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的院子特别大,屋门前就是一片水泥晾台,可以晾东西用,苏慢规划好种菜的位置,鸡和鹅养在后院,两只小狗和闪电养在前院,这样鹅和狗全方位看家护院。
    苏向东下班之后就抓紧时间搭窝,用盖房剩下的木板做窝,上面盖油布,树枝整齐围圈,看起来干净整洁。
    等到周日,旧庙的人都去上工,苏慢他们四个开始搬家,他们的东西不多,把东西全运到新房并不费事。鸡、鹅还有三条狗也带过去,他们烧制的炭留了一部分给旧庙的人用,其余的也弄到新房放到柴棚,他们的家就搬完了。
    大家都很振奋,每个人都有宽敞明亮太阳能照进来的房间,糖包也有自己的房间,只是她现在年纪还小就先跟苏慢一起睡。
    尤其是每个人都有新棉衣棉裤跟被子,凑近一闻,全是棉花的味道。苏向东比较矜持,苏向南跟糖包两人躲在大被子里藏猫猫,俩人玩得特别开心。
    苏向南喊:“姐,这大被子真好啊,又软和又暖和,我就想赖在里面不起来。”
    苏向东看着玩闹的弟妹,心情超很好,想不到姐姐用起心来,能把他们的生活安排的这么好。
    社员们都来给苏慢家填宅,送的都是一些小东西,拿火柴、毛巾、玉米皮编的蒲墩,以及黄豆、花生、粉条等农产品的居多,这是大家的心意。
    陆原也代表旧庙住的人来了,拿的是江米条、牛蛇饼等零食。苏慢他们搬走后,旧庙的房间重新分配。何松岚占了后院一间禅房,剩下两间给四名身体较差的人住,剩下的人依旧在前院分住左右偏殿几个房间,他们住得宽敞,也没有人在压制他们,他们可以随意走动,就跟普通社员一样劳动,跟社员关系也不错。
    苏慢收了东西,按照风俗请大家吃饭,她在淘宝上买了三斤猪肉,做了猪肉炖粉条、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等肉菜,大家吃得高兴,宾主皆大欢喜。
    苏慢他们四个搬了新家很高兴,只是有个人听说他家还清了贷款,盖了新房之后坐不住了。
    徐招娣回到大柳树生产队,她特意穿着她最好的衣服,一身的确良衣裤,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可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不如意。
    走进生产队,她像以前那样跟社员打招呼,发现大家伙对她爱答不理。她对此有心理准备,脸上带着尴尬又虚假的笑容,仍然挺直腰杆继续往前走。
    徐招娣是苏慢他们名义上的继母,在她家呆了好几年,他们被王麦穗从老宅赶出来后,徐招娣就拿了苏寒山留下的钱回了娘家。她娘家还有三个弟弟,挤在一处房子里,又要给她腾住的地方,又要给她匀吃的,三个弟媳妇哪里容得下她,徐招娣只能又找了个婆家。
    她去老金家当后妈,照顾人家的三个孩子,她还年轻,不到四十,没多久就怀孕了。结果婆婆说不用她给生孩子,大着肚子啥活都得干,下地洗衣拉磨,孩子流产。
    徐招娣在老金家就是个老妈子,做牛做马的干活,三个孩子都是白眼狼,不咋待见她。她非常后悔嫁到金家。这不,一听说苏慢家把欠款都还了,赶紧赶回来,试探他们四个的口风,还想回这个家。
    现在他家有大房子,孩子也都大了,糖包也五岁不怎么用带,她去上工让生产队给算公分,这日子不就过起来了吗,说不定苏寒山还会往家里寄钱呢。
    别的社员都不怎么理她,遇到正坐在墙跟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纳鞋底的李巧花,徐招娣本来以为李巧花也不愿意理她,没想到李巧花眯着眼看她,把针在头皮上飞快地刮了一下,主动跟她说话:“咋是你?你不是嫁到老金家了,到这儿干啥?”
    她们以前相处也不怎么愉快,面和心不和的那种,徐招娣想不到李巧花竟然没给她冷脸,话中带着疑问但对她的态度还算和气。
    徐招娣陪着笑脸说:“我回来看看四个孩子,相处这么就毕竟有感情。”
    李巧花在心里冷哼一声:什么玩意,话说得倒好听。她面上不显,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回来啊,当时苏向南、糖包他们来跟你多亲啊,糖包现在还想着你呢,只要你争取他们俩,你就能回来。”
    徐招娣的心事被人戳破,脸色有点难看,赶紧低头否认:“我没想回来,在哪还不都是一样。”
    “咳,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啊,我跟你说啊,你快去找苏向南跟糖包,俩孩子肯定需要你。再说苏慢跟苏向东也舍不得你走呢,经常念叨你。”
    徐招娣认真揣摩着李巧花的话,感觉她的话有道理,可哪里又不太对劲。不过她想试试。她被怂恿得心情激动,迈着不大的步子往苏慢家新房走。身后,李巧花的目光像狐狸一样狡猾。
    说心里话,她觉得徐招娣活该,可她也不喜欢苏慢他们四个,最好他们掐起来才好。
    到了门口,徐招娣站定往里张望,宽敞明亮的五间大瓦房震撼到了她,早知道苏寒山会寄回来两千块钱她就不走了。接着她看到苏慢跟糖包坐在石凳上晒太阳,俩人手里都捧着冒着热气的茶缸,那水估计加了糖,俩人一口口喝得停不下来。
    一条凶恶的大狗朝她狂吠,徐招娣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几步。
    苏慢看到门口有人,阳光明亮有些刺目,她眯了眯眼睛看出是徐招娣,心想来的好啊,她不来的话还想去找她呢。
    看清楚来人后,苏慢第一时间去捂糖包的眼睛,准备把她带进房间,自己到院子外去跟徐招娣说话,没想到糖包小小的人眼睛比她更尖,她情绪激动地放下茶缸就往苏慢怀里钻,拿手指朝门口指着,瘪着嘴要哭。
    苏慢把糖包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安慰她。
    徐招娣在门口喊:“苏慢,你把狗喝住,我是来看你们的。”
    “看什么看,谁要你看,赶紧滚。”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苏向东。俩兄弟刚好从山上捡柴回来。
    苏向南更是激动,直接把柴扔在地上,就要去拉扯徐招娣,被苏向东制止。苏向南说:“就你害的糖包不说话,你还到这儿来,谁给你的脸啊。”
    糖包生下来不久苏慢他们几个的亲妈就去世了,徐招娣就来到他们家照顾他们几个,在糖包心里,徐招娣就是亲妈。她走后,糖包闹着要找她,苏向南就带着糖包去老金家找她。他们冒着风雪走了二十里远的路,徐招娣怕老金家人生气,说了很难听的话,让他俩滚,给轰出了生产队。
    糖包又冷又饿,还受了精神刺激,回来之后大病一场,然后就不说话了。
    因为这事儿,苏向南觉得自己做的不好,不应该带糖包去找徐招娣,一直心有愧疚,简直成了他的心病。
    徐招娣有点慌,这俩兄弟态度咋这么恶劣,跟李巧花说得完全不一样,他们哪里舍不得他了。
    苏慢招呼二弟:“苏向南,你进院,带糖包进屋。”
    苏向南气得直哼哼,又让他带糖包,不让他出头,不过气归气,他很听话地往院子里走。
    苏慢把糖包塞到苏向南怀里,自己往大门口走,刚走了几步,听到糖包带着涩意的小奶音,她伸出小手指指着徐招娣说:“她,坏人。”
    苏慢停下来,惊喜转身,糖包竟然开口了。她走到糖包身边,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鼓励她再说一遍,糖包咬了咬下嘴唇,又说了句:“坏人,赶走。”
    苏向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兴得几乎蹦起来:“糖包,你又会说话了,多说几句给三哥听听。”
    糖包被哥哥姐姐高兴的情绪感染,暂时忘了难过,小脸上都是笑,清了清喉咙,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慢捏捏她的小手,鼓励她:“糖包不着急,慢慢来。”
    她又对苏向南说:“你们先进屋,我出去看看。”
    第37章 她妈的遗物
    走到院门外,苏慢打量着徐招娣,穿的挺好,但脸上细碎的皱纹特别多,相貌显得老相,一看就过得不如意。
    看着她过得不好,苏慢就安心了。
    她开口道:“婶子,你是来找我们的?”
    本来想着会叫她妈,没想到苏慢开口叫她婶子,话语并不热情,还很生分,而且没有请她进院子的意思,徐招娣想这跟李巧花说的不一样啊,怎么连性子软好拿捏的苏慢都这个态度。她隐隐觉得苏慢跟以前不一样。
    “我来看看你们,这些日子我过得好,吃穿不愁,心里总惦记着你们几个,这一回来看向东跟向南大冷天还要去捡柴,我心疼,要是我还在这儿,肯定把你们几个照顾得很好。”说着,她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边说边观察苏慢的神色,苏慢是个心软的人,肯定会被她说的话感动。
    对于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苏慢懒得跟她掰扯,她毫不客气地说:“婶子,你也别说你过得好了,你在金家啥情况我们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把你当儿媳妇了吗,他们就把你当个老妈子。”
    “你也别说心疼我们几个,我们不需要,糖包去找你那次你把她赶出门,按照你的做法,我们家门口都不该让你呆。让你在这站这么半天,是我们客气。糖包不想看见你,我们几个也不想看到你。”
    徐招娣心凉了,苏慢说的话真绝情,跟李巧花说得完全不一样,可李巧花为啥那样说,故意挑事吗?
    苏向东把柴放在地上,对苏慢说:“姐,不要跟她说话,直接把她赶走不就行了,当时她怎么对糖包,咱们就怎么对她。”
    苏慢捏住苏向东的手,示意他冷静。她看到徐招娣的棉衣领子下有条熟悉的绳子,那是她妈的吊坠的绳子,看来徐招娣走的时候,不仅拿走了家里的钱,还拿走了她妈的吊坠。
    她妈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徐招娣捂着心口说:“苏慢、苏向东,你们可别这样说,当时你爸欠那么多钱,咱一家又被从老宅赶出来,债主天天上门我也是没办法才离开。可当时我对你们多好,掏心掏肺地对你们。我给你们当了好几年的妈,你们这样说话就是白眼狼,也怪我没把你们几个教好。”
    听到这样的话,苏慢一点都不生气,这样的人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她气就气在因为她糖包有了极大的心里阴影。
    她紧紧握住苏向东捏紧的拳头,决定撕破脸,她说:“婶子,以前的事情咱不多说。单说我爸跟我妈感情极好,我妈死了他不会再娶,但他需要人照顾我们,就请你当保姆,他按月给你钱的。我爸走后你也离开这可以理解,但你为啥把我家剩下那点钱带走。你别说那是你的保姆费,你的保姆费都是预付。”
    为了让她在苏家有地位,不被二弟、三弟媳妇排挤,才对外说是媳妇。原主跟三个弟妹都不知道,苏慢看过书才知道这件事。
    苏向东极度震惊,徐招娣竟然不是他们真的继母,只是他爸请的保姆而已,震惊过后,苏向东释然了,既然她只是保姆还跟她计较什么。
    苏向南正抱着糖包坐在院子里,听到苏慢的话,走出大门口,脸上同样是听到惊天新闻的不可思议和惊讶。
    糖包勾住苏向南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肩头,她不懂保姆是什么意思,就觉得徐招娣对她很凶,是个坏人。
    徐招娣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苏向东跟苏向南,苏慢怎么知道这件事?那她还怎么回这个家,眼看苏慢要跟她算钱的事儿,徐招娣下意识狡辩:“啥钱,你不要诬赖好人,我没带走你家一分钱,你家一点钱都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慢已经撒开苏向东的手,朝她冲了过去,身形灵活,动作又准又稳,拨开她的棉衣领子,抓住脖子上的绳子,死命往下拽。
    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顺着绳子手往下滑,一个绿莹莹的吊坠握在她手心,再用狠力,吊坠绳子断了。
    徐招娣感觉脖子火辣辣地刺痛,一瞬间,脖子空了。
    整个过程不足两秒钟,看到苏慢这样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苏向东都惊了,这还是她温柔的大姐吗,不过感觉比以前好。
    闪电见门外的人起了冲突,扑了出来,冲着徐招娣狂吠,苏向东弯下腰摸摸他的脊背,安抚住闪电。
    苏慢退后几步,捏着吊坠的绳子说:“你拿走我家的钱,还偷走我妈的吊坠,现在物归原主。
    徐招娣非常后悔来这么一趟,不能回苏慢家不说,她特别喜欢的吊坠也被抢回去了。这个吊坠又绿又透,她经常跟人显摆,大家都说好看。她涨红了脸,面容狰狞,狡辩说:“什么我偷的,你血口喷人,是你爸给我的,就是我的。”
    苏慢不气不恼地说:“我妈的这个吊坠,她一直随身佩戴,去世后我爸收的很仔细,他不可能把这吊坠给你,就是你偷的,你再狡辩的话我要叫公安了。偷钱又偷吊坠,公安给你定个偷盗罪的话,你想想,你要吃牢饭,十里八村的人也要笑话你。”
    听苏慢说报公安,可把徐招娣吓坏了,她的气势肉眼可见地消退。
    苏慢再接再厉:“好了,你走吧,我们不想再见到你。”
    徐招娣不甘心,还想说什么,苏向东跨了两步,站到她面前:“你不能走,把拿走的钱还回来。”
    苏向南也说:“就这么走?不行,你还偷了钱。”
    徐招娣见两个兄弟要跟她掰扯钱的事儿,脚底抹油,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苏向南反应极快,放下糖包,就要去追。比他更快的是苏向东,眼瞅着就要抓住徐招娣。
    闪电跟在后边汪汪叫,没有苏慢的命令它不会咬人,但那气势足够吓人,估计徐招娣再也不敢来了。
    “别追了,你们俩快回来。”苏慢叫他们。她吹了声超声波狗哨,把闪电也叫回来。
    俩兄弟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走,苏向东问:“你刚才抢吊坠那么狠,钱咋不要了?就应该让她还钱。”
    苏慢带着他俩跟闪电一块进了院子,把大门关好,四人围着石桌石凳坐下。她说:“钱咋要,咱又不知道她到底带走多少钱,二十、三十还是四十,钱数肯定不多。她现在过得很惨,咱就不跟她计较那点钱了,重要的是糖包开口说话,二是咱们抢回了妈的东西。”
    徐招娣就是来给糖包治病还有还吊坠的,不用跟她计较那么多。苏向南依旧气愤:“哼,要依着我就把钱要回来。”
    苏慢说:“她这种人,我们以后都不会跟她来往,没必要一直恨着她,没必要把她记在心上。尤其是你,苏向南,糖包不会说话的时候都没人怪你,再说现在糖包已经能说话。”
    苏向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把糖包抱到自己腿上,逗糖包说话:“糖包叫二哥。”
    糖包笑着,嘴边有两个小笑涡,可爱极了,张了半天嘴,说了句:“二哥。”
    声音甜甜的像一兜蜜,乐得苏向东一下把她举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糖包会说话了。”他激动地说。
    苏慢对着日光看那吊坠,晶莹剔透,反射着清冽的光,质地细腻,几乎看不到一丁点晶体颗粒,变换不同的角度时,她在吊坠内部看到微小的晶体闪光,像苍蝇翅膀。
    苏慢说:“这是一个翡翠吊坠,造型是福瓜,玻璃种,正阳绿,大件饱满,估摸着有三十多克,值很多很多钱。”
    不出意料,苏向东问:“你怎么知道?”
    苏向南问:“值多少钱?”
    这两个问题很符合兄弟俩的性格。苏慢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妈说的,具体值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到底值多少钱她估不出来,不过就品相来说,在后世肯定能上拍卖会拍卖。几十万、几百万都有可能。
    徐招娣肯定不知道这吊坠值钱,要不不可能带在身上,万一磕了碰了摔碎了让人抢了,还不得心疼死。跟这个翡翠吊坠相比,徐招娣拿走的钱不值一提。
    苏慢说:“在任何一个朝代,极品翡翠都是有钱人才能佩戴的玩意,妈有这样一件翡翠,说明她出生在条件很好的人家,并且家里人很疼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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