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谢汝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恐惧,她很累了,可仍旧予取予求,没有叫停。
    若是用这样的方式能叫他开心些,那么,她愿意。
    谢汝累得睡着了。
    沈长寄坐在床头,看着她身上的青红的痕迹,懊恼地抿紧了唇。
    他没控制好力道,有些失控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为她清理好后,每隔一会就要用额头去试一下她的体温。
    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大半宿,见她一直睡得熟,未曾发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夜半三更,窗外突然有飞禽飞过扇动翅膀的声音。
    沈长寄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廊下的柱子旁,一只信鸽乖巧地在吃食。
    沈长寄弯下腰,将绑在鸽子腿上的信抽走,回了房间。
    展开,是一个字条,贺离之的字迹,上写着:
    “深夜占卜,卦象凶,万事小心,望珍重。”
    凶?
    沈长寄将字条置于烛火之上,顷刻间,火苗吞噬了字迹,只留下了些灰烬。
    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散了散身上的烟味,回到床榻上,搂着娇妻沉沉睡去。
    隔日天未亮,沈长寄便早早地起了。他检查了一番,发现谢汝并未有任何异样,这才放心地去上朝。
    轿子停在皇城外,打帘下轿。
    “沈大人早啊。”刑部尚书袁别打了个招呼,便和同伴一起进了城门。
    沈长寄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三三两两同僚的问候,想着昨夜的事,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
    谢汝醒来时已经过了辰时。
    平筝不知所踪,是莲月和玖儿伺候她梳洗。
    用过了早膳,她站在院里浇了花,又去看了孟玹,见对方气色很好,聊了两句,拎着药箱准备去书房找些书看。
    当初她借住在沈府,那些书便留在了这里,沈长寄对她没有秘密,这府上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任何案卷都可以随便看。
    不过谢汝从不乱动,她也怕自己粗心大意损坏了他的东西。
    往常她想看什么书,直接去书房即可,可今日她踏进院子,便看到失踪了一早上的平筝魂不守舍地站在院里,似有些焦躁地频频往书房的方向看。
    谢汝心头涌上一丝疑惑,叫了一声:“平筝?你在作甚?”
    平筝僵了僵,木然地转过身,“夫、夫人……”
    “怎么了?”
    平筝尴尬地咳了声,眼睛扫了一眼书房的窗户,突然大声道:“夫人!您怎么来了?是想找什么吗?”
    “你喊什么?”谢汝没错过平筝那飞快的一眼,“书房里怎么了?”
    “没,没怎么!”
    谢汝皱着眉,大步走向书房。
    “哎夫人!等等!”
    谢汝用力将门推开。
    沈长寄神色平静坐在书案的后面,面前站着一脸严肃的平瑢。
    谢汝惊诧道:“下朝了?这么早?”
    她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转,心头的诡异感更重。
    沈长寄挥了下手,叫平瑢退下了。
    他并未起身,单手拿起一卷案宗,“嗯,玄麟卫里出了些事,我回来处理。你想找什么叫平筝帮你,我有些忙。”
    若是平时,谢汝见他这么忙,拿了书册就会走,可今日,处处都透着奇怪。
    平瑢沉默地往外走,与她擦肩而过时,她突然道:“站住。”
    她转身,朝平瑢走近。
    平筝连忙迎了上来,夹在两人中间,“夫人夫人,怎么了,我哥惹你生气了?我替他求情你别生气。”
    “别说话。”谢汝冷声道。
    她凉凉地看了兄妹二人一眼,鼻间轻嗅,有药味。
    她目光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凌厉起来竟有几分沈长寄的样子。
    平瑢和平筝不敢和她对视,心里只剩下“完了”这一个念头,慌乱地左顾右盼。
    谢汝心猛地一沉,看向沈长寄,只见他也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你们下去吧。”
    “是!”
    兄妹二人得了特赦令,哪儿还有心思管沈大人的死活,不顾主仆情谊地瞬间消失。
    谢汝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怒意,拎着药箱进了门。
    她沉着脸走到沈长寄面前,命令道:
    “脱。”
    沈长寄讨好地笑了下,“阿汝,光天化日的,别……”
    她手指点了点,“我再说一次,脱掉。”
    “……”
    沈长寄不敢不从,将才刚穿好的衣服又解开。
    他的右胸上裹着纱布,血渗透了出来,将布染成了红色。
    他见谢汝眼眶红了,手足无措,连忙把前因后果不问自答。
    “城门前,我一时不查被冷箭所伤,没伤在要害,真的。”
    谢汝红着眼睛,冷静地将他仓促的包扎拆掉,重新上药,“谁干的?”
    沈长寄小心翼翼道:“在查了,应是柳将军的忠实部下气不过,恨我。”
    “计划中的?”她冷冷的一眼扫了过来。
    “不是!意外!”
    “嗯。”
    “阿汝……你别生气,我受伤了,陛下给我放了假,准我在家养好伤再回去,你看,我又能陪你了……”
    “你以为这是好事?”
    “不不不!是坏事!”
    “沈长寄,你以为能瞒我到何时?你将我当傻子吗?这般怕我发现,就没想过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我……我错了……”
    谢汝快要气死了,“你预备晚上睡在何处?”
    衣服总要脱掉,到时候她仍会发现。
    “我……没想过……”
    谢汝冷笑了声,“我帮你想,你这么喜欢在书房待着,那伤好之前就睡在这吧,不用回房了。”
    她拎着药箱往外走,狠狠地拍上了门。
    沈长寄惊慌失措地将衣袍穿上,怕牵动伤口,到时她更不高兴,又怕落后一步她就走远了。
    他艰难地穿好衣服,跑到门口,却听谢汝站在门口,叫来了十数名护卫。
    她冷酷无情地说道:“给我把这扇门守死,沈长寄若是敢踏出这门一步,你们就别活了。”
    十多人异口同声:“是!”
    谢汝回身,隔着门板,阴恻恻地说道:“夫君,你就好好在这里闭门思过吧,哼。”
    沈长寄:“……”
    他悄悄拉开一道门缝,外头黑压压地一群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
    叹了口气,又阖上了。
    第68章 家庭地位。
    谢汝生气了。
    从早上开始, 沈长寄被关在有“重兵把守”书房里,除了给他送吃送喝送案卷的平瑢,没有一个活人与他说话。
    在平瑢放下了午膳, 再一次沉默地往外走时,沈长寄终于想起来自己才是这沈府的主子。
    他正襟危坐, 严肃着脸, “莫要忘了, 我是你的直属上司。”
    平瑢脚步一顿,看向沈长寄的目光里带了些怜悯, “大人, 玖儿姑娘在外头听着呢。”
    沈长寄:“……”
    “玖儿姑娘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属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会被如实传达。”
    意思是,沈长寄此刻威胁下属的话也会被人一字不差地带回去, 讲给谢汝听。
    沈长寄心里有点慌,若是玖儿将话再添油加醋一番, 不知他夫人会如何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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