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凝视紫悠半晌,敛了敛心神,眼神逐渐带上警惕之色,淡淡的瞥了一眼总领太监,太监顿悟,朝着堂下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很显然,他这是告诉大家,没事的话就都退朝吧!
    可是,偏偏有人不识好歹,就在总管太监察觉到无人奏禀,而即将向皇帝回禀之时,有人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顿时,所有人都缓缓转身看向这位出声之人,有赞同的、有震惊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热闹的,就连紫悠也眯起眼睛看向他:此人年约四十,刚棱有力的轮廓,看似文质彬彬的模样,但那锐利的双瞳却闪烁出犀利的光芒,紫悠心下暗道:此人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看到这里,忍不住蹙起眉头,用密室传音之法问萧骁:“这个男人是谁?”“就是今日的主角,陈垣!”“妈的,他就是陈垣?长得还人模狗样的!”“若是他长得差,那陈素心岂不是偷生来的?”“嘁哥哥还会开玩笑了?”“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跟着你这个毒舌,想不成长都难。”“你。”“好了,赶紧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吧!”“.。”
    “你有何事启奏?”皇帝冷眼凝视着陈垣,黑色的眸中,凝聚着不满的情绪,显然,对于他的出现,很不满意,但碍于面子,还是忍下了。。
    “回禀皇上,前丞相黄进安贪污受贿一事,臣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请吾皇过目。”说完,将所谓的证据程在手上,皇上挥挥手,太监总管走下去,拿了证据,恭敬的递给皇帝,轻轻的打开,里面所谓的条条框框,让皇帝紧蹙起了眉头:“大理寺卿,此事是否属实?”
    “回禀皇上,一切,一切属实。”大理寺卿强忍下心中的紧张感,恭敬回禀。
    “好,既然如此,打他二十大板,发配原籍吧!”皇帝想到前丞相年近花甲,实在不忍心将他问斩,心慈善意的挥了挥手。
    紫悠看到这里,清澈的大眼里划过一抹亮光,心下倒是对这个皇帝生起了敬意,真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怜悯之心。
    大理寺卿心下一喜,刚想要开口应下,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但听他道:“皇上,您要三思啊,我/朝律法,贪污受贿可是要处以极刑的啊?”
    “难道.陈大人想要越俎代庖?”紫悠深深的望着陈垣,嘴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目光一冷,对着陈垣扬了下眉头。
    “漓王妃,这是我盛泽王朝的国事,您一妇道人家,怕是不应该多言吧?”陈垣心下一横,冷着脸言辞犀利的看着紫悠说道。
    紫悠一听,唇角向上轻挑,眸子扫过面前满脸怒意的中年男人,清秀的小脸骤然一冷,扬声道:“喔?既然如此,还请皇上定夺吧,本王妃也的确没有这个资格过问盛泽王朝的国事。原以为皇帝的话就是天令,今日才发现,原来我盛泽王朝的子民,也是可以质疑天子之言,真是让本王妃大开了眼界。”
    “你。”陈垣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的喊道:“皇上,臣冤枉啊,这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黄进安?他违背盛泽的律法在前,臣只不过是想要替皇上分忧而已啊!”
    “你给朕闭嘴!”终于忍不下去的皇帝,猛地一拍桌案,顿时,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但是眼中嗜血的杀意和冰冷,已经让紫悠满意的勾起了红唇,帝王最忌惮的便是这句‘越俎代庖’,今日这个陈垣,即便没有她接下来的证据,也会让皇帝心存芥蒂,这个芥蒂一旦生根,便会长成参天大树,届时他将永无翻身的可能。而她的这一把火,无非是助皇帝提前发落他而已。
    “朕的金口已开,难道你还想让朕收回不成?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质疑龙泽帝国的漓王妃?滚下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后,指着陈垣怒骂,丝毫不留情面。
    陈垣面色一僵,看向紫悠的眼神充满了杀意,但还是垂下头,恭敬的回道:“臣,遵旨。”说完,就要退下去
    看到这里,紫悠便觉得戏已经唱的差不多了,该到收场的时候了,继而缓缓的站起身,走向大堂正中央,对着即将踏出勤政殿大门的陈垣道:“慢着,你还不能走!”
    话落,转过身,看向朝堂上仍然黑着脸的皇帝道:“皇上,本王妃今日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有一事需要奏禀皇上,而这个陈垣,却是这件事的重要人物,所以.他还不能走。”
    她的话音一落,唐永琰、唐永琪、福尔康三人快速的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共同的东西,那边是.复仇二字,可如今是在朝堂之上,总不能屏退所有的大臣吧?既然是关乎陈垣,那便暂且听听看吧,于是皇帝深深的望了一眼紫悠,淡淡下令:“既然如此,陈垣,你且留下,配合漓王妃。”“是,皇上。”陈垣猛然一怔,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圣旨已下,他已经没有转身的余地。
    “不知漓王妃所说何事?”皇上好奇的看向紫悠,有什么事能够让龙泽帝国的王妃千里迢迢跑回他盛泽朝堂之上?想来,不是小事,绝对是大事一件。
    “我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大,且牵一发而动全身,首先要说的,便是这前丞相黄进安,根本就是被冤枉的,本王妃这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黄丞相,哥哥?递给皇上。”紫悠红唇带着笑容,望向身边的萧骁,萧骁打了个响指,青龙面无表情的将一大摞文案递给了萧骁,萧骁继而看向皇帝,皇帝这才命太监前去取来,望着眼前的这一摞所谓的证据,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疑惑,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唱什么戏?
    “你你这个女人,别血口喷人,你.。”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便被刚刚准备折回的青龙一脚踢向腿弯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为臣子就该有臣子的样子。”青龙冷的不能再冷的话在朝堂之上响起来,顿时让皇帝也挑高了眉毛,这个女人的手下也
    “皇上,眼前的这一推证据里面,不仅有这个狗/官污蔑黄丞相的证据,还有之前弹劾这狗/杂/种后,或贬或杀的一些清官、好官的相关证据,更有这狗/东西在京城自成一霸、祸害百姓、鱼肉百姓的所有相关证据,更重要的是,盛泽王朝最大的贪官污吏不是别人,而是这位趴在地上的狗/东/西,证据都已经摆上,皇上您.看着办吧!”紫悠话落,双手负背,悠闲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惬意的坐了下去。
    此时的皇上,在听了紫悠的话后,微微一怔,很快便一样一样的翻看,翻到最后,他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呼啦’一声,所有证据被皇帝气的一把推了下去,怒极的他震怒的问道:“为什么?你们这些父母官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这样的狗东西在我盛泽王朝猖狂到如此地步?为什么没有人上奏?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朕?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您请息怒,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那些弹劾这死玩意儿的人下场各个惨烈?他们就算有那心,怕是也没那胆啊?就说这大理寺卿吧,据我所知,他的家人如今可是被扣押在这狗杂碎的府上呢!”紫悠一口一个狗东西,一口一个狗杂碎的骂着,不是她没有教养,实在是一提到这个‘陈’字,心里面就厌恶到不行,陈氏家族里面出了这两个败类,真是倒霉到家了。
    “皇上圣明,漓王妃圣明,刚刚臣,实在是逼不得已啊!”大理寺卿一听,顿时扑倒在地,哭的稀里哗啦,就差没抱着紫悠的大腿喊菩萨了。
    “来人.将这个狗东西拉出去斩了,不,是直接灭了他的九族,一个也不准放过。”皇帝怒极,拍案下旨,众位大臣各个吓得缩了缩脖子,那陈垣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吓得尿湿了裤子,身抖如筛,意识也越发的不清楚起来,呆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
    “皇上请息怒,灭九族未免太过血腥,本王妃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您愿不愿意听?”紫悠眼神骤然一冷,看向陈垣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漓王妃请赐教。”看向紫悠时,皇帝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也客气了不少。
    “很简单,男的充军,女的或卖、或奴、更或者当军妓,这样,才能解了盛泽百姓的恨呐!”话落,微微一笑,嘶.勤政殿上,众人看到她这个笑容后,都觉得背后一阵冷汗嗖嗖的飚,毒,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这个命令一旦实施,这陈垣一族怕是永无翻身的可能了。什么是杀人于无形?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如果按她这么说,还不如一死百了来的痛快,这个女人,跟陈家有什么仇?何苦动此干戈呢?
    “皇兄,你有什么话要说?”皇上听完紫悠的话,嘴角抑制不住的抽了抽,这个女人,原来目的在此,她果真是恨极了这个陈家,与其他下令,倒不如问问皇兄的意思。
    皇上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荣亲王的身上,这陈垣可是他的大舅子,看他如何来处理此事了!
    却没想到,后者只是薄唇微微上挑:“刚刚他不也说了吗?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至于如何裁决,就看皇上您的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望皇上见谅!”
    皇上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皇兄会如此回答,无奈之下,他又看向福尔康,扬声问道:“那福将军以为呢?”
    “微臣与荣亲王的意思一样。”福尔康不吭不卑的回答。
    皇上听后,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众位大臣:“你们呢?你们是否有意见?”
    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大声喊道:“请皇上裁决,微臣等没有异议。”
    “哼就知道你们一个个也说不出什么来,罢了罢了,就依漓王妃所说,将陈家,给朕抄了,该抓的抓,该卖的卖,退朝!”说完,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大人纷纷跪安,退了出去,御林军的人也走进来,将趴在地上的人狠狠的拖了出去,丝毫没将他当人看,看到这里,紫悠突然感觉到,这人,一念之差真成千古之恨!
    当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紫悠方才发现大堂之上还站着两个人,分别是荣亲王与福将军,她微微一笑,看向福将军:“将军是否有话要说?”
    福尔康瞥了荣亲王一眼,发现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有些无奈的看向紫悠:“不知漓王妃,这金牌令箭从何而得?”若不是早就知道小燕子没死,怕是此时他也不会如此的淡定,可怜的永琪,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得到燕子的原谅,这条路真的是坎坷不平啊!
    “我想刚刚在朝堂之上,本王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不成还要再重复一遍?”紫悠唇角笑意依旧,可是却不曾到达眼底。
    “那块金牌,是随着她一起坠落悬崖的,你又是怎么得到的?”一道森冷的声音在紫悠身边响起,紫悠这才转过身看向来人,漆黑如墨的眸底缓缓的划出一缕冰冷,她站起身,将眼神凑近荣亲王,声音平静的说道:“我们是怎么得到的?呵呵荣亲王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谁告诉你,她是跌落悬崖的?你的荣王妃吗?还是你们皇室中人?一块金牌都可以让你如此的惴惴不安,那么,你看到我的容貌之后,又会有何反应呢?”
    紫悠冷笑一声后,当着两人的面,缓缓的揭下了覆在脸上的面具,顿时倾国之颜暴露在空气之中,而看到此容颜的荣亲王以及福尔康,忍不住倒退两步,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是?”尔康这才想起小燕子曾经提到的女儿,难道,她就是小燕子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她今日会来此地,原来是来复仇的。直到这个时刻,他才怜悯的看了永琪一眼,“一切,都要大白真相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你也该熬到头了,可是永琪.你的这条路,怕是走的不平顺啊!”
    “燕儿?燕儿是你吗?”永琪近乎疯狂的抓起紫悠的双臂,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不可思议?震惊?还是惊喜?
    紫悠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拽扯,神色隐晦而深沉的道:“燕儿??你的燕儿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经死了,不是吗?你现在叫的燕儿,又是谁呢?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我是水紫悠,圣水山庄大小姐水紫悠,不是你所谓的燕儿!”
    “对,你不是燕儿,燕儿她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永琪悲从心来,俊美的容颜上瞬间爬满了悔意,一路喃喃自语的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尔康见状,实属不忍,脸上劝道:“永琪,你别这样,你且看看清楚,天下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之人呢?”
    一句话倏然如醍醐灌顶般,顿时让永琪神智骤然清明了许多,他抬起眼,定定的看向紫悠:“你你多大了?”
    “多大?你的女儿多大,我就有多大。”紫悠带着讽刺的声音,从他耳旁飘过,她的脸庞上讽意也更甚了。
    “你难道你是南儿?你母妃她没有死?你是我的女儿南儿?”永琪略显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惊喜,他略带紧张的抓着紫悠的衣袖,颤抖着双唇,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
    “女儿?别,您千万别乱认亲戚,我的父亲目前只有一个,将来也只会有一个,你有那个资格吗?哥,咱们走。”话落,实在不想再开口,拉着萧骁的衣袖就要往前走,却不料,一道尖锐的鸭嗓音在此刻响起:“漓王妃且留步,还好,还好您没走,皇上传您去御书房呢?咦?荣亲王、福将军也没走啊?奴才赶来的真是时候,既然大家都在,那边随咱家去一趟御书房吧?皇上正等着各位呢!”
    紫悠敛了敛眉看向萧骁,萧骁点点头:“去吧,不是来做了断的吗?别意气用事。”
    紫悠颇为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不行,你必须随我一起去,这帮人,我看着就心烦。”
    “敢情我就不心烦了?”萧骁苦笑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走吧,既然随你来了,自然要一起走。”
    紫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扯着萧骁的手臂吗,两人旁若无人的往御书房走去,留下笑容瞬间凝固,瞪大牛眼,如同雕塑般立在门口,嘴巴张的大大,仿佛见了鬼怪似的总领太监,他结巴着看向福尔康:“将,将军,刚刚的.是漓王妃吗?怎么衣服一样,脸不一样了?”
    福尔康剑眉微敛,轻叹了一口气:“去御书房吧,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说完,扯着一脸颓废的永琪朝御书房走去。
    当一身红衣的水紫悠出现在御书房之时,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你你是谁?”待看清紫悠的容貌之后,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嫂嫂?皇嫂?是你吗?皇嫂?”
    紫悠抬眼望望天,忍不住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您看看清楚,我是墨王妃,不是你什么皇嫂,本王妃可没兴趣占您的便宜!”
    “什么?你.你的脸?”皇上猛然一颤,僵着脸,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了,这张脸,他不会认错的,与记忆中皇嫂的模样简直没有差别,可是,为什么会与这个女人有关系呢?怎么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她的脸就变成这样了?
    “易容呗,就这么简单,我是圣水山庄的大小姐水紫悠,箫剑是我的舅舅。”紫悠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她这样一讲,似乎很清楚了吧?
    “箫剑是你的舅舅?那那你的娘亲岂不是,岂不是。”皇上结巴了半天,也不该说出心中的猜测,毕竟,他的皇嫂的确已经死了啊
    “没错,我是她的女儿,这也是我为何会送来证据的原因。而你叫我来,不也是想要问一问关于十八年前的那次刺杀事件吗?”紫悠话音一顿,笑容骤然消失,水眸里顿时闪现出一抹暗沉。
    “你你真的是皇嫂的女儿?那皇嫂呢?她”皇上按耐住心下澎湃的心情,颤抖着声音接着问道。
    “你的皇嫂,已经死了,剩下早产的我,便已经离开了人世。”他们心中的小燕子,早就已经死了,死了.
    “你说什么?燕儿她.死了,已经死了?”刚刚赶到的永琪,便听到这么一句让他几近崩溃的话,双腿一颤,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尔康赶紧捞住他,与公公一起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但他似乎意识有些涣散,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喃喃自语着
    看到这一幕,皇上心中颇不是滋味,扬声喊道:“卢公公,还愣着干什么?去请太医啊!”“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卢公公一听,猛拍额头,颤抖着声音跑了出去。
    紫悠则冷眼旁观的瞧着那位瘫坐在一旁,一直喃喃自语,英气俊朗形象早已毁于一旦的荣亲王,她那如蒲扇般的长睫毛遮盖住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刘海在粉嫩的脸庞投下一缕阴影,唇角微微扬起,勾着嘲讽的弧度:“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如今的这个样子,不知道,又是做给谁看呢?给我?给我哥哥?还是给我那死去多年的娘亲?娘亲真正的死因你不去调查,如今在这里假仁假义的哭丧,给谁看呢?”
    “孩子,你住嘴,你怎能如此数落你的父王?”福尔康被这一翻冰冷刺骨的话镇住了,他想想永琪这些年所经受的一切,不禁对紫悠板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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