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更是伸长脑袋向外张望,想第一时间见到这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但愿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座承载着他全部感情的小楼,能再现昨日情景。
    宋渝刚跨出小楼,她就已经后悔了,后悔的不得了。她这样迫不及待,会不会,不够矜持?董长征会怎么想?大家会怎么想?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踟蹰的站在原地,矜持的看着董长征疾步赶来,另一半则不知羞耻的迎上前去,对着夫君嘘寒问暖。
    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渝~你真的在这里。”董长征一步跨上台阶了,欣喜万分的抓着宋渝的肩膀。他报到结束后把学院里找了个底朝天,都没看见媳妇的影子。吓得他腿软的扶着墙,半天没能挪动脚步。
    后来拉着同样找媳妇的杜岩,两个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出了学院侧门,在n大附近碰到一群孩子,这才有了宋渝她们的消息。
    “看,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那……报酬呢?”“带头大哥”对着董长征吐了吐舌头,掌心向上开始要债。
    “原来是小老大呀,这次多亏你了。”宋渝嗔了董长征一眼,硬扳开他的手,对着孩子笑道。
    小老大听到表扬,碾着脚尖脸蛋还红扑扑的,“那啥,我们这也算扯平了,是不?我叫祁东方,那我以后可以找你们玩吗?”小老大祁东方眼睛亮晶晶的,偷偷望着宋渝。
    “只要你以后不欺负温辞,就可以。”宋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对着祁东方招了招手。这孩子在这一带颇有几分影响力,他对温辞的态度至关重要。
    祁东方猛的拍开杜岩的手,“呼哧呼哧”朝着宋渝奔去。他嫌弃的乜了眼董长征,才仰着头乖乖的看着宋渝,“这个……没问题,以后只要是我的小弟,就不会欺负小傻子,这样够义气了不?”
    “成交。”宋渝豪爽的把糖塞到孩子的手里,“我相信祁老大,那一切都拜托你了。”
    “一句话的事。”祁东方快活的眯起眼睛,把大白兔装进裤兜,然后挥着手和宋渝告辞,“这一片我是老大,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一句话的事。”
    “小屁孩。”董长征看着祁东方跑出院子,这才拉着宋渝的手,上上下下查看起来,“媳妇,你怎么这么能跑?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的老命吓没了。”
    拉着董长征往屋里走去,宋渝边走边把情况简单叙述一下,“事情说来话长,不过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就是我买下了这座屋。”
    “什么?”董长征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媳妇已经买好房子,还是这么漂亮的两层小楼。
    真他娘的神了。
    第56章 唐玉敏,你什么意思?……
    董长征停下脚步, 和宋渝牵着的手绷成直线。
    他向后仰着身体,抬头重新打量这栋楼房。第一眼他只觉得这楼房还不错,带着大院子, 以后有了孩子可以尽情玩耍。等哪天他董长征发达了, 也要给媳妇也整一个。
    现在,这房子已经姓董,噢不,姓宋了,戴上亲爹眼镜再次打量房子,他只觉得这房子就是他娘的完美!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完美。
    媳妇, 他的!
    董长征得意的眉飞色舞,他眼光就是准,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哇哈哈哈。
    挠了挠宋渝的手心, 董长征对媳妇抛了个媚眼,“小渝,半天不到的工夫, 你就能搞到一座大房子,这也太厉害了吧!这世上也只有我董长征的媳妇,才能有这么牛批。”
    “胡说、胡说八道, 董长征你正经一点,好不?”宋渝羞的抬不起头来,她哪有夫君说的这么好?掌心传来触电的感觉, 宋渝缩了缩手掌。
    董长征笑得贱兮兮的, 攥紧媳妇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松开?开玩笑,他还觉得拉的少了。
    搭上宋渝的肩膀, 董长征凑近媳妇的耳朵,悄咪咪问道,“媳妇,这么大房子,花不少钱吧?那个……咱家的存款够吗?不够,我去找老钱挪一挪。”
    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交头接耳,成何体统?宋渝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怒嗔了夫君一眼:正经点。
    “进去再说。”拖着董长征,宋渝推门进屋。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宋渝夫妻紧握的手上,看来这小夫妻感情好着呢。温老戏谑的挤眉弄眼,用肩膀怼了下老朋友,“喂,看这黏糊劲,跟你年轻时有的一拼。”
    “嗯”,老林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睛里泪光闪烁,呆呆的盯着开门进来的这对小夫妻。想当年,他和妻子,也这样如胶似漆,眉目传情。
    疲惫的闭上眼睛,老林捏着鼻梁,强迫自己走出记忆。他必须离开,在这里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宋渝,这位是你丈夫?真不错,看着精神。”钟薏朝着宋渝的招招手,爱屋及乌,她对目光清正的董长征也颇有好感。
    “钟老,温老,林老,这位是我丈夫董长征,另外一个是唐玉敏的丈夫杜岩,他们都是指挥学院第一批学员。”宋渝甩开夫君的手,摸着滚烫的脸颊走到了钟薏身边。
    “林老,办手续的事,你找董长征。”宋渝软软的靠着钟薏的肩膀,当起甩手掌柜,“他报完到还有几天假期,正好利用这点时间把家给安置妥当。我把房子这么大的事都给解决了,其他的,都交给他。”
    “对,各位前辈,我董长征听凭差使。”董长征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客厅里的人一看都是有来头的,能让他这个小喽啰跑跑腿都是运气。
    单膝跪地,董长征完全不要脸皮,伸出大掌按上宋渝的小腿。他的神情无比庄重,仿佛在干一件神圣的大事。
    “小渝,这么久,小腿胀不胀?”他仰着头,殷殷的凝视着宋渝的脸庞,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这个力道可以吗,重不重?”
    “啧啧啧,我说军官同志,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你一个铁血军人,就更应该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把婆娘治的服服帖帖。”温如许端着茶杯,指着董长征的鼻子,有些唯恐天下不乱。
    “哎,我媳妇怀着身孕,我不疼谁疼?我说……”董长征虎不拉几的瞪了眼温如许,然后用眼神询问媳妇:这罗里吧嗦的老头是谁呀?
    “温如许,温老。”宋渝捂着嘴,顺势踢了踢夫君,笑得不怀好意。她倒要看看,这董长征会如何应对。
    “噢,温老。”董长征抓住媳妇调皮的小脚,又不舍得用力,只好轻轻拍两下,以示惩罚,然后用眼神示意:乖乖的,别再捣乱。
    宋渝忍笑,伏在钟薏肩膀偷偷的点了点头,又对着夫君眨了眨眼睛,表示让他小心应付,房子可还没到手呢。
    小夫妻俩的眉眼官司,客厅里的人看的是一清二楚。钟薏揽着宋渝,摇头失笑。
    “温老,这年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没能力治服媳妇,就只能让媳妇治服。再说,我一大老爷们听媳妇的,怎么了?”
    董长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嬉皮笑脸的给了温如许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哟,耙耳朵你还得瑟。”温如许抚掌大笑,拍着老林的肩膀,感叹,“我说老朋友,你跟这泼皮无赖倒是有共同语言,是吧?不过……”
    温如许摸索着下巴,嫌弃的看着董长征,“你好坏也是个军官,怎么跟个泼皮无赖一样?我说,宋渝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个?我跟你说,这大学里还是有很多青年俊才滴。”
    “喂喂喂,温老头我敬你是长者,这才让着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告诉你,我和媳妇感情好着呢,岂是你一个糟老头子可以挑拨的?”
    董长征骂骂咧咧站起来,然后一屁股挤到宋渝身边,强硬的把媳妇搂进怀里。他舒服的直叹气,这个姿势才对嘛。
    “什么什么?刚刚我还是温老,一下子就成了温老头,董长征你也太不要脸了?”温老头子这个称呼,要他心甘情愿才可以。这董长征,绝对不允许!
    温如许气鼓鼓的别过头去,哼,如果能好好哄一哄,他……他还是能回心转意的。
    ”嘁,温老头,温老头。”董长征就是嘴贱,除了宋渝,其他人怕个屁!仔细把宋渝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他看向温如许——的旁边。
    “您是?”董长征毫不胆怯的盯着对方,气势逼人,“您是房东吧,非常感谢。您看,我们这几个是从一个部队出来的,跟亲兄弟也差不多。我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儿,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安身之所,我们在部队也能安心训练。”
    杜岩抱着牛牛坐在唐玉敏一起,闻言点头附和。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妻子挨的这么近,已经是他的极限。
    “也是机缘巧合。”老林双手交握放在腹部,对气的七窍生烟的老友熟视无睹。终于有人能够治住温如许这个老小子了,开心啊。
    “董长征,你说可以随意差遣?”温如许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要让这混蛋玩意知道,他……可不是软柿子。
    “是,绝无虚言。”董长征一本正经的敬了个军礼,就抓着宋渝的手翻来覆去的把玩。找不到媳妇时的心悸,直到此刻仍未完全消除,他一百多斤的壮汉,活活吓出一身虚汗。
    “额,我家的墙要粉刷,还有,院子的花木要修剪,还有……反正都交给你董长征。怎么样,你有问题吗?”
    “一句话的事。”董长征低头嗅了嗅宋渝的头发,吊儿郎当的说道,“我够意思吧,温老头。”
    “你!”温如许气的嘴唇直哆嗦,攥着茶杯说不出话来,完败!真是奇耻大辱,平生仅见的奇耻大辱!
    看着恢复活力的温如许,钟薏拭了下眼角,释怀的笑了。老头子长久以来一直是郁郁寡欢,难得今天这么活力四射,真好。
    双方协商一致,又有n大老教授担保,过户手续办到异常胜利。董长征拿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乐得见牙不见眼。有了这玩意,他和媳妇,也算在省城安家落户了。
    “董长征,我准备再出去找找。”杜岩看着兴高采烈的董长征,真心替他高兴。他狠狠捶了下对方的肩膀,“你这是什么狗屎运,眨眼的工夫,房子就到手了。我啊,只能再出去大海捞针。”
    “杜岩你要做什么?”宋渝看着满院子撒欢的牛牛,拉着唐玉敏进了屋,“玉敏,我们还是好姐妹吗?这房子矗在这里,房间全空着,你们却还要到外头花钱租,像什么样子?”
    “首先声明,我主要是为自己考虑。就我说,玉敏你们就安安心心住在这里,一来你们省点房租,二来我们姐妹一起相互照应,三来……我大着肚子正需要人,当我和董长征求你们了,怎么样?”
    “不行”,杜岩第一个出声反对,看了看房子又看了看妻子,叹着气说道,“宋渝,这么好的的房子,我现在根本租不起,舔着脸留下我真做不出来。至于你没人照顾,住不住都一样,这事包在你玉敏姐身上,放心。”
    说完,他一屁股坐进沙发,当做没看见妻子责怪的眼神。他当然知道唐玉敏心里的想法,他们留下这是两全其美。但他一直以来的教养告诉他,这是占便宜,是不对的。
    “喂,喂喂,我说杜营长,你是不是觉得占我董长征的便宜了?”董长征穿着衬衫还满头大汗,袖子高高的挽到上臂,手上还乌七八糟的。他用肩膀给了杜岩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坐在沙发扶手上。
    “我说杜营长,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再说了,你觉得你真能占到我董长征的便宜?你以为照顾一个大肚皮的孕妇是容易的?以后还要伺候我媳妇坐月子,你想过没有,那几个房租够不够工钱?”
    “就算不住这里,凭我俩的关系,玉敏来照顾宋渝也是应该的!谈钱?谈钱就伤感情了,我告诉你董长征。”杜岩怼了董长征一眼,梗着脖子吼道。
    在杜岩心里,朋友之间互相帮助,那是理所应当的。谈钱,就是不拿他当朋友。
    唐玉敏开始是生气的,杜岩的固执出乎她的预料。其实这二层楼再住几家都绰绰有余,他们住下既不用外头瞎找,又可以照顾宋渝,两厢抵消,多好。
    可就是这样固执到坚守底线的杜岩,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如果哪一天他能圆滑了,才是太阳打西边出。这样想着,她反而释然了。这世道,能坚持做自己,难。
    搭上杜岩的胳膊,唐玉□□动把头依靠在丈夫的肩膀。夫妻一体,她什么都听他的。
    “咳”,宋渝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温情脉脉的唐玉敏夫妻,淡淡的低眉,“杜岩,只有玉敏住在这里,才能更好的照顾我啊。我一个人在家,才叫叫天天不应,是吧?”
    “额”,杜岩一时语塞,瞄两眼宋渝的大肚皮,说不出话来了。
    “那行,大嫂你自个选房间。还有杜岩,赶紧跟我一起干活,叽叽歪歪的,真是。”董长征给了杜岩一个白眼,然后擦着汗大步走了出去。温老头给他安排了一大堆活,要加快速度。
    欸,他应该把老钱一家给拉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董长征,董长征在这里吗?”钱得胜的大嗓门真的可以惊天地泣鬼神,把院子里玩耍的牛牛都唬住了,呆着原地一动不敢动。
    “钱得胜你个王八犊子,吓着牛牛了。”陈桂香瞪了自己男人一眼,抱起牛牛拍着背哄,“乖牛牛,不要怕,是钱伯伯来看你了。”
    “嘿嘿”,钱得胜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尬笑,见董长征招手,他立即脱下外套,加入清理大军。
    陈桂香把缓过劲的牛牛放下,看着院子里大片的空地,惋惜不已,“这么多空地,种点菜再养两只鸡,多好来着。”
    “欸,这主意不错。”温如许扶着围栏探过身子,对陈桂香的话大加赞赏,“那个董长征,赶紧的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拔了,我也要种菜!”
    董长征扶着老腰站了起来,挥舞着镰刀怒吼,“我说温老头,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你一会一个主意一会一个主意,把我使唤的团团转,你就开心了是吧?”
    温如许缩了缩脑袋,随即又理直气壮的瞄了眼董长征,拍着围栏回击,“你董长征亲口答应的,说任凭我们驱使,怎么,这就变卦了?”
    “任凭驱使是我亲口答应,可没想到你堂堂n大教授如此出尔反尔?好了,这次你确定要把花花草草全拔掉,一根不留?”
    董长征被温如许烦的头疼 说话也是一点不留情面。
    “额”,温如许回头望了望院子,一棵棵名贵的花木半死不活。想当年他收集也费了不少心思,真的有全部拔掉,他又有些舍不得,“要不,要不……”
    “要不,把这桂花树还有樱桃树留下?”宋渝扶着肚子站在台阶上,指着半枯萎的大树说道,“你们看,是不是冒新芽了?”
    “真的哎!”唐玉敏包着头巾,拿着扫把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树上的嫩绿,欣喜万分,“万物复苏,果然是真的。温老,把你家的桂花树也留着吧,夏天可以遮阴,秋天花香满院,这小小的桂花
    还可以做成桂花茶,桂花糕,多好。”
    温如许小孩子一样吸溜着口水,眼睛死死盯着桂花树,忙不迭的点头,“玉敏,这些个好吃的,你都会做?那桂花树一定要留着,董长征你可记住了啊,到时候唯你是问。”
    三天时间,五个壮劳力累成狗,才勉强把事情办个七七八八。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董长征瘫坐在台阶上,开心的笑了。
    “咯咯哒,咯咯哒”,新抓的母鸡摇头晃脑在菜畦里踱着四方步,半天不到,它们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想来用不了多久,媳妇就可以吃到最新鲜的鸡蛋。
    也许是董长征的眼光太过热烈,吓得母鸡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飞到了桂花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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