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当真是三皇子?!”
    “还能有假!就在栏杆那儿!好多人都瞧见了!”
    “可我听说三皇子今日在皇宫并未出来过啊!”
    “诶……”那人有些心虚了“我这不也听人说的吗”
    另一桌人端着酒壶转过来,在两人酒杯里一人倒了些酒,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楼上:“楼上那雅间看到没?”
    两人点头:“看到了。”
    那人饮了口烈酒:“乐安县主目睹三皇子当众调戏舞女,伤心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那两人惊讶地又抬起头望过去:“当真?!”
    正说着,那扇万众瞩目的门被缓缓打开,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少女明眸皓齿,脸颊通红,显然是刚哭过的模样。
    一楼、二楼顿时一阵唏嘘。
    不少人义愤填膺道:“我就说今日那人是三皇子!我都听到县主叫三哥哥了!县主就两个亲哥哥,这三哥哥叫的肯定是三皇子啊!”
    “诶……太可惜了……”
    唐映枫摸了摸眼角,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
    白杏早已准备好马车在转角处等着,唐映枫一进马车,就不停拍着自己的脸颊,白杏疑道:“怎么了小姐?”
    唐映枫眼神飘忽:“没……没事……”
    她将脸埋在手心里,尴尬地快要哭出来。
    七哥哥为何非得在自己刚吃完解药脑子不清楚地时候闯进来……
    她当时只感觉到面前的人俊逸又好看,跟自己梦里面经常梦到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面前这人表情生动几分,似疑似羞,好玩得紧。
    她脑袋晕乎的不行,戳完脸之后,直接抱着脖子坐到了他怀里,一觉睡醒时……
    想到方才四目相对的情景,唐映枫仍旧觉得血气一阵阵地上涌。
    白杏小声道:“姑娘,可是不舒服?”
    唐映枫脑袋直摇:“无碍,先回府。”
    马车缓缓行驶,她掀开车联看了眼热闹至极咸粟阁,嘴角缓缓扬起笑容。
    接下来这十天半个月,她就得“老老实实”地闭门不出了……
    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她唐映枫被三皇子所辜负,难过到闭门不出。
    马车赶到国公府门口时,谢氏早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见唐映枫毫发无损的下来,眼眶都红了几分。
    这一幕跟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她跟母亲都以为是谢含卉动的手脚,没有怀疑到贵妃头上去。
    谢氏拉着唐映枫的手往里走:“快跟娘说说今日发生了何事?”
    要退婚光靠她定然是行不通的,她首先得让自己的母亲的知道,她其实并不想嫁给赵怀亦。
    唐映枫难过道:“贵妃动了手脚,妹妹不小心吃了我本该的吃的东西因此中了计……而三皇子,本就不是枫儿心悦之人……”
    谢氏面色有些凝重,她拍了拍唐映枫的手背,柔声道:“我今晚便传信给你父亲。”
    她本以为贵妃是蛇蝎,没想到还是豺狼。
    这桩婚事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贵妃这般做,无非就是想毁了女孩子的清誉……而到时她便借由此事提出成婚,让国公府自觉欠了人情……弯弯绕绕再多,无非还是为了夺嫡。
    谢氏将信纸折起来,吹了一声口哨,将信纸交给暗卫。
    月黑风高,树影幢幢,谢氏看着月夜里朦胧模糊的景色,心里仿佛被千斤重石所压……他们唐家小心谨慎几代,终究还是躲不过……
    —
    身体帮他记住了那一瞬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赵怀亦醒来之后,仍能够清楚的会想起那个时候人们看向他的眼神。
    他脱下女子身上薄薄的外衫,听闻人群中熟悉的声音,恍惚间转过眼,便对上唐映枫极为失望而震惊的眼神……
    赵怀亦穿好衣衫,打开房间门,直直地朝承乾宫正殿去。
    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都消失了一般,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安静地可怕。
    直到行近正殿时,才见玉园低头行礼,缓缓道:“殿下。”
    赵怀亦面色冰冷地走进去,还不待开口,便被怒喝一声:“跪下!”
    赵怀亦眉头微皱,抬眸朝贵妃看去。
    贵妃缓缓站起身,只重复道:“跪下!”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手一撩开下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贵妃冷声道,已经有些隐藏不住内心的焦急:“你明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为何不及时走?!你故意留在那里,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不娶唐映枫是吗?”
    赵怀亦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贵妃深吸几口气:“不管你怎么想,这亲你非成不可!近几日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哪儿也别去!”
    只要不传去陛下的耳朵里……
    外面的舆论其实影响并不大,只要放任不管,几天便无人问津。
    贵妃走回椅边坐下,揉了揉额角:“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大堂之下久久没有声音,贵妃抬起头,就见赵怀亦眸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带着几丝嘲弄。
    赵怀亦轻笑了一下,道:“这样下三流的伎俩都能用烂了,难得不是母妃的过错吗?”
    贵妃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赵怀亦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别忘了我是为了谁!”
    第十五章 好戏上场
    两阳境内两军正处于休战状态,鱼阳国内部出现政变,无暇对外征战,打了两个月的仗终于有片刻喘息。
    军队驻扎之地偏僻,送信的小官顺带把老百姓给两位将军的面饼子都带了过来。
    已是黄昏时分,军队四周警戒森严,等待到主账处时,又过了好些时辰。
    唐半山正带着唐靖柏推演沙盘,小官恭敬地走进去:“大将军,有从京城来的信。”
    唐靖柏眼眸一亮,忙走过去接过,道了声谢之后,拿到唐半山手边:“是母亲寄来的。”
    唐半山拿着信纸走到烛火边坐下,用小刀沿着边沿细细裁开,
    唐半山征战多年,早已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唐靖柏静静等在一旁。见父亲凝望着信纸出神,小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半山将信纸递到唐靖柏手中:“明日我便赶回京城一趟,这边的形势方才我们已经分析清楚,记住在东南方加强布控,一旦发现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派人通知我。”
    唐靖柏细细看完,眉头也不禁皱起:“是。”
    —
    天边的乌云逐渐散去,日曜撕破云层,透出灿烂的光线来。
    唐映枫遮了遮眼眸,看着胜公公僵着嘴角走出了国公府。
    白杏小声道:“姑娘,这都拒了贵妃两次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唐映枫起身伸了个懒腰:“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为情所伤,闭门不出,贵妃娘娘定是能谅解的。”
    贵妃比她想象中还能沉得住气,当天就派了许多人出来搅弄局面,如今许多日对那天出现的人是否是三皇子存疑,毕竟见过皇子真容的并没有几个……
    唐映枫就偏偏不如她的意,在家一待就是十天,还让人四处散播消息。两边真真假假,至于信那一套说辞,就看各人的了。
    算着时间……
    她也该来了。
    院内的花开的娇艳欲滴,唐映枫缓缓走上前,拇指和食指一错,细嫩的花梗拦腰折断,花瓣颤巍巍的细瘦的指尖颤抖,唐映枫看着花,淡淡道:“派人传口信给高小姐,让她也来参加三日后的百花宴。”
    白杏道:“是。”
    高芷珍是礼部尚书高宣大人的嫡长女,生母早逝,继女又是个善妒的性子,身体纤弱不堪一折、又是个温柔的性子,在高府生活的并不舒悦。
    因为从小体弱多病,高芷珍幼时便被送到国公府随唐映枫一道强健体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上一世,薛明露来京城露的露的第一面便是在百花宴上,一首《叹春》洛阳纸贵,还跟她的死对头柳秋荷攀上了关系。
    到后面,薛明露和柳秋荷不知因为何事闹了矛盾,柳秋荷当着众人众人的面泼了茶水在薛明露身上,唐映枫看不惯柳秋荷的做派,挺身而出,反倒和薛明露成了好姐妹。
    而不论柳秋荷还是自己,都不过是她薛明露融入京城贵女圈子的一个依附罢了。
    唐映枫将花一瓣一瓣扯下来,捧在手心,高高抛起之后,花瓣漫天飞舞,然后缓缓跌落在地。
    你既然喜欢众星捧月,那便好好享受吧。
    她垂眸看着底下散落一地的绯红,眸中满是冷意。
    脚步声从身后缓缓响起,唐映枫转身,就见谢含卉一脸忐忑又骄矜地站在不远处,手指搅着衣袖,一脸欲说还休。
    唐映枫淡淡道:“有事?”
    一听唐映枫这么冷淡的语气,谢含卉顿时有些委屈。她这几日又是后怕,又是别扭。一想到那日惊险的状况,是唐映枫救了自己,她对唐映枫便怎么也嫉恨不起来了,可姐姐对她,好像还是不喜欢…
    谢含卉指了指地上的花瓣:“白桃跟我说,不能乱摘院子里的花。”
    唐映枫歪头,挑衅地一笑:“这是我家的,我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谢含卉:“…… ”
    —
    城南胭脂铺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铺,铺子内有许多专供官家小姐选用的雅间。
    天字号雅间内,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看着气呼呼的少女:“柳小姐,不是我不想赚这钱,实在是货不够啊。”
    这胭脂是近日京城里最收人追捧的桃粉色,柳秋荷心心念念许久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结果却没有了。
    几日后便是百花宴,她自然要用这最漂亮的胭脂。得把唐映枫比下去!
    “我可是早就派人跟你打招呼,还付了定金,”柳秋荷有些生气,“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掌柜的讪讪一笑,这块胭脂本来是给柳秋荷留的,可谁想到从未买过胭脂的乐安县主前日也突然派了人来拿,给的定金远比柳秋荷给的高。
    “柳小姐,本店好看的胭脂还多的是,我在带你去看看!”掌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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