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一怔,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御倾枫轻轻一笑,觉得头又晕乎了起来,随意往地上的单长阶上坐了下去,“难道我叫错了吗?”
    芳华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看。
    御倾枫又问:“你很早就知道,我是你兄长的孩子,是吗?”
    芳华确认他不是在胡乱瞎叫,也不是在套她的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挨着他一同坐下:“没有很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怀疑的。”
    她紧接着又问御倾枫:“你要问我什么?”
    她既都这样说了,御倾枫也不想再多说其他的话,直接问她:“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说我长得像你的一个故人,那个故人,是谁?”
    芳华一愣,低头看着地面,再次沉默了。
    “我师父曾说过,我长得很像过世的玉颜上神。那日章莪玉繁前辈见到我,也说我长得像他妹妹。那么你口中的那个故人,也是玉颜,对吗?”
    “可是你是魔族公主,玉颜上神又怎会是你的故人?”
    “而我,既是魔尊的孩子,又怎会和玉颜上神长得像?”
    芳华抬眸,御倾枫侧头面向她,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并说出:“玉繁前辈那日在昆仑山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章莪山那一片狐尾百合,在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开过花了。”
    “我起先还以为,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花若萤。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惊觉,他说的其实就是他妹妹玉颜。玉颜上神死了以后,她所种下的那些百合花,便都尽数凋零了。我曾在章莪山移植了唯一的两株狐尾百合,种在烟雪筑千年花都不曾凋谢过,而送给花浥不到十日,枝叶全都枯萎了。”
    “落蘅后来给我的那些种子,都已经发了芽,还生的好好的。”
    “因为我是她的孩子,而且体内有她给我的灵力,所以那些狐尾百合,在我这里,也会开花。”
    御倾枫自嘲一笑,心里笑话自己反应怎么这般迟钝,分明这么明显的事情,却非要萧棋提出一切后他才惊觉。
    好比花落蘅的事,也非要她说出来了他才肯去相信。
    “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都传魔尊陨灭,魔界被毁,魔族成了一盘散沙,都说玉颜上神是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其实,她是在临产的时候,落到了凡界,不知所踪,是不是?”
    芳华身子微微一颤,偏过头来,仍是未回话。
    御倾枫几乎是已经肯定的问:“姑姑,玉颜上神,就是我母亲,对吗?”
    他曾梦中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大概就是三千年前的玉颜。他的亲生母亲。
    他师父对玉颜情深义重,若是得玉颜临死所托,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护好他的命。所以他自打从凡界来到昆仑山,便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亲眷是谁,所以上回花沇说他筋脉有问题,不是说着玩儿的,大概是他师父封了他那一半的魔族血脉。
    终是见到芳华点头,她语气平和淡然:“对,她是你母亲,你是我兄长和玉颜的孩子。”
    “那么三千年前的事......”
    御倾枫想要追问清楚,却被芳华打断:“我那时尚在凡界,丝毫不知发生了何事,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兄长已经陨灭了,而玉颜也不知所踪。”
    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你想知道三千年前的事,不应该来问我的,你应该去章莪山找玉繁。”
    丢下这么一句话,芳华不愿意再多言,直接往屋内走去,留着御倾枫坐在地上对着地面愣神。
    御倾枫怎么觉着,他这姑姑不是不知道不清楚,而是不想和他论起那些事。一句去问玉繁,便要将他给打发了。
    那么三千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御倾枫微微闭眼,思绪开始混乱了起来。
    而且这芳华,怎么对谁都这么淡漠。
    魔族覆灭这么多年,她失了至亲这么多年,有一天恍然知晓自己兄长的孩子还存于世,就半分惊喜都没有?都没有个传说中激动认亲的场景?
    御倾枫今日与她说这些话,竟感受不到她丝毫的高兴,依然是一派风轻云淡。她对身边的一切,好像都不感兴趣。
    御倾枫以一个反派的心境想:都对一切失了兴趣,还活着做什么。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顺心,往屋子里看了眼,又站起走了进去。
    芳华平静地在收拾桌子上的茶具,见他进来也未说话。
    御倾枫盯着她思索了片刻,开口:“那姑姑你和祁摇......”
    “我和祁摇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好奇。”芳华不假思索地就打断他要问的,偏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叮嘱的意味道:“你现在也没必要知道,等时机成熟,他会告诉你的。”
    “可......”
    “你也不用替花浥担心,我不会对不起他。”芳华垂眸,继续做自己未做完的事,面上平静如死水。
    “姑姑确定,祁摇他......”
    “他不会害你。”芳华肯定。末了又似知他心般的补了句:“也不会害花落蘅。”
    她表现的愈是肯定,御倾枫心里就愈觉得不对劲。
    可御倾枫的确是想不到,芳华会和祁摇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奈何芳华眼下是铁了心的不会对祁摇的事多加言语,她也已将御倾枫心底所担忧的给了个满意的答复。御倾枫没有理由再追问下去。
    “姑姑心里有数便好。”御倾枫满不情愿地走出了屋子。
    他在屋外站了片刻,心里不禁有几分心疼花浥。芳华这样看淡世间一切的性子,花浥当初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又是怎么和她相处了这么几千年。
    罢了,反正花浥也是个非常人所能相较的神仙。
    ————
    御倾枫一路左猜右想,愣是回想不起一点原作有关祁摇的其他事情了。
    也的确是因为他没活到最后,所以连萧棋也没能估摸出他和芳华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可芳华分明是魔族公主,难不成这祁摇还会和魔族之间有什么瓜葛不成?
    御倾枫很快将这想法给否决了,其腰部......怎么可能?想他师父又不是什么魔族奸细,没事儿干什么给这昆仑山塞这么多魔族的。
    回到烟雪筑的时候,御倾枫瞬间有些楞,踏进院子就是一阵浓烈的酒味扑来。
    屋子的门也是敞开着。
    他自然不想去怀疑这是遭了贼。
    御倾枫大踏步迎门而进,落入眼帘的,赫然是抱着酒坛静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花落蘅。
    !
    御倾枫面上一楞,手脚同时僵住,“落蘅?你怎么在这?”
    他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一如往昔的酒坛,惊诧:“什么时候又跑去喝酒了?”
    花落蘅眼神迷离,一直低着头,半响后呐呐了句:“嘴馋......”
    御倾枫失笑,“......不是说好明日会带你去凡界的吗,就一个晚上,忍不了?”
    花落蘅没说话。
    御倾枫轻叹了口气,又问:“怎么了?你四叔骂你了?”
    “头疼。”
    “那......”
    “我想你陪着我。”她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忽然泛起了丝丝的波光,面上隐隐带着委屈。
    “......”
    御倾枫的内心,既波荡、又惆怅,还有些崩溃。
    他喜欢的人,此刻就待在他的房间里,坐在他每日睡着的床榻上,还说出这么一句话,倘若他心里还能毫无任何波澜,那才真是有鬼。
    “好,你先睡。”脑子打了半天转,却就只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口干舌燥,御倾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他余光瞥了眼已经在犯困的花落蘅,没有再说话,迈步又往屋外走了去。
    院子里十分寂静,这里从前唯一的点缀便是那两株蓝色的狐尾百合,只是后来一株被花落蘅给弄坏了,另一株御倾枫自己将其送给了花浥。
    原来那也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他长相随了玉颜,就连着喜好也随了她。
    昔年昆仑醉酒中,说他很像玉颜。怪不得......这话后来芳华和玉繁也都说过。
    御倾枫盯着那处空旷的地方沉思了半天,再次面对房门的时候,想到那屋子里面此刻装着那个他最深爱的女子,竟顿着脚步不敢再踏进去。
    他是在畏惧什么呢?
    是因为和芳华说了那么些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他害怕将来有一天,花落蘅会介意。
    他害怕自己会见到花落蘅面对自己的时候,如原作中一样厌恶的表情。会觉得自己骗了他,负了她的情感。
    同时却又害怕她会不介意,那么一切公诸于众,他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她是不是会陪着他一起受累。
    这些事情愈想愈头疼,御倾枫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再次迈进了屋中,伸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已经空了的酒坛被放在了桌上,花落蘅安安静静地侧躺在床榻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御倾枫凑近,看到她双目阖着,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她真是困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沉沉睡去。
    御倾枫不忍惊扰她,轻手轻脚地熄了房中的烛火,而后又动作轻微的躺倒了她身侧,忍不住抚了下她的脸颊。
    他不想做什么逾越之事,能得她在身边便就足以。正想将手收回,花落蘅却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唤了他一声。
    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醉酒犯的迷糊,这一次,她唤的是:“倾枫。”
    御倾枫心头一颤,脑袋恍然间也变得空白,眸光一凛,他回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温声低语:“是我,我在。”
    醉着昏睡的花落蘅,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身侧心爱之人的温热,听到了他的声音,心彻底安稳了下来。
    从前她所想着念着的是,只要那抹她所熟悉的身影,能每日都面含笑意地出现在面前,能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她可以安安静静地一直陪在他身边。其他的她都不奢求。
    陪着便好。
    直到听见他亲口承认他喜欢自己。
    这尘世间的万物,于她而言,都不过是沧海一粟。一切的一切,都及不上御倾枫的一句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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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看我文的标签,“甜文”。会一直甜下去的,相信我能说到做到,骗你们我是小狗。
    分开什么的,我只是随口一说。可能就是瞎说的,可以不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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