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圣上楚昊然双目紧闭,不住颤抖的眉头明显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突然,小永子轻步走了进来,尽可能小心的唤道:“圣上?”
    楚昊然没有睁眼,甚至懒的回答,有气无力的嗯了声。小永子伺候楚昊然多年自然明白圣上的意思,缓声说道:“启禀圣上,英王爷动了。”
    楚昊然顿睁开了眼睛,且爆射出明亮的光芒,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甚至再次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楚昊然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忍了这么多年,老五终也忍不住了,小七怎么样了?”
    小永子立即答道:“英王爷只是禁锢了七王爷的武功,监禁起来。”
    楚昊然虽被莫忘生的真气缠得痛苦异常,思绪却是极其清晰,一声冷哼后张口说道:“老五还是这个性子,优柔寡断,他要是真能对小七下手,朕传位给他也不无可能。”说到这里稍顿,楚昊然转口问道:“陈柏寒、侯知白,沈澶,他们三人有何异动?”
    楚昊然与影子博弈多年,能够清楚察觉到影子就在朝廷上甚至是楚昊然身侧亲近大臣。这十年来,圣上楚昊然一直在暗中排查,一遍又一遍,排除到最后只剩陈柏寒、侯知白、沈澶三人,而这三人又分别执掌着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是真正的朝廷重臣。
    小永子自然明白圣上的意思,恭声答道:“回禀圣上,三位大人都没有动静。”
    楚昊然睁开眼睛望了小永子一眼,随即便又闭上,看的小永子脸色微寒,立即跪了下去,恭声拜道:“奴才无能,请圣上责罚。”
    轻挥了挥手,楚昊然张口说道:“朕能得到消息,想来影子也要知道此事,一定会有所动作,严密监视三人,看谁先露出马脚。”说到这里稍顿,楚昊然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接着又道:“朕时日无多,要是不能见到影子,朕死不瞑目。”
    听圣上楚昊然如此说来,小永子赶忙跪拜道:“圣上怎么说这些丧气话?奴才相信圣上……”话不曾说完便被楚昊然挥手打断,冷声说道:“好了,莫说那些好听的,朕早就听出了茧子,查到影子何人,朕才能安心。”
    “奴才得令!”再次一拜,小永子起身离去,留下楚昊然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政事堂,中书令陈柏寒正在整理奏折。这些天圣上卧病在榻需安心静养,只有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才会交由圣上定夺,大多数奏折大都交由太子批阅,至于一些无关轻重的,陈柏寒身为中书令便有权处置。
    随意翻看了一本奏出,陈柏寒眼中露出一丝不喜放在一侧,要是这种鸡毛蒜皮事都送到圣上案头,他直接回家养老算了。突然,看忠仆海老走了进来,陈柏寒眉头轻皱,张口问道:“怎么了?”
    躬身行了一礼,海老张口说道:“启禀老爷,府里刚传讯过来,老夫人刚晕倒过去,颇为严重,请你回府。”
    陈柏寒的发妻年岁已然不小,最近几年身体是每况日下,听得陈柏寒脸色微变,然思索片刻张口说道:“朝廷事物繁忙,老夫走不得,传鸿骏、鸿凯兄弟好生照顾老夫人,老夫忙完就回。”说完后陈柏寒再次拿起了本奏折,只是没过多久,突然听到外面有吵杂声响起,陈柏寒张口问道:“何事如此嘈闹?”
    随着陈柏寒的话,一中年文书大步走了进来,躬身拜道:“启禀大人,禁军突然宣布皇宫戒严,严谨任何人离开屋舍四处走动。”
    顿时,陈柏寒昏花的眼中射出两道光芒,他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起身同时喝道:“养心殿。”大喝声中,陈柏寒快步往外走去,只可惜刚出了政事堂便被人拦住。
    面对从一品的中书令,黑甲侍卫显得颇为客气,抱拳拜道:“陈大人,圣上严令,皇宫戒严,任何人不得四处走动,还望陈大人立即回头莫叫小的们为难。”
    扫了禁军一眼,陈柏寒张口说道:“本官正要面见圣上,小将军若是不放心,给老夫带路便是。”说话后,陈柏寒再次抬起了脚步,可终被黑甲小将拦了下来。
    “大人,莫叫小的们问难。”说话间,黑甲小将抱拳躬身冲陈柏寒行了大礼,似在等陈柏寒发话才会起身。
    盯着黑甲小将,陈柏寒的脸色寒了下去,沉声说道:“圣上病重,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还不放行,本官要立即面见圣上。”说话间,陈柏寒硬向外走去,看的黑甲小将脸色数变可终不敢拦截,而就在此时,一黑甲将领飞奔而来。
    此将领看去四十多岁,相貌普通然气度沉稳,太阳穴高鼓两眼更是透着精光,可知武功不凡。常亮,禁军十卫一统领,也算是位高权重,而且常亮出身将门,其父常征曾是禁军副统领跟随先帝多年,其兄常明也在禁军任职,因为此故,这两兄弟在禁军中有着很大的威望。
    看到常亮,陈柏寒似想到什么眼中露出两道奇异光芒,只是瞬间便又消失不见,静静望着来人。
    常亮的速度飞快,跑到陈柏寒身前后狠狠瞪了黑甲小将一眼,而后抱拳拜道:“陈大人,属下不懂事,还望大人勿怪。圣上有旨,请大人立即前往养心殿。”
    这刻,陈柏寒已恢复一贯的神情,张口说道:“他们也是遵从军令,无妨。既然圣上有旨,我等还是尽快复命,常将军,请!”
    挥手做了个请姿,常亮张口说道:“大人,请!”
    与常亮一道前往养心殿的路上,陈柏寒似随意的问道:“常将军,圣上怎么突然下令皇宫戒严,还劳烦将军你亲自来找老夫?”
    常亮岂能不懂陈柏寒话中的意思,却是神色不变的答道:“圣上令谕,不是末将所能猜测的,不过皇宫戒严任何人严谨走动,这才由卑职来请大人,同时也有人去请侯大人和沈大人了。”
    听常亮如此说来,陈柏寒意味深长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出声。政事堂离养心殿并不远,没多久两人便已赶到,只是望着大殿外成排成排的禁卫,陈柏寒能够嗅到其中的紧张气息。这刻,陈柏寒越发肯定心中猜测,却是神色不变的走了进去。
    养心殿,太子楚元博,孝王楚昊宇,英王楚昊渊端坐其中,至于三皇子楚元晟则肃立一侧。见此,陈柏寒意味深长的望了英王楚昊渊一眼,躬身拜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见过英王、孝王、晟郡王。”根本不待三人开口,陈柏寒已直起身躯,接着问道:“圣上呢,怎么永公公也不见?”
    接口的楚昊渊,不咸不淡的说道:“永公公去请圣上了,等候大人和沈大人赶到,想来也就出来了。陈大人,请!”
    陈柏寒扫了众人一眼,轻点点头坐在一侧,大殿再次陷入沉寂。没过多久,门下侍中侯知白和宰相沈澶也走进养心殿,而看到此情景,两人眼中也都露出异色,只是未等他二人张口,楚昊渊先口说道:“两位大人稍等片刻,本王这就请圣上出来,晟郡王。”
    在英王楚昊渊的叫喊声中,三皇子楚元晟目无表情的走向寝宫,看的众人神色各异。这刻,即便侯知白和沈澶还有众多疑惑,也能猜到英王楚昊渊和三皇子楚元晟联手,准备发动宫变了。想到这里,沈澶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狠狠瞪了楚昊渊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在太子楚元博身上,上前一步拜道:“臣拜见太子殿下,不知圣上如何?”
    冲沈澶点点头,太子楚元博张口说道:“父皇无恙,想来很快就出来了。”
    看太子楚元博不欲多说,沈澶终没有再问什么,扫了众人一眼收回目光,思索着如何应付眼下局面。
    在众人的期待中,两名甲士抬着软榻走了出来,两侧分别站立着小永子和三皇子楚元晟,不是圣上楚昊然是谁?看的众人立即站起身来,唯独楚昊宇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看的众人眼中有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将目光放在圣上楚昊然身上,而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圣上楚昊然仿若未觉,紧闭的双目是不曾醒来。
    当甲士放下软榻离去,小永子轻声唤道:“陛下?”
    在小永子拉长的声音中,圣上楚昊然终睁开眼睛。扫过众人一眼,楚昊然将目光放在英王楚昊渊身上,而楚昊渊则目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着。看到楚昊渊的神情,尤其是眼中的无畏和默然,楚昊然突然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却是咳嗽起来,看的小永子脸上一阵着急,轻拍着圣上的后背说道:“圣上,你莫急,龙体要紧。”
    楚昊然的咳嗽声越来越大,消瘦的脸庞也变得潮红,最后更是咳出血来,紧皱的眉头满是痛苦,看的太子楚元博上前一步推开了三皇子楚元晟,一脸关切的说道:“父皇……”拉长的声音中,楚元博却不知说什么,只能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此刻,沈澶也是一脸关切的拜道:“圣上,你莫急,阴谋诡计终上不得台面。”
    轻挥挥手示意众人无妨,楚昊然张口说道:“想朕自喻一代明君,执掌朝堂十余年大权在握,可叹一招输满盘输,想想真是好笑,不过咱们兄弟七个,还真没有一个易于之辈。老五,朕问你,你何时将手伸进了禁卫?”
    三千禁卫乃是圣上楚昊然的贴身侍卫整日不离他左右,不仅武功高强,对圣上楚昊然更是忠心耿耿,可就是这么一支亲卫,却落入楚昊渊的掌控将圣上等人囚禁起来,楚昊然如何能不好奇?
    与圣上楚昊然对视片刻,楚昊渊张口问道:“大哥真想知道?”说到这里稍顿,楚昊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转口说道:“只要现在下旨传位晟郡王,老五便告诉大哥一切。”
    养心殿众人不是皇室骄子便是朝廷重臣,早就猜到了楚昊渊的意图,可听他亲口说来,脸色还是为之一变,只是有人喜有人忧罢了,尤其三皇子楚元晟,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抬手取出一方明黄色的圣旨,张口说道:“父皇,陈大人。”
    还未等圣上楚昊然开口,沈澶大喝道:“放肆,尔等乱臣贼子也想继承大位,不觉得可笑?”说话间,沈澶上前一步将圣上楚昊然护在身后,瞪着楚昊渊说道:“英王爷,臣最后再敬你一声王爷,你若现在向圣上请罪,臣定然求圣上饶你一命,不然,先踏过臣的尸首再说。”
    在沈澶开口之初,楚昊渊还觉得有些好笑,可最后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再看着他坚定的脸庞,楚昊渊不由愣了下,而就在此刻,门下侍中侯知白上前一步与沈澶并肩而立,缓声说道:“老臣也算一个。”
    看到两人神情,楚昊渊在短暂的沉寂过后真笑了起来,却是将目光放在陈柏寒身上,笑道:“陈大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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