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自己太过放肆,被周文启看见了。
    但是看见了又何妨?他恨不得将这人掳走,带去一个无人认识他的地方,剥了她的衣服,让她在自己身下起伏、哑着嗓子一遍遍唤他名。
    可他不愿意,不想宥宁恨他。
    谁都可以恨他,唯独宥宁不能。
    想到这,丁怀远神智清明了过来。他笑了笑:大人,左右下午无事,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望绿插了句嘴:冬天天黑得早,待会该吃晚饭了。
    不碍事,要是赶不上晚饭,我们就在外面随便吃点。跟老爷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们出去溜溜,晚了就不用等我们吃饭。宥宁一阵风似的窜进了后院,拿了两件大氅,一黑一红,两顶帽子,两副棉手闷子(类似于手套)。
    这白天太过于暖和,晚上温度自然不低。
    少爷,带上热汤。
    丁怀远自然接过大氅、热汤壶,还有暖手炉。宥宁拿着两副棉手闷子跟在后面出了门。
    我们要去哪?宥宁出了门就问。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丁怀远在街上停留了会,买了一大包东西,出发。
    二人纵马去了南山。
    南山上山的路比较平坦,太阳下山前他们已经到了山顶。
    丁怀远找了处地方。一个大石坡,后边是峭壁,防风又干净。
    你怎么找到这么好地方的?宥宁神清气爽,看着这落日余晖,漫天红霞。
    这是她穿越后最轻松的时刻。
    有次采染料时发现的,就想着没事能带你来这看看。丁怀远说得云淡风轻,宥宁听得心中炸雷骤响。
    他的意思就是他早就看好了,想带自己来。宥宁心里甜丝丝,目光挪走,她伸手指着左边,惊喜起来:那儿,那儿是不是郭家庄?那是我们马上要完成的染坊,是不是?
    是。丁怀远说话间铺好了褥子,小火盆里堆了碳火,又用小屏风将小火盆围了起来。
    等等,我要把这些地方全部画下来。以后整个桃源县势必要焕然一新,成为一个全新的桃源县。你看,这个地方我走访过,适合种茶,明年开春就要着手,哪儿,我要弄一个大棚蔬菜基地,那......宥宁写写画画,不时跟丁怀远说着话,以后染坊我们可以做配料卖,不见得非要产布,多个路子就多个财路......
    今天我们不谈公务,可以吗?丁怀远半天来了一句。
    宥宁笔端一顿,字迹模糊了。她有些慌乱,有些口渴,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远处最后一丝光亮退散下去,夜来了。来得太及时,隐藏了宥宁所有慌乱的情绪。
    农村的夜特别空灵、透彻,头顶是漫天繁星,脚下是敦实的土地。
    眼前是烧得正旺的碳火,身边坐着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地瓜熟了,你尝尝,小心烫。这是丁怀远第二次没叫他大人,之前那个话题两人默契的略过。
    好,谢谢,好香。宥宁烫得把地瓜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吃了一口暖到心口。
    旁边的树枝上挂了一盏马灯。昏黄的灯光照了过来,笼罩在宥宁的脸颊上,泛着奇异的亮光。
    丁怀远敛了敛心神,他不能把宥宁吓跑了。
    啊,下雪了,下雪了。真的,快看,快看。宥宁惊喜得蹦了起来,她没想到能守来第一场的雪,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雪花小小的,在灯光下飞舞着。
    丁怀远无声笑了,他贪婪着盯着宥宁,看她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雀跃。
    小心,脚下就是悬崖了,再来吃点东西。丁怀远递过盘子,里头有肉、有馒头、有青菜。
    恩,你也吃。
    吃完我们就下山,丁怀远看见宥宁筷子一顿,又解释着,这雪越下越大了,碳火也管不了很久,天冷风大,人受不住。
    好。宥宁低下头。
    待她们收拾完,地上一片雪白,踩下去脚下咯吱咯吱响成一片。
    骑马已是不现实,好在老马识途。挽好绳子、绑好带来的东西,两匹马自己在前面走着。
    丁怀远在中间,宥宁在后。
    雪白的地上就四组脚印,宥宁玩性顿起。每一步都踩着丁怀远的脚印,低着头认真走着每一步。
    咚,宥宁撞在一堵肉墙上,人惯性往后倒去。
    丁怀远长臂舒展,勾住她的腰,一拢人就拉了回来,宥宁结结实实被抱在怀里。
    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伏在丁怀远怀里,心战又满足。
    吓到了?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样。丁怀远胸腔发出震动,震得宥宁心口像被羽毛摸过似的,又麻又痒。
    才没呢。要不是你突然站着不走,我也不会撞上的,再停下来得提前通知我。宥宁红着脸犟嘴,谁小孩了啊。
    走吧。丁怀远松开她,将手伸了出去。
    她疑惑地看了过去,丁怀远点了一下头。
    宥宁喜滋滋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丁怀远稳稳握住了,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往前走。
    雪落无声,宥宁脸上的笑意宛如春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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