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情和凤铭华的尸体,边缘出现一片模糊,随后慢慢浮出些类似菌丝的东西。再然后,他们急速地膨胀,发臭,皮肤变成一种恶心的暗绿色。
    再然后,两具尸体形成的气球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在台上留下一蓬腐臭的血雾。
    “……”
    场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才有人慌乱尖叫。
    宴会厅中一片混乱,而凤时这边,却诡异的平静。
    明明他们几人,算是和台上两人关系最近的了,可对于那两人的突然死亡,却都保持了一种奇特的平静。
    方景黎忽然冷笑一声,说道:“你的未婚夫死了,居然还这么冷漠?”
    白苏御皱眉:“你明知道……我,感觉他们应该,早已经死了,事情不对劲。”
    鹿泽野却是看向凤时,担心问道:“恩人,你还好吧?”
    凤时根本没注意到几人的交谈,他此刻心神巨震,无数记忆浪潮冲刷着他的大脑。
    他头痛欲裂,却始终保持清醒。
    不能晕。
    绝对不能晕过去。
    有人在等着他。
    “唔——”
    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自血脉深处升起,让凤时忍耐不住得发出一声痛呼。
    白苏御看出来了凤时的异样,心急如焚,上前一步就要去扶凤时。
    “嘶——”
    他才碰到凤时的手臂,就被烫得下意识缩回了手。
    眼前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皮肤之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火焰。
    他抬头,看了过来。
    一双潋滟的凤眼之中,微微亮起金芒。
    凤时本是琥珀色的瞳孔,竟然慢慢地变成了纯粹地金色。
    身披金红火焰,眼中皆是璀璨金光,凤时此时此刻,已经不像是普通人类,而是在传说之中,才曾有人有幸窥见的瑞兽凤凰。
    凤凰神鸟一出,天下安定,四海升平。
    没有人说话,即便凤时身上的凤凰火,似乎要点燃整个宴会厅。
    甚至没有人想离开,他们都怔怔地看着烈焰之中,比盛夏阳光更耀眼的青年。
    他身上的火焰,愈发热烈起来,很快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余无尽光明。
    烈焰之中,一声凤鸣响起。
    身披滔天烈焰的凤凰自破开屋顶而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向着东方飞去。
    *
    凤时离开城市,很快进入山海境。
    他依旧是脑中一片混乱,只是凭借本能,寻找着落脚之地。
    底下的空气传来一阵炙热,凤时低头,看到了通体皆是红土的丹穴之山。
    他盘旋一圈,落在了岩浆中央的离火树上。
    可惜的是,离火树因为凤情那个蠢货,枯死了。
    然而,这个念头,才从凤时心底冒出,他就看见离火树枯死的树干之上,抽出了一枝新芽。
    凤时还来不及惊讶,眼前又出现了模糊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出现在丹穴山,随后又是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他潜入了岩浆之中,之后又带着一颗蛋离开。
    不,这不是幻觉。
    这是,他的记忆。
    凤时振翅而起,继续向着东方飞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进入了玉山境内,连绵不断的白雾,将这座神秘的神山笼罩其中。
    即便出视线无法穿透,凤时也能在脑海中描绘出玉山每一棵树木每一处岩石每一只生灵,仿佛玉山是他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
    玉山是神的领地,怎么会是他的一部分。
    他在雪山脚下落下,化成身形颀长的俊美青年。
    眼前是一条被冰雪覆盖的石道,蜿蜒而上,没入隐藏在云雾之中的雪山之巅。
    凤时垂目看了片刻,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在这个瞬间,他似乎听到了玉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凤时一路向上,脚步落下之地,绿意突破的冰雪的封锁,数不胜数的鸟儿,落在他走过的道路上欢唱。
    玉山,活了。
    凤时却没关注这一切,他没踏上一步台阶,混乱的记忆都归位一部分。他想起了第一次的死亡,想起来第一次的重生,想起了第二次的死亡……
    站在神殿门口的时候,凤时想起了一切。
    他抬头,眼中带着笑意,轻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神殿大门,悄无声息地向两边缓缓而开。
    熟悉的声音,自神座之上传来。
    “你回来了。”
    凤时毫不犹豫,进入神殿。
    神殿沉重的大门合上之际,外面的鸟儿,似乎看到了它们的神鸟凤凰,被玉山之主紧紧拥在怀中的身影。
    雪山之巅,金色阳光突破重重云层,落在了神殿之上。
    呢喃的声音,隐没在百鸟欢唱之中。
    “你唤醒了我,我给你一切,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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