他,不想让他错过了。”
    兰斯洛特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既然乌利亚是范恩斯顿家族的人,为什么他小时候是生活在地下城的,后来还去了军部?”
    范恩斯顿有些诧异:“他没有告诉你?”
    兰斯洛特一愣:“说是说了,但在他那里的版本被过度美化了。”
    范恩斯顿:“你确定要听吗?我觉得乌利亚选择不告诉你的那部分是顾及了你的感受。”
    兰斯洛特还是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乌利亚的信息,想要知道乌利亚的一切。
    范恩斯顿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始他的讲述,那是属于乌利亚的故事。
    他讲述故事的时间跨度很大,二十多年前凯恩·乌利亚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在别人眼里他的父母都是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在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中长大。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时范恩斯顿公爵看不上乌利亚母亲认定的丈夫,因为世俗眼光中女性alpha的婚配对象大多是女性omega,乌利亚的母亲身在贵族家族更是如此,就算再不济也是女性beta,偏偏乌利亚的母亲不走寻常路,看上了乌利亚的父亲,一位男性omega。
    他们都在研究所工作,乌利亚的父亲也是一位在学术上有很高造诣的人,只不过他的出身在帝国比较普通,出生商贾世家,家里都把他当个宝,在他想做的事情上更是愿意投入,在当时那个年代愿意花重金送乌利亚的父亲去医疗领域更领先的兽人国进修。
    乌利亚的父亲学成归来就进入了研究所工作,在那里遇见了乌利亚的母亲,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但范恩斯顿公爵十分反对这门亲事,以至于到乌利亚出生他们都还没有正式登记在帝国民政系统中。
    为了保护乌利亚,他并没有以更尊贵显赫的范恩斯顿为姓氏,而是选择了他父亲“乌利亚”的姓氏,同样选择“乌利亚”作为姓氏,也是他母亲对于他omega父亲的尊重。
    但他们都没想到当时选择姓氏的一点思考,在数年之后救了乌利亚一命。
    乌利亚十岁那年,一项尘封已久的项目被重新启动,他的父母在研究所与其他人意见相悖。
    他的父母认为那项实验与他们进入科研领域的初心相反,毅然决然选择离开了研究所。
    他们将那个项目称之为“恶魔的手笔”,这项研究侵害人权,并不是能够促进人类进步的实验。
    但这件事情并没有随着他父母的离开而结束。他的父母为了让这项实验终止或者延期,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部分重要数据。
    这项举动对于全人类来说或许是十分有益的,但对于范恩斯顿家族以及他们的孩子来说却是致命的。
    他的父母成为了皇室研究所追捕的对象,一度追杀危及到了性命,范恩斯顿家族也在那次风波中被牵连。
    范恩斯顿家族的家主,也就是现在正在和兰斯洛特交谈的范恩斯顿公爵,他为了家族中大多数人的利益,痛定思痛,与乌利亚的父母划清界限,从此范恩斯顿家族中不再有乌利亚的母亲这个人。
    乌利亚因为姓氏没有用“范恩斯顿”而逃过一劫,但这也只是一时的风平浪静。
    很快皇室的人得到消息说被通缉的那对夫妻还有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就开始四处调查乌利亚的下落。
    对于范恩斯顿家族,这个世代做科研的家族来说,相较于政商世家他们的人脉实在是太有限了。
    在当时那个紧急的关头别的家族对范恩斯顿家族躲都来不及,就更别提愿意帮他们,做窝藏通缉犯的孩子这样冒风险的事了。
    范恩斯顿公爵虽然看不上乌利亚的父亲,但对于小乌利亚还是十分喜爱的,毕竟大多数的长辈都不会讨厌一个小孩子。
    为了让乌利亚活命,范恩斯顿公爵不得不将他丢在了地下城的某一个巷口,一个昔日辉煌腾达在各种科研最顶尖的学术峰会上都会被优先邀请的家族,在最落魄的时候甚至连一个能够在暗中保护孩子的人都没有。
    范恩斯顿只祈祷着这个孩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来,活到他们的家族能够与皇室势均力敌的时候。
    即使内心十分喜爱这个孩子,但为了让他不再找回来被居心叵测的人抓住,一位慈祥的外祖父带上了恶魔狰狞的面具,对年仅十岁的乌利亚说出了十分残忍过分的话。
    落子无悔,范恩斯顿并不后悔当年做的决定。
    想要这么小的孩子理解这件事中的利害关系,范恩斯顿宁可让他怀着对自己的怨恨长大,也不愿让他在那个年纪就看到成人世界的浑浊腌臜。
    时过境迁,即使乌利亚在之后的日子中逐渐理解到了当年事情的经过,也理解了他那位和蔼的外祖父为何会将他丢在如同炼狱般的地下城。
    但事已至此,曾经的话也是覆水难收,爷孙两的感情也是无法回到十岁前的时光。
    那段记忆无法抹去,那是孩子时代的乌利亚多少个日日夜夜刻骨铭心的回忆。
    在地下城的某个巷子口,站得笔挺的男人训斥着身高刚到自己腰处的孩子,地下城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注视着这边穿着举止都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两人,窥视着,觊觎着,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垂涎着他们服装饰品可以卖来的金钱。
    同样那也是范恩斯顿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孩子的脸憋得通红,忍着眼眶内打转的晶莹泪水没有掉下,只在他说完后,那孩子猛然转身,朝远离他的方向奔去。
    只在孩子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颗在空中划过的泪珠,那滴眼泪的小主人是多么阳光爱笑惹人疼的小孩。
    眼泪滴在了地上,滚上了尘土,很快被大地吸收,只留下一块小小的潮湿痕迹。
    而在那不远处,同样有几滴属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的眼泪无声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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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先前的严肃刻板,男人脸上流露出些许的伤感,或许这才是步入中年者应有的神情。
    他也有年少的时候,也有意气风发,一个在他人看来简单到愚蠢的理由就可以支撑起信念的时候。
    但当时间的重量慢慢沉淀到了他的身上,由青涩到成熟,由外放到内敛,曾经的逍遥洒脱可以不计后果的莽撞被瞻前顾后所替代,那不是计较得失而是需要担起更多的责任,那也是多少次的身不由己与无力挽回。
    “虽然说让一个omega去保护alpha有些荒唐,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就像乌利亚一样。”
    兰斯洛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这位“乌利亚”应该就是他所认识的乌利亚的父亲,那位值得人尊敬的优秀omega。
    被乌利亚的事情带偏了的思绪又回到他们先前谈论的事情上。范恩斯顿:“所以你愿意无条件支持乌利亚吗?”
    “我愿意。”兰斯洛特没有丝毫犹豫道
    范恩斯顿揉了揉太阳穴,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如果在未来某个时刻或许需要你与皇室为敌,你也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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