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黎纾立即下令将此计飞鸽传书告知去游说各国的代奕,并特意强调如果情况允许能把水搅多混就搅多混。
    把各国都拉下水才好。
    而另一方面通过她的大力宣传,晋国将要卖投石机图纸的消息也在各国之间传扬开来。
    本不想去晋国祝贺新君即位的楚太子萧惟,也因听说图纸一事改变了想法。
    楚国因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素有粮仓之称,并成为六国中最富庶的国家,但却在军事上一直不如别国强大,这也跟楚国重文轻武有极大的关系。
    尤其现在他又跟东陵二公主的关系有点微妙,若是婚约作废,依照东陵二公主的性情必会因爱生恨,楚国和东陵今后将会如何,完全无法预料。
    或者父王如果不想跟东陵恶交,会不会在他的弟弟中选一个人迎娶东陵二公主?
    萧惟想到此处脊梁骨悚然发凉,如果真是这样,朝中大臣还会一心拥戴他这个太子吗?
    当一个娶了东陵公主的楚国公子出现在朝堂之上,会不会有人生出别的心思?再者一个连女人都搞不定的国君,还能期待他在朝事上有什么建树吗?
    老楚王子嗣众多,死了一个萧离,他并不是可以高枕无忧,要不然也不会听说红楼出了一个奇女子就巴巴的跑过去将人揽入自己麾下。
    毕竟他要是动作不快点,接下来就不知道便宜了那个弟弟!
    身为一国太子又如何,只要他还没戴冠称王,就时刻是如履薄冰,身处深渊之中。
    无论这投石机的图纸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将此物捏在自己手中,否则东陵要是得了,让楚国吃个暗亏,最后被责罚的必定是他这个没用的太子。
    骤然间,萧惟脸色越发深沉,朝伫立在一旁面带面具的男子说道:“本宫想请先生前往晋国,不知先生可愿意?”
    沉默的站在阴影处的男子,高挑清瘦,面上覆着银色面具将容貌遮掩的极为严实,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阴沉可怖,让人与之对视便觉不寒而栗。
    不过萧惟却对这个曾救他一命,并为他寻到绝世武功秘籍以及让他内力大增的恩人很是信任,晋国他自己不便亲自去,身边有勇有谋心智过人能担此重任的,唯这位在他身边不久却深得他信任的郑良郑先生最为合适。
    郑良抬头森然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刺耳难听宛如迟暮老者,“殿下所请不敢推辞,让老夫做什么殿下尽管吩咐。”
    “晋国的投石机图纸,本宫必须得到,先生可明白本宫的意思。”萧惟道。
    “老夫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托。”郑良躬身拱手行礼,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神色,似是激动又像是期待。
    他确实是在期待晋国一行。
    不知他那几位老朋友是否也在期待他的到来。
    郑良走出东宫,站在石台之上,目视西边,脑海中闪过一女子的音容笑貌,顿觉回味无穷。
    他舔唇一笑,面具下残破的容颜邪气而又充满恶意。
    第51章 如何快乐的坐着赚钱!……
    晋国新王即位后的第一场国宴在一个阳光和煦, 清风拂面的午后正式开始。
    美酒佳酿,精致膳食被身着红衣的宫女们依次捧入殿中放在早已布置好的矮桌上,按说像这样规格的宴席本该由礼部主办, 但黎纾考虑到此国宴说到底是专门为那些前来祝贺她即位的各国使臣举办,且意在高价卖出图纸。
    鸿胪寺又是主要掌管朝会仪典, 以及主外宾之事的部门,不仅如此还对如何彰显大国气量颇有心得, 所以黎纾便点了鸿胪寺举办这次的国宴。
    当然这只是其一。
    其二, 也简单。
    鸿胪寺卿林渊原与秦洵交好, 后因黎纾挑拨离间其女林景仪与秦洵之女秦慕澜的关系,让林渊明白两家终究不是一路人, 便远离秦家。没想到后来秦洵叛国,与秦洵交好的大臣全都获罪, 林家险之又险逃过一劫。不仅如此, 还坐上了鸿胪寺卿的位子, 心中对黎纾的感念那是如滔滔江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黎纾自然也要给亲近自己的大臣机会,这样对她忠心的朝臣越多, 有些事安排起来也更顺手。
    就比如,五国使臣千里迢迢的来到大晋, 要是都让他们空手而回,岂不是她这个新王不够意思。
    所以就需要有人配合她行动,给这些人演出戏。
    而作为被委以重任的林渊为办好这次国宴, 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立志要办的风风光光,在新王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让使臣对他们大晋既羡慕又得有顾虑。
    这就需要掌握好一个度,过了这个度羡慕变嫉妒,顾虑变忌惮, 那可就会给大晋招来祸事。
    随着一切准备就绪,早已等候在宫外的重臣外臣由引导执员领着进入大殿,再有林渊按照品阶将人安排到御座台阶前三丈远分设两边的案桌处落座,中间是特意为舞乐助兴者留出的空地,铺设了花纹精致的锦毯。
    当然作为万受瞩目的御座,林渊也是布置一新,不仅庄严肃穆且在细节上也花了些小心思。
    听说如今的这位新王喜欢喜庆绚丽的颜色,不像承乾君对玄色情有独钟,所以林渊便将御座后的巨大镂雕屏风边缘装扮成绛红之色,以及御座两边的帷帐和正中铺设的锦毯都是同样的殷红。
    难看倒不难看,就是颇像个婚典。
    这是在金钟九响后,一身冕服头戴王冠雍容华贵的黎纾,在从御座左侧金阶入座后第一眼的感官。
    坐下之后黎纾极快的将殿中的每个角落扫视了一遍,在看到使臣方竟有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时,不由多看了两眼,总觉的此人身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黎纾暂且按下这点疑惑,朝一旁的春喜示意。
    春喜立刻高声道:“宴起,奏乐——”
    伴随着丝乐声响起,身着彩衣的美貌女子们翩然步入大殿,跟着声乐舞动着身体。
    翩跹来去,衣袂飘飘。
    美人美酒教人迷醉,也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一曲舞罢。
    大殿中原本肃穆的气氛明显松快许多。
    各国使臣也趁此良机起身献上贺词。
    黎纾听罢一一赐酒后方道:“诸位远道而来,是我大晋之福,切莫拘束。今日六国交好,让我们共饮此杯。”
    话毕,振衣起身举杯。
    殿中众人无不连忙站起高举酒杯。
    黎纾脸上挂着笑容,仰头喝下后,将杯口朝下示意。
    众人紧跟一饮而尽之后,纷纷学着她的举动。
    黎纾见此哈哈大笑,摆手让众人坐下。
    殿中的气氛似乎在共饮之后达到了高潮,客席上的五国使臣彼此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外。
    这些日子他们可没少去茶楼酒馆听坊间关于新王的言论,根据盛京城的百姓之言,仿佛新王该是一个冷面威武身材很结实健壮的女性,不似闺阁中女子那般娇弱。
    要不然也不能手持掩月刀杀的楚军丢盔弃甲。
    想到晋国新王在他们心中的模样,各国使臣心中还忐忑了一番,等候在殿外的时候还在琢磨该怎么面不改色的夸赞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君王。
    毕竟他们平时挂在嘴边的那些词都是夸赞男性国君的,这面对女君王还是头一回。
    谁知真见了这位女君王,竟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望着御座之上,身材高跳,容貌绝伦,气质高雅,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女君王,各国使臣实在不知这晋国百姓对自己的王误解到底有多深。
    接着脑海中那些美丽的词汇就这么顺利成章的从嘴里说出。
    引得御座之上的女君王连连抚掌大笑,风采更是摄人心魂。
    就如盛京城一样让人沉迷其中。
    未见之时,使臣们想象不出一个女子为王的国度该是怎么,是不是街上都是些如母老虎般提着自己男人耳朵咒骂的悍妇。见过之后才知,似乎也没什么不懂,但又好像每处都是不同,先是街上随处可见一些风采各异举止大方的女子,再者盛京城的风气要开放许多,常常能见到学子们在街头尾巷高声争执时事各抒己见。
    最后便是那些耸立在御街两边造型奇特让人新奇的几间铺面以及店面里从未见过的古怪之物。
    原本以为楚国的香皂已经是旷世神物,但跟这些店面中光滑透明宛如水晶般剔透名曰玻璃之物和那些在铺面中随处摆放,在他们国家只有贵族才能使用的昂贵纸笔。更别说什么一杯就倒酒香浓郁的高纯度烈酒,颜色如血的葡萄酒,白如雪粒的白砂糖,还有城外铺设的极为平坦灰色的道路,听说是一种名为水泥的神奇之物。
    这些简直让各国使臣们大开眼界,纷纷出高价想要将这些神奇之物购买回本国,细细研究一番。
    谁知却被店家告知,这些是神赐之物,伴随他们的新王而生,只可祭拜远观,不可贩卖亵渎。
    否则将会被神使惩罚,打入十八层地狱,并且按照大晋律例还会严惩亵渎神物者。
    各国使臣们颇为可惜,却也无法。
    正在使臣们在心里感慨今日之大晋,远超昨日之大晋的时候。
    黎纾对带着面具的男子笑眯眯地问道:“这位特使为何带着面具?”她虽不知这些使臣心中在具体想什么,但是也能大概猜测到几分。
    毕竟从这些使臣进入盛京城之日起,他们的一言一行均有暗卫详细的禀告给她。
    也当然知道这些使臣们是怎么被她从系统那里兑换出来的物品所震撼到大呼小叫。
    是的,没错。
    那些玻璃,水泥,高纯度的酒,纸,白砂糖等物并不是黎纾制造出来的,而是找系统兑换的成品。
    目的是为了商坊铺路,既然要吸引五国的大商巨贾,稳定自由的利市是一方面,但也不能缺少本国的特色,这些超然之物必定会首先吸引一批商人,为引商打开一个口子。
    其次既然知道楚国有个穿越者,她就不能坐以待毙,让对方抢占先机,得先把这些穿越者必备的可发明之物先刻上大晋首创的标签,到以后再有人造出这些物品就是仿制者,造假者!
    黎纾心中冷笑,甭管是穿越者还是重生者又或是跟她一样携带系统的人,有本事就别让她发现,只要让她发现,就一定要让对方彻底歇菜。
    敢阻她的路,天王老子来了也给她趴着!
    “回禀晋王,外臣郑良容貌丑陋不堪入目,所以常年带着面具,还望晋王赎外臣失礼。”刺耳难听的声音再度在大殿中响起,不仅拉回了黎纾跑偏的思绪,也引得在座的众人皱起眉头。
    倒不是他们以貌取人,实在是这声音过于难听。
    跟这声音一比,锯木头的声音都成了天籁之音。
    “无妨无妨,孤与楚太子有数面之缘,一直颇为欣赏楚太子这般风流的才俊,且我大晋叛国之臣秦洵之女也常伴楚太子身侧,说起来咱们晋楚两国也算是一家人,贵使无须多礼。”未等郑良开口,她又语气疑惑不解的说道:“孤听说东陵二公主与你们太子的婚事取消了?要孤说这男子啊也不能太放浪不羁,两国婚约是大事岂能儿戏,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红尘女子,弃了一国公主,楚太子该不是淋多了雨?”
    此言之处,别国的人还在纳闷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大晋这边懂他们王上话音的大臣已经绷不住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雨淋多了容易脑子进水,这不是平时王上骂他们的话。
    往常落在自己头上让人憋气的话,如今听起来真是相当悦耳。
    瞧着对面一脸懵圈的使臣们,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重臣对身后的侍者招招手,耳语几句,让侍者将话传到对面客席。
    一时间,听到侍者解释的人,无不将奇异的目光投在楚国使者们的脸上。
    每国来的使臣除了领头的特使还有几个小使,黎纾这些话听在那些楚国小使耳中,就像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扒下裤子扇了一巴掌,瞬间脸色涨红在别国使臣们讥笑的目光中只觉丢脸,心中也忍不住埋怨起太子做事没脑子。
    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竟然看上一个风尘女子,果然小门小户女子生出的皇子就是不如世家贵女生出的皇子有格局。
    郑良也是有急智的人,一看现在的场面对萧惟极为不利,立刻拱手说道:“晋王有所不知,此事也并非太子一人之过,东陵二公主过于……”他话没说完便被黎纾打断。
    黎纾语重心长道:“楚使切勿背后说女子之过,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东陵二公主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子,还都是天真烂漫向往着美好感情的人儿,能有什么过错?”
    “晋王说的是,是外臣失言。”郑良身为男子,自然是习惯性的将过错推到女子身上,但是他忘了眼前这位可不是跟他同性别的男子,对着女君王说女子如何,岂不是太岁头上东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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