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佼佼呼呼的喝着瓷碗里冒着热气的热粥,一碗粥入肚裹了腹暖和了胃她豪爽的抹去唇边残留的粥渍。
    锦绣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空瓷碗,摆在承盘中和其它空碗叠在一起:“太子妃还要再添一碗吗?”
    孟佼佼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摇着脑袋道:“不喝了,再喝下去我肚子可要撑破了。”
    她心情不好时就喜欢吃东西发泄,念忌青州粮食珍贵她只敢要些清粥喝,这粥还不能放太多米,虽说是喝粥其实是喝热水。
    锦绣瞅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忧虑的问道:“太子妃,您喝这么多,身子受得住吗?”
    她家太子妃何时这般能吃了,一下子喝了三碗粥,住在府邸那段日子太子妃吃的可比后院打鸣的鸡吃的还少,平素半碗粥都只尝两口。
    孟佼佼嗔怪瞥她,揶揄道:“你觉得我吃的太多?”
    锦绣闻言惶恐的垂首:“奴婢没有,只是怕太子妃您吃多了积食,待会还要去施粥,您在殿下面前失礼也不好。”
    孟佼佼撑着案几站起身来,“锦绣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们先去下楼去找殿下吧。”
    两人步出厢房,拐过回廊走下楼,客栈大堂空荡荡的,只有个杂役在清扫石砖地。
    锦绣困惑不解的道:“咦,方才奴婢去取粥时还瞧见人都做满的,怎的这会子都不在了?”
    孟佼佼黛眉颦蹙,狗男人莫不是趁着她喝粥的那段时间卷铺盖走人了。
    混账的狗男人!他就是没脑子的狗东西,骂他狗都侮辱可爱的犬类生物了,他不查清楚细节就栽赃给她!还想让她自生自灭!
    “哎呀,姑娘幸亏你还在。”孟佼佼正怒骂狗男人骂得起劲,婉月一脸关切的迎上前道:“听说昨夜来了个刺客,姑娘受伤了可严重?”
    孟佼佼立马敛去怒意淡笑道:“多谢掌柜关心,我的伤势不重昨夜擦了药好些了。”
    婉月紧张道:“姑娘身子若有什么不适,千万别藏着掖着只管告诉我,我虽不会什么医书但偏帮着你换药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孟佼佼腼腆的笑道:“那真的劳烦掌柜了,说来昨夜那刺客定然毁了客栈不少物件吧,需要还多少银两掌柜和我说我现在还你。”
    婉月掩着嘴低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同你一道的几位同僚替你还了账,他们人还挺好的,尤其是那穿着锦袍的公子,出手阔绰还命我好生照顾你呢。”
    孟佼佼俏丽的玉容有些呆愣,她道:“是那个性子温和的公子吗?”
    能吩咐掌柜的照顾她的,她猜也只有宋九昭了。
    婉月点头默认了。
    孟佼佼心底有些许失落,很快她转圜回来。
    想想也是,赵聿那个狗男人怎会那么好心的替她付账,不让她自己付账她都要感恩戴德了,思及此她怒火更甚。
    婉月看着孟佼佼逐渐扭曲的玉容,凤眸微转:“姑娘在想什么呢?”
    孟佼佼意识回笼,道:“没想什么,只是在想青州这场雪何时能停。”
    她的魂不守舍婉月看在眼里,她喃喃自语道:“我呀,其实并非青州人,我原同你一样是从京城来的,听闻青州富硕为了谋出路才来这青州开这间小小的客栈,谁曾想遇到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灾,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
    婉月边说边挪着莲步移到支摘窗旁,支起窗子客栈外的雪景一望无垠,放眼看去望不到尽头,前方庭院的小道积雪堆积成一座小山挡在前头。
    “青州境况如此艰难,你们就没想过逃离这吗?”孟佼佼纳闷的问了句,连绵雨雪不止,像婉月这样不愁银钱的人应该会迫切的逃离青州。
    婉月垂眸戚哀的笑道:“若能轻易出的了青州,姑娘以为我愿意留在这吗?知府大人压根就不许我们出青州,他自个儿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置百姓的生死不顾,青州的百姓怕挨不过这个冬日了。”
    孟佼佼愣住,青州县衙腐败书中倒是稍稍提及过,她以为只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事凭男主一人就能迎刃而解,如今看来青州的形势严峻不容小觑。
    *
    青州知府衙门正门偌大的匾额碎成两半掉在石阶上,堆积厚雪的石狮子被砸的零零碎碎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可想而知衙门前曾生过多大的□□,而这些呈给皇宫的折子一句都未曾提及。
    衙门匾额前三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神色异常肃穆。
    “青州知府何在?”
    段子砚抽出长剑诘问面前战栗不止守门的小衙役。
    小衙役哆哆嗦嗦的应道:“知府大人许是在自己别院吧,小人也不知……”
    段子砚冷声道:“他的别院在何处?带我们去。”
    小衙役打着寒战瑟瑟发抖:“小人这就带你们去,这就带你们去。”
    通往青州知府别院的路极近,三人紧跟小衙役的步伐,渡过几个窄小的巷子,纂有‘吴府’二字匾额高悬于梁上,明晃晃的映入众人眼中。
    赵聿眼底闪过几分阴鸷,他沉声吩咐道:“子砚,你先进去把吴知府给孤抓住。”
    段子砚应声抬脚踢开门只身闯了进去。
    宋九昭踱步上前:“殿下,我们现在进去吗?”
    赵聿抬手淡道:“再等等。”
    一刻钟的时辰过去,赵聿才跨过门槛踏进青州吴知府私自建造的别院。
    别院内别有洞天,正门越进去入眼便是九曲回廊,回廊的地砖是由玉砖铺成的,回廊右侧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林立其间,所有外镶的陈设堪比宫中器物。
    宋九昭忿然讽道:“吴知府的别院气派的很啊。”
    这吴知府私建别院暂且不提,单看院里件件金贵的陈设哪件不是宫中才能享有的,青州的知府大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聿不吭声,但他的脸色很不好。
    穿过冗长的庭院,两人沿着段子砚在雪地留下的痕迹一路走向内堂里屋。
    内堂屋门大敞,里面段子砚擒住青州知府用膝盖压他在地上,他们身旁还站了几位受了惊吓的美人。
    宋九昭冲进去为段子砚搭了把手,两人默契的扬剑挟持住吴知府。
    “吴大人千万别动,再动刀剑无眼可就伤了知府大人您了。”
    吴知府甫跪于地两柄长剑一前一后的抵在他胸前以及脖颈处,他只肖动弹一下,两柄长剑任何一柄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死到临头吴知府还嚣张至极,面对抹在脖子上的两柄长剑他不惧,怒声质问他们:“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赵聿不急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蹲下身子给吴知府看,他瞧见上头嵌的几个大字,瞪大了眼不以置信的喊道:“太子殿下……”
    赵聿收起玉牌藏在怀中,睥睨他轻蔑的道:“吴大人倒是快活,这几位美人你独自一人吃得消吗?”
    吴知府背脊发寒,额间冷汗频频冒出,“殿下想要如何处置臣……”
    宋九昭冷声道:“吴大人可小心了,这把刀悬在你脖上随时能要了你的命,你若一字不落的如实禀报了,太子殿下应能开恩留你一命。”
    “臣说,臣都说。”吴知府他慌张的咽了口唾沫,喉结细不可见的滑动:“那刺客是二皇子殿下派来的人。”
    宋九昭嗤道:“刺客的事我们难道不会知道吗?现在问你那些强盗是如何进的青州?他们又是哪来的贼子?”
    吴知府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道:“他们何处来的,臣也不知道,臣只知道他们给了臣一大笔钱,他们说只要这段时间不让臣向朝廷禀报灾情,他们k就会送千百两黄金给臣,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糊涂的事,还请太子殿下开恩饶了微臣。”
    赵聿鄙夷的喝道:“饶你的命?吴大人苟且贼人犯下这等大罪,还想活命,还真是异想天开。”
    他吴知府财大气粗安逸的躺在别院和美人调情嬉闹,路边饿殍遍野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冻死饿死的人少说有千百来人,身为父母官他对此视而不见,大鱼大肉兀自过得快活,这如何叫人能忍得!
    午夜梦回时,那些无辜而亡的冤魂恨不得生啖其肉,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宋九昭握着佩剑的手应声又深了几寸,浅浅的划破他的脖颈:“限你今日开仓放粮,否则我会让殿下带你回京城,让陛下来处置你。”
    吴知府连连磕头,磕的头破血流还继续磕着:“臣明白,会立马开仓放粮的。”
    赵聿冷着脸道:“不光如此,你知府府里的各种金银财宝都要分发给难民,否则孤会带你回京奏禀陛下将你满门抄斩。”
    “臣……”吴知府抖如筛糠,“臣遵命……”
    贼人如此目无王法背后定有坐拥势力的人撑腰,吴知府芝麻大点的小官是没那么大本事的,究其原因也只能算在那始作俑者身上。
    但吴知府的一己私欲祸害了整个青州百姓,细数吴知府的罪状,任凭哪一条都足以株连九族,姑且留他性命是缓兵之策,他们要先演一出戏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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