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蹙紧眉头, 一副不屑与之为伍做派。
    方先生脸色尴尬, 正一是港岛受人尊崇的大师, 怎么能同国内不入流的术士相提并论,他当即沉下脸, 得知是女儿请来的人之后脸色仍旧不太好看,正要说些什么。
    周麟枢站了出来,他道:“方先生,水鬼在阴。”
    这话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趣的是一边二房媳妇脸色微妙。
    正一听罢脸色难看,反诘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水鬼,我观他是招惹了无妄之灾, 可不是鬼物,只是些许怨气,小子不要不懂装懂。”
    他说得理直气壮, 十分有利的反驳一翻, 听起来十分有道理, 方先生更是连连点头, 刚才升起的一抹疑惑已经彻底消磨。
    见状,周麟枢眼中略过一抹暗芒,直接告辞。
    众人只当这是个小插曲,方彤彤却追了出去, 一脸羞愧, 小姑娘竟是急得快要哭了:“对不起, 我——”
    周麟枢摆摆手, 不在意的轻笑,竟然还递她一个护身符,“这是我自己做的,你贴身戴着,不要摘下来。”
    方彤彤赶紧接过去,呜,男神真是个大好人,都是她自己不争气,还好男神不怪她。
    陈笑轻轻拧了他一把,反正方彤彤知道他们的关系,陈笑也不顾忌,直白道:“你什么意思?”
    其实他心里有点儿吃味儿,俩人在一起这么久,周麟枢可什么东西都没送过他呢,表不算,想到这一波,陈笑直说亏了亏了。
    周麟枢顿时哭笑不得,可他一向内敛,看着这样狡黠的陈笑眼睛里满满的无奈与宠溺。
    他温柔的抚弄陈笑细软发丝,柔声说:“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酸梅干。”
    “切!”陈笑发出一声嘘声,锤了男人一拳,有点儿气鼓鼓的问他:“我在你眼里难道就只会吃吗?”
    “哗啦~”水池跃出一尾鱼,水花四溅,顿时空气中泛起一股腥味。
    陈笑不适的皱起眉头,他最近食量越来越大,对某些味道也越来越敏感,比如这次。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口腔发咸,一眨眼眼睛里就起了水雾,难受的看着他:“周麟枢~”
    这话刚出口,他一个箭步趴在假山底下呕吐。
    最后也只是吐了几酸水,周麟枢却一下子紧张起来。
    “笑笑,你没事吧?”
    陈笑摆手半天起不来,事发突然,方彤彤都蒙了,同样关切的望着他,却见陈笑从容淡定的翻出一卷纸,动作熟练利落。
    “我没事,可能有点儿水土不服。”
    方彤彤一下子紧张起来,“水土不服可大可小,我们这儿前些年就因为这死了一个人,还是去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周麟枢立即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陈笑,活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这次话倒是真多,“我觉得还是得去找医生看看,笑笑你这样几天了,要不是我今天发现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他越说越急,语气也越发严厉。
    陈笑有点儿委屈,可对上男人双眸,满眼都是关切。不知怎的底气就是不足,半晌才怯怯报了时间:“大概,半个多月了。”
    陈笑撸-了袖子略显不安的坐在软垫椅子上,面前是个须发皆白精神奕奕的老中医正仔细把脉,白白的眉目皱了又皱。方彤彤同学强烈推荐,据说医术特别精湛。
    时间越长越叫人揪心。
    老中医终于确定,看着陈笑眼中闪过一抹惊奇:“没什么大碍,也不是水土不服,就是怀孕了。”
    陈笑舒了口气,没事吗不是……等等!怀孕了!
    他惊得直接站起来,差点儿带翻椅子,“不可能吧?”
    老中医亦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最终还是陈笑败下阵来,无奈的接受这个是事实,他又不是没怀过,而且原剧情也有原身怀孕的事实,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这太突然了。
    他下意识去看男人,周麟枢直接傻掉了,呆呆傻傻的站了半晌,完全看不出平时的一点儿形象,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怀孕了……
    随之而来的是紧张,他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迎接一个新生命?
    而且,周麟枢垂下眼帘,竟莫名产生一种急迫感,这情绪在他见到陈笑对孩子表现出十分惊喜之后一直在他心头驱之不去。
    他忧心忡忡还得装出一副高兴样子,生动形象的证明了什么是父母是真爱,孩子只是个意外。
    “笑笑,你爱我还是爱孩子?”
    他趴在小伴侣膝上,深邃的眸子眨呀眨。
    陈笑默了。
    这有什么区别?
    随即明白男人意思,眼睛晶晶亮说道:“当然喜欢你!”
    “周叔叔最帅气英俊,我爱你爱的不得了。”
    男人一下黑了脸,回应陈笑的是他轻轻环抱,俩人歪倒在床上。
    窗外星空璀璨,不时有风轻轻吹拂而过,卷起长长的帘幔在空中舒展。
    之后的日子就像上了发条,一直到年底,陈笑的公司终于在广城站稳脚跟,他还凭借着手里的技术跟国家合作,使得国家在wen革中倒退三十年经济迅速崛起,而周麟枢最后还是被方家请来回去。
    正一真人死了。
    要不是方父家里与政界有些关联,这事儿早就爆出去了。
    后几个月陈笑肚子慢慢起来了,什么修身衣服都不能穿,事情都交给副总处理,他居于幕后操纵一切。
    周麟枢当起了全职煮夫。
    方父上门的时候陈笑险些认不出来,一段时间没见,他苍老憔悴不少,态度恭敬有拘谨。
    “大师。”
    周麟枢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方父稍稍松了口气,直接阐明来意:“当初都是我以貌取人误会了大师,现在悔不当初,犬子实在撑不下去了,求大师看在小女的面子上救救他吧,错都在我,事后您要什么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这次道歉态度十分之诚恳,周麟枢听罢才施舍似得轻瞥一眼,直说方父眉间一团鬼气张牙舞爪占据小半个眉心,不出半月,这人必横死。
    方父听完他的话苦笑连连,事实上他已经跟死神擦肩而过了一次。那天方明瑜束缚突然解开,他竟疯了似得拿着一把砍刀要杀他,夜深人静,要不是方彤彤口渴下楼正好撞见,怕是他现在连站在这里都是难事。
    他家大儿子最孝顺温和,自从发“病”后像是换了一个人,正一死后他又请了其他人来家里,没想到那些所谓的大师来之后纷纷变了脸色,扭头就走。
    他问时一个个都讳莫如深。
    只有一个莲华寺主持,听他说周麟枢留下的话,暗中告诉他找周麟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麟枢确实有办法,可想要他出手并不容易,他还记着当初在方家受的白眼,沉下脸冷声说道:“这事我可以解决。”
    方父喜不自胜,却又听他说道:“但我有个条件。”
    这在他意料之中,如果周麟枢不提他反倒会担心,现在忙不迭答应起来。
    “这事你要全权听我的,另外事情结束后你去要去捐款,五百万。”
    “行行行!”方父满口答应,急切道:“那您现在……”
    周麟枢这才点头,“现在就去。”
    “等等,我也要去。”陈笑眼里满是跃跃欲试,他猫了半个冬天了,这下终于逮到机会,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
    周麟枢一把摁住他脑袋,无奈又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好把大衣找出来给他裹上,这么一来,陈笑肚子都不显了。
    “看来陈总和大师关系很好。”方父默默出声,他认得陈笑,是广城商界新贵,却不知和大师关系如此亲昵。
    这态度……
    方父心说,俩人看着不像朋友,更像情侣有些,旋即他笑了起来,自觉自己真是胡思乱想。
    哪知道周麟枢竟然那么刚,他直接挑明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陈笑。”
    方父差点儿憋出内伤,干巴巴祝福道:“大师和陈总真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都是有才华有能力的天才,呵呵。”
    周麟枢没反应,陈笑接的特别骄傲:“我也这么觉得。”
    他说着捏了捏男人小尾指,那么轻轻一勾,再抬眼看他,男人耳朵根都红透了。
    陈笑意味不明的轻笑出声。
    “走吧。”
    方家宅院。
    周麟枢一进去就察觉到不同,而陈笑虽然不会道术,可他曾经修习过,一进去差点儿吐出来,“好腥!”
    浓重的腥气恍如迷雾笼罩着整个宅院。
    “带我去方明瑜房间。”周麟枢很冷静,从容且坦然,莫名的让方父焦躁不安的心都平静下来。
    还是那间房,方明瑜瘦的只剩个骨头架子,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白色,被手腕粗的铁链子捆-绑着,见到生人发出“荷荷”声音,像架破风箱。
    众人聚在一堆惊异的看着周麟枢,怎么是他?
    一边二房媳妇直接出声:“大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不是上次那个——”骗子吗?
    剩下的话来不及说出口,方父已经训斥她一通,她何曾受过如此委屈,起身就走。
    方父看也不看她,赶紧像周麟枢赔礼道歉:“大师,您别跟一般见识,妇人之见。”
    二房媳妇脸色直接青了,她气得要死也不敢反驳什么,丈夫也在和稀泥,一边跟她使眼色,她只得难堪的别开脸。
    尴尬的站在一边。
    她恨恨想着:是骗子更好,方明瑜本来就是没救了,这么晦气的地方以为她稀罕来吗?还不是为了……
    二房媳妇攥紧帕子,真丝布料皱皱巴巴直接不成样子了。
    她就等着看骗子有什么本事。
    哪知道周麟枢突然拔剑,动作端的行云流水,只一招却看得众人心惊肉跳,强忍骇然见那七尺青锋落在方明瑜头顶三寸。
    效果立竿见影,一刻不停歇的方明瑜立时凄声尖叫,“爸,救我!他要杀我!”
    方父:……
    他觉得没脸了,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声音娘不唧唧又丑又怪,还想装大眼萌?_`
    怕不是个傻子。
    过程有惊无险,什么夺命厉鬼在周麟枢一剑之下都是土鸡瓦狗,不成气候。
    众人惊叹不已,都没看见二房夫妻惨白的脸。
    周麟枢收了剑还给方父指出几处错漏,听得方父惊叹连连,忙吩咐下人摆正,还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这胸口也不是那么闷了。
    周麟枢解释道:“屋子格局不错,就是东西有碍。”
    他指着书架上白玉瓷瓶,“这是明器,摆在书架上阴积煞气,时日长了容易引发心疾,导致人磁场减弱,吸引霉运。”
    方父听得心里一咯噔,想到这些日子的倒霉事,顿时满头大汗。
    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方父悔不当初,这东西当初纯粹是他为了好看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哪知道还不如假的呢,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用朱砂填满埋进金属箱子里放进米田共里,三年即可。”
    “这里、这里、都要重新弄,再买个大鱼箱放在尖角上,只能养两条鱼,最好是那种鲜艳的。”
    “正红色可以吗?”
    “这个颜色效果最好。”
    “另外,提醒方先生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周麟枢颇有深意道。
    方父忙得晕头转向,蓦地听见他的话顿时精神一振。
    周麟枢却不再理会,直接带着陈笑离去。
    进入新年,大街上满是瞩目的红色。
    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在置办年货,两个大男人手牵手逛街也就显得不那么醒目。
    陈笑心脏砰砰乱跳,这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在h国还是禁-忌之恋,身处这个时代,连带着陈笑都紧绷起来。
    交握的掌心微微濡湿,仿佛连肌肤都染上了他的温度,陈笑停下脚步,仰着头,眸光微动闪着清凌凌碎光:“周麟枢,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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