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昊轻呼两声“阿霓”,我吐出一口血来。自我调息一番,便推开紫昊。与阿哥,夜隐再次朝夋岿而去,祖龙族也赶来协助天族,赟涯见此更是不甘示弱,命令鸦族竭力而为。
    天帝手中的河图洛书再次设下仙阵,我只道,“阿哥,你随妖族及花妖族对付凶兽与天兵,至于夋岿,我到底是新晋四象的朱雀,他奈何不了我。”
    阿哥抓着我的手腕,“夋岿手中有河图洛书与混沌钟,更有那邪剑,你虽是朱雀,但未曾渡劫为上神,不可轻敌。”
    “我品阶不及,修为未到,但实力却已至神阶。”
    河图洛书布下的阵法,不是谁都能轻而易举攻破的。阿哥是唯一的凤,不可有任何闪失。在我看来,凤凰族的覆灭是因我而起,即便牺牲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可阿哥何尝无辜?
    为了替凤凰族报仇雪恨,我失去了青玄和姑雀,倘若真让阿哥再出意外,我自然难辞其咎。再看阵法快形成,我索性将阿哥推开后设下结界。
    只听得阿哥焦急而担忧,“阿霓,你总是这般鲁莽行事,你是朱雀,是凤凰的首领,怎能一意孤行,不计后果?”
    阿哥不想置身事外,但我更不想阿哥受到丝毫伤害。虽是人族有难,但区区凶兽对于阿暄来说定然够不上威胁。只要阿哥和阿暄不受伤害,即便我与夋岿同归于尽也无怨无悔。
    “阿霓,你是凤凰族的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看着阿哥撕心裂肺的劝阻,我微笑道,“阿哥,这是阿霓犯的罪,该阿霓承担。”
    说罢不再顾及阿哥的担忧,一旁的夜隐道,“阿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过是同仇敌忾。”
    夋岿的仙阵眼看便要成功,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那模样似乎是胜利在握。夜隐挥动折扇上前破坏,阻止夋岿列阵。
    便见一个身影前来,竟是从人族赶回的叶冥暄。一旁的紫昊越过妖族落身叶冥暄面前,他二者四目相对,恨意颇深。
    “由始至终陪在阿霓身边的,都该是我。”
    “她的抉择,你无权干涉。”
    紫昊手持紫晶神剑怒瞪叶冥暄,横眉竖眼,满脸阴狠,“你本不该出现,你就不该留在她身边。”
    “我不该出现,可我救回了她性命。你倒是该出现,你又为她做过什么?”
    叶冥暄的话算是激怒紫昊,紫昊挥剑刺去,二者便交手恶战。
    “你若有能,何必当初求我?既求了我,便该有自知之明。你曾答应我不再见她,如今出尔反尔,既骗我也伤了她,究竟谁不该出现?”
    叶冥暄的语气不高不低,却足以让紫昊怒不可遏。紫昊此番下了狠手,出手间似乎要与叶冥暄拼个你死我活。我的敌人是夋岿,紫昊明知我想杀夋岿,可他虽答应我却迟迟不肯出手,如今却一心要与叶冥暄一决高下。
    “我与阿霓同门一场,情投意合,更是定了亲,若非。。。”
    “又如何?我们非但拜了天地大泽,更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她是与我埋了发,行了夫妻礼的夫人,而你不过一场往昔回忆,何谈情投意合?”
    便见紫昊周身散发紫气,紫气之中更带着一股戾气。不说我,就连叶冥暄也微皱眉头。却见夜隐落在我面前,口吐鲜血,原是夋岿用邪剑伤了夜隐。
    我赶紧搀扶着夜隐,夜隐捂着胸口,手擦拭嘴角,脸上再次呈现以往的那股痞笑。
    “草率了。”
    “他手中的邪剑是以祖龙心所造,你哪是他的对手?”
    夜隐嘴角一抹邪笑,抬眸看我,“并非实力不如他,而是吃了年岁的亏。我们加起来也不够他的岁数,自然要弱他些。”
    夜隐如今又能开得起玩笑了,我觉着他越是大事越显得轻浮,也不知是漫不经心,还是随心随性。
    此时又听得紫昊道,“我与阿霓的姻缘乃是灵娲母神定下的,她注定与我是夫妻。”
    我闭着眼睛,努力克制心中的不悦。
    只听得一声嘲讽似的嗤笑,抬眸却看着夜隐鄙视的表情,“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你能有的底气,也不过如此了。”
    叶冥暄不紧不慢的嘲讽让紫昊几乎发狂,只听紫昊怒吼一声,“即便如此,能败你足矣。”
    我飞身而起,手拿神剑直冲夋岿而去,就在我眼看就要到他跟前时,结果四周突然发生变化。先前的景象全无,此刻所见的却是成钧殿,正是我与阿爹首次去天宫时的模样。
    我再一次看见阿爹和祖君,心中不免激动不已。那天帝又道:若紫昊成为天帝,羽霓便是天后的不二之选。
    阿爹看着祖君,祖君嘴角一丝浅笑,我又看见那一声紫衣的小少年微微偏头看着阿爹身旁的我,他目光抑郁而担忧。阿爹身旁的我带着好奇看向那小少年,目光中皆是探索。
    阿爹上前一步,我赶紧上前道:“阿爹,不可答允。”
    我扑身而去,却抓了个空,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抬头望去时,阿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天帝信手一挥定下婚约,我落下眼泪伸手去抱阿爹,仍然是扑了空。
    转眼却在玉清境,我问:四师兄,何为执念?
    便见紫昊道:待你发现,你生平想要守护的,却随时都会离你而去时,便会明白何为执念。
    我再问:四师兄,你的执念里有我么?
    那时的我天真无邪,对于紫昊过于怜悯,正因如此,才让我对他深信不疑。再看着我与他情投意合的过往,我心如针扎。若只如此,何必当初?
    倘若不与阿爹去天宫,进了成钧殿,或许我便不会与紫昊有往后的接触,也就不会对他鬼迷了心窍。
    再看族人被百族围攻,我痛心疾首,更是羞愧难当,虽是不想欠紫昊替我当下夋岿一掌,却也是对当时形势的逃避,所以虽是自毁命宫,但更多的是不敢面对。
    那是我后来不知道的,我近乎元神俱灭,族人为保住我性命便将修为与灵力渡送到我体内,以此来护住破碎的元神。那巨大的灵力破体而出,族人将我围住,一个巨型凤凰腾空而起,再一个爆破,灵力冲击四野,周围在场者尽数倒地或后仰。正在这时,一袭白衣而来。
    阿爹阿娘震惊之余脸露窃喜,忙跪地求助,来的正是叶冥暄。
    只听他道:南王,南后不必多礼,我今日来便是救你们的。
    阿爹道:多谢泰神相救,只是我们若离去,往后也不安宁。今日凤凰族在劫难逃,只求泰神救下阿霓,她是母神亲定的神女,乃凤凰族的希望。她若不死,凤凰便不会灭。
    阿娘跪地磕头,叶冥暄忙去搀扶,阿娘只道:她若成为朱雀,四象神君重排乾坤,灵娲母神定会再现,届时我凤凰族便能沉冤得雪。
    叶冥暄又道:她若醒来得知此事,自然愧疚难当,甚至痛心疾首。
    阿娘又道:她是阿霓,是凤凰神女,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叶冥暄迟疑,看着阿爹阿娘和族人,叹了口气:好!
    族人拜谢,脸上露出希望。
    阿爹见叶冥暄前来抱我,阿爹再道:泰神且慢。
    又见阿爹看了一圈周围,眼里闪过愤恨与不甘,却又带着疼惜来看我:他们今日来多数是为无极天书,因而不能让他们知晓阿霓活着。
    族人不解,阿爹又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奉突然双眼一瞪,道:南王好计策。
    说罢,秦奉运用全身修为吸走我散发出去的灵力,用我的血凝结成看似如命珠的东西。便动用他的修为改变四季,造成紊乱。大雪纷纷而至,再看强光四射,周围的温度也开始冷却。我从未见过秦奉使用过这样的本事,没料他竟然能挪移四季。难怪天虞境四季如春,从未有过冬季。
    难道是因为凤凰族生来畏寒的缘故么?
    秦奉用力捏爆那颗“命珠”,蕴含着我的灵力也挥散四野。与此同时,叶冥暄带着我转身离去。
    族人痛苦大喊“小殿下”,阿娘怒瞪四周骂道:阿霓元神尽灭,自毁命宫,你们可满意了?
    再见秦奉口吐鲜血,阿爹担忧的抓着秦奉肩膀,秦奉摆手摇头:秦奉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阿爹道:幻聆树?
    秦奉点头,阿爹微微颔首。阿爹自然也看得出秦奉灵力近乎耗尽,本就在混沌钟下,生灵再无修为,然而秦奉为了帮助叶冥暄将我救走,便强心动用灵力,难免伤及元神。
    直到空中的灵力挥发殆尽,再无我的气息,强光褪下,众神上前一步果真未能寻到我丝毫身影,因而对于我元神尽灭的事实也就信以为真。
    夜隐瘫坐在地,双目涣散,嘴里喃喃自语道:错了,错了,是我错了。
    紫昊更是满脸不可置信,更是落下眼泪:不会的,他是答应了我会来。他究竟是来过,还是从未来过?为何再无阿霓丝毫气息?
    便见夋岿道:冉擎,你们若降服于天族,本帝便饶你们不死。
    阿爹道:凤凰族生来高贵,不做阶下囚,不做贪生者,今日哪怕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说罢,阿爹自毁元神,我惊呼一声,然而扑上前去仍然无法阻止阿爹自裁。阿娘见罢,只道:凤凰生来痴情,你若要走,我绝不独留。
    阿娘随即殉情而去,留下族人齐齐大喊“凰母,凤王。”
    接下来便是让在场的不可置信,族人纷纷自毁元神,追随阿爹阿娘而去。
    “凤凰生来高贵,不做阶下囚,不做贪生者,即便死,也要死的尊严。”
    声高振天,惹得百家仙族惊恐万状,场面过于惨烈,在场的更多是掩面或是闭目。血染丹穴山,凤凰族至此烟消云散,只有飘浮的命珠,再无任何身影。凤凰族尽数元神尽灭,再无踪迹。
    此时,天空的雪与杏花形成鲜明对比,让丹穴山异常诡秘。
    我惨叫连连,捂着双耳,似乎方才族人的声音还在身边环绕。好好的丹穴山凤凰族,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本不该受此厄难的。
    眼泪随即落下,我跪在地上,方才那一幕正如一把锋利的刀,将我的心割成碎片。我以为自己死了,族人便能不受其害,原来我死不死,凤凰族的悲剧便早已注定。夋岿早已计划了一切,他担心凤凰族有朝一日夺走了他所在意的野心权利。
    从我自毁命宫到族人元神尽灭,紫昊全程没有一次出手相助过。我惨叫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怒。夋岿,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却在此时,有谁抓着我的手臂,我一掌袭去,只听一声闷哼,便又被拽入一个怀中。此刻在我看来,谁都是仇人。可我如何捶打,然对方都未将我推开。
    耳边又传来安慰:“阿霓,这是幻境,你要凝神静气,否则会闯入心魔。”
    这是夜隐的声音,或许是方才眼前所看了当年的一切,所以此刻的夜隐在我心里便是仇人。我取下发簪刺入他的后背,又听得一声低沉痛哼。我总算被他放开,瞬间周围一片漆黑。
    耳边传来滴水的声音,或许是周围太过安静,所以那滴水的声音让我心中听着发怵。突然手腕被抓住,一声“阿霓”,我挥掌袭去,手似乎碰到了谁,便再次听见吃痛的声音。
    “阿霓,凝神静气。”
    我看不见周围,知道:“夜隐,你最好不要现身,否则我定会杀了你。”
    “阿霓,你杀我,我也不怪你。”
    伸手幻出挚吾,突然后背被谁重击,我受痛吐出一口血。只听得夜隐急切的声音道,“阿霓,阿霓你怎么了?”
    我手背擦了嘴角的血,“夜隐,你若杀我便杀,何必一面惺惺作态,一面偷袭我?”
    “阿霓,你在说什么?”
    夜隐刚说罢,我的后背再次被重击,我一下匍匐在地,又听见夜隐急切的声音。我缓缓站起身来,夜隐这无耻之徒,他一面对我下手,一面还友好的假关怀。
    我猛咳几声,这两次袭击实在被伤的严重。
    “阿霓,阿霓你在哪?此处乃是迷阵,平心静气方能识破阵法。”
    “夜隐,我还会信你吗?”
    一想到族人的惨状,如今深陷这幻境迷阵,我如何能平心静气?我凭着感觉挪动步伐,突然手触碰到一丝温度。
    又是一阵凉风掠过,夜隐闷哼一声,又听得另外的吃痛声,瞬间我的手臂再次被利剑划伤,我不禁痛出声来。
    只听夜隐问:“阿霓,你可无碍?阿霓,你在哪里?”
    “夜隐,想杀我便杀。”
    突然耳边又是一阵凉风掠过,我闭着眼睛,认真听去。似乎又是一阵凉风拂过,我挥掌而去,便听的惨叫声,那声音并非是来自夜隐。这迷阵中果真有蹊跷。
    突然手腕被抓住,我心中一惊,挥剑刺去,我便落入一个怀里,耳边却传来无力而痛苦的声音:“阿霓,此阵有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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