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家和韩风雨的小院在同一条巷子里,中间只隔着一条排放污水的阳沟。
    韩风雨指了指自家的小门,无声询问邻居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顾惜朝犹豫了一下,笑道:“好啊。”
    里面的狗狗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在门口狂吠。
    “你还养了狗?”或许是因为不久后就可以离开,也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好,顾惜朝的心情重新变得明朗,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笑意,打量韩风雨的小院。
    韩风雨点头,然后打开门,秃毛狗一边后退一边汪汪叫。
    想到邻居不会说话,个子虽然高挑,身形却十分纤细,看上去弱不禁风,养一条狗或许更有安全感。
    等看清楚那条狗的样子,顾惜朝只剩下了无语。
    韩风雨把秃毛狗赶走,让出路请顾惜朝进来。
    顾惜朝觉得自己这位邻居,大概是真的人美心善,自己都吃不饱,还养了这样一条狗。
    他看着都觉得膈应,换做是他,平日里在大街上遇到这样恶心的狗,肯定躲着走,更别提把它带回家。
    借着月色,顾惜朝看到秃毛狗身上长出来的新绒毛,也闻到了些许药味。
    他更加不会拿出吃饭的钱,给这样一条狗治病。
    顾惜朝对韩风雨的认识更加深刻,注意力从狗身上移开,“那个孩子呢?不在吗?”
    孩子?
    韩继兴吗?
    韩风雨朝他摇摇头,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进了屋之后,顾惜朝站在门口,悄悄打量屋里的摆设。
    两边的小院差不多大,但是韩风雨这里东西少,看起来很空旷。
    他看着韩风雨气质不错,觉得他也该是读过书的。没想到这里一本书都没有,不止没有书,连衣柜脸盆都没有,简直不像人住的地方。
    韩风雨一直在床头那边扒拉,顾惜朝把屋里看了个遍,他还在那蹲着扒拉。不禁觉得奇怪:“你在找什么?”
    韩风雨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十分抽象。
    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用手语告诉顾惜朝答案,只是随便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过身去接着找。
    蜡烛呢?火折子呢?
    都放在哪儿了?
    前几次回来都是在白天,韩风雨没点过蜡烛。地方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完,能在哪里?
    该不会是手下忘记添置了吧?
    韩风雨直起身,有些懊恼地看向顾惜朝。
    “怎么了?”
    韩风雨想了想,拿起桌上空空的油灯给顾惜朝看,表情充满了歉意。
    “没有灯油了?”顾惜朝恍然,“你刚才是在找蜡烛吗?”
    韩风雨点了点头。
    顾惜朝说:“时间不早,只能明日再买了。今日不如到我那里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
    临走之前,韩风雨又喂了狗,恍惚中觉得这只狗好像胖了很多。
    白天应该有人来喂过它,也不知道这秃毛狗一天吃几顿饭。
    顾惜朝家整理得很干净,也更有生活气息。
    他跟着顾惜朝进屋,看他熟练地点燃灯火,昏黄摇曳的灯光充满了整间屋子。桌上放着书本和笔墨纸砚等物品,看起来有些杂乱。
    “地方小,你不要介意。”顾惜朝说,“请坐。”
    这可比隔壁那间狗屋好多了,韩风雨哪里能嫌弃,坐在了顾惜朝旁边。
    顾惜朝倒了两杯温水,“今日一整天没有回家,家中没有热水,待客不周,见谅。”
    韩风雨接过杯子,摇头,又朝他笑了一下。
    顾惜朝道:“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韩风雨就指了下桌子上的纸笔。
    顾惜朝把东西推到他面前。
    韩风雨写下“玉枫”两个字。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还在娘胎里,从受精卵到少年,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重活一世,虽然封印了一些记忆,韩风雨太明白学习的重要性了,所以在习武的同时,也没有放弃文化功课。
    他的字体飘逸潇洒,颇有几分魏晋风骨。
    顾惜朝看了他的字都惊讶了一下,在心中感慨,这样一个人不能说话,真的太可惜了。
    “玉枫。”顾惜朝念出他的名字,笑道:“玉公子写了一手好字,不知师从何人?”
    韩风雨顿了一下。
    因为之前也与郭靖和陆小凤写字交流过,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韩风雨都没想起来,没有钱,整日为生活奔波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练字。
    很快韩风雨找到了答案,摇头,然后写道:我口不能言,写字的时候比旁人多,大约是这样练好的吧。
    顾惜朝接受了这个答案,看到韩风雨依然在写,不再说话,等他写完。
    韩风雨将纸放到他面前,上面回答了他刚才的问话:之前那个孩子,是我的远亲,如今已经被他的父母接走了。
    “原来如此。”
    韩风雨:你什么时候离开?
    “已经找经纪谈好了价格,下个月之前必须搬走。”顾惜朝说。
    两个人头一次见面,感情并不深厚,只是顾惜朝心情好,再加上觉得和韩风雨同病相怜,才多说了几句话。
    聊完之后,二人无话可讲,韩风雨起身告辞。
    “等一等。”顾惜朝喊住他,从衣柜下方拿出两根蜡烛,“拿着吧。”
    韩风雨露出感激的笑容,无声张了张嘴,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看得出来,神哭小斧的保养,加上屋里这些书本,花费的钱已经不少,所以顾惜朝的日子才过的不太好。
    这种情况下,他肯帮助自己,已经远远超过心理预期,韩风雨发自内心觉得感激。
    “不必客气。”顾惜朝送他出去,看他进了院子,才转身离去。
    韩风雨自然不会在这所破烂的小院子里过夜。
    他谨慎地观察四周,发现除了隔壁,四下都是高墙,轻易不会被人看到。顾惜朝那边也隔着两堵墙,互相看不到灯光。
    放心地将蜡烛收好,顾及到顾惜朝有武功傍身,听觉应该不错,韩风雨没敢走门,而是极力放轻了声音,从另一边的墙壁上跳出去,轻功疾行回到王府。
    因为没钱,韩风雨府上的下人不多,只有一个管家,十个护院,还有一个做饭的厨娘、负责打扫室内的三个婢女、还有两个打扫庭院的宦官。
    时间不早,韩风雨回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睡了,只剩下两个护院在守夜。
    韩风雨武功强出他们一大截,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蜡烛,拿出袖子里的观音像,开始换衣服。
    因为他不喜欢被人贴身伺候,特意叮嘱过,除非传唤不准入内。所以值夜的下人看到屋里光线亮起,也不会进来查看。
    随意将象牙观音像放到一边,韩风雨换下衣服,叫人端了盆水进来,洗过脸后上床睡觉。
    -
    日头高升,沈学林动了动眼皮,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旁边依然酣睡的姑娘,轻笑一声,慢慢起来,伸了个懒腰。
    姑娘在朦胧中醒来,朝他温柔地笑,“爷……”
    “醒了?”沈学林眸色幽深,“再睡一会儿,爷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你了。”
    姑娘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听到沈学林这样说,并不放在心上,“奴家伺候也更衣。”
    穿好衣服,沈学林想起靖王,不由叹了口气,“跟我一起过来的那小子呢?”
    姑娘说:“那位凌公子就在隔壁房间呢,至于另一位,昨夜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奴家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沈学林出手阔绰,又留下了一点钱,吩咐她看顾好凌丘,让他醒了之后过来找自己,然后回家打理好身上,换了身体面的衣服,往靖王府赶去。
    靖王府的管家姓周,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是靖王府的家生子,忠诚而且能力高,收拾的王府井井有条。
    见到沈学林过来,周管家对他笑道:“沈大人您来了,王爷正念叨您呢。”
    “王爷要找我?”沈学林跟了韩风雨有几年,和韩风雨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倒是跟周管家混熟了,“周兄快救救兄弟,给我透个底儿,王爷今日心情如何?”
    周管家说:“王爷素来深沉,做下人的也不好猜,只是看着与平日里没什么分别。”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沈学林苦笑一下,问清楚韩风雨的位置,寻了过去。
    他已经做好准备,像上次在灵璧军营里那样挨一顿骂了。
    “你来的正好。”韩风雨看到他后,并没有愠怒的神色,招呼他过来:“百花胡同那边有个叫顾惜朝的,准备卖房子,你去买下来,记得给个好一点的价格。”
    沈学林想了想,“莫非殿下……”
    “嗯,本王就住在那边。你安排可靠的人在那里居住,有人探查时,也好打个照应。”韩风雨说。
    沈学林道:“卑职这就去做。”
    韩风雨跟他说了下“玉枫”的情况,包括韩继兴那个熊孩子,还有和几个朋友的相处,沈学林一一记下。
    “对了,再添些灯油和蜡烛。”
    “卑职遵命。”
    小号的事情交给沈学林,韩风雨有足够的精力放在国事上。
    他前往皇宫,来到韩继兴的书房。韩继兴在做作业,他就守着熊孩子批奏折。
    因为前不久的胜仗,骂他的折子减少了一多半。
    韩风雨心情还不错,挨个批复了,忽然看到平南王的折子。
    这个奏章内容很简单,三个月后是熊弟弟的生日,平南王祝他生日快乐。按照规矩,应该会有宫宴,他也说明会带着礼物准时到达。同时还帮平南王世子告病,平南王世子身体很不好,天气一冷,病得下不来床,没有办法进宫。
    韩风雨皱起眉,问旁边的王安:“如果本王没记错,平南王世子去年也告病了?”
    王安想了想,“殿下记得不错。”
    韩风雨说:“他与陛下同岁?”
    王安道:“回殿下,确实如此。”
    韩风雨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冷酷无情贯彻到底,给他批复:不准称病,必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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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快入v了,紧张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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