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两人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黎果?”晏存追问,“确定是她吗?”
    “应该吧,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陆小蕊抬眸回忆了一会儿,“两年前在《禁区》剧组的时候,她经常到片场找周导,收工后还跟周导一起回酒店房间来着。当时组里其他人都说,她是那种……女大学生援|交。”
    “两年前?两年前她才几岁……”江淮怔愣了一瞬,立马回过神来,“卧槽?”
    大二?奖学金??
    还有这茬???
    “《禁区》?”晏存重点跑偏,“略耳熟……”
    江淮扶额,凑到他耳旁低声道:“就是来之前我在通讯器里说的那个刑侦片!我说的那个很漂亮的女演员就是……”
    晏存:“……行了我知道了。”
    他轻咳一声,接着问陆小蕊:“你看到的这个人,她之前跟罗青森有过什么交集吗?”
    陆小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跟罗总也是几个月前才认识。”
    晏存点点头,将问话内容记录下来。
    跟陆小蕊确认了一些其他细节,他便跟江淮离开酒店客房,一路无言重新回到21楼。
    调查人员纷纷上前汇报——宴会厅及楼梯口附近没有打斗痕迹,除却被掐掉的那五分钟监控,其余时间并没有人接近过事发楼层。
    临时员工纪燎在现场找到几组指纹,晏存便安排人配合他将尸体转移至支队刑侦技术科。
    “按理来说,”晏存推测道,“罗青森杀害周宏鑫的情人黎果,假如说考虑‘有仇’这个选项,怎么说也应该是周宏鑫对罗青森不满…………你怎么了?脸抽了?”
    “没有,”江淮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我幻灭了。”
    晏存:“?”
    “陆小蕊啊!几小时前才跟你们安利过的陆小蕊啊!她怎么会跟罗青森……”江淮一脸生无可恋,“啊——我幻灭了!”
    晏存无奈抬手拍拍他的肩:“追星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江淮嚎了几句,立马回归正题:“可是当时周宏鑫并没有碰过手机,看见罗青森翻窗跳楼的那一瞬间,表情震惊也不像有假啊。”
    晏存:“宴会厅周围以及楼梯口附近没有打斗痕迹,我认为作案人很可能是周宏鑫信任不设防,或者说,是没有必要设防的人,比如……”
    江淮接话道:“比如作案人体格显然弱于自己,看上去没有攻击性?”
    “对。”
    晏存打了个哈欠,起身道:“化验结果少说明天才能拿到,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还得连轴转好几天呢。”
    江淮瞟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得回去盯着那谁,”晏存说,“怎么可能留他一个人回局里化验,毕竟也不是咱们队的,临时当个工具人用用还行。”
    江淮又问了一句:“……真不用我陪?”
    “不用,”晏存笑道,“我顺带回支队看几遍监控录像,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江淮颔首起身:“那行。”
    案件移交给支队负责后,719+721案相关调查人员几乎从晚上6点一直忙到现在,于是待事发楼层封锁好后,晏存放他们下了班,顺路买了两杯咖啡回到支队。
    除去隔壁值夜班的警员,整个刑侦办公室只剩下他和正在技术科进行化验的纪燎。
    犹豫片晌后,他将其中一杯咖啡挂在了技术办公室门把手上,转身回到自己桌前。
    琴江市近几年来刑事案件发生率并不高,极少出现像现在这样,两起案件间隔不超过一星期,还存在相互关联的情况。
    晏存抿了口咖啡,强打精神观看监控录像。
    破案过程枯燥乏味,他迷迷糊糊盯着录像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看第二遍的时候有了些眉目——宴会开始前不久,黎文欣缓缓转身背对着监控摄像头,动作看上去像是朝罗青森的杯子里扔了些东西。
    他连忙拨通了东城分局负责人的电话。
    “罗青森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分局小法医顶不住困倦打了个哈欠,“死者身上有明显骨折,以及猛烈撞击过的痕迹,显然是由于高处坠落,失血过多死亡。”
    “……十几个人看着他摔下去,能不显然吗?”晏存问,“你们检验过现场那些餐具杯具了吗?”
    分局法医:“没有。”
    “死者身体里有药物痕迹吗?”
    分局法医:“莫得。”
    “青花瓷项链有没有看到??”
    分局法医:“也没。”
    晏存轻呼一口气:“……那行吧。”
    又得回现场一趟。
    晏存家恰好位于市局和诚丰酒店连接线的正中央,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算是三过家门而不入。
    他挂断电话,犹豫着敲了敲隔壁法医办公室的门。
    几十秒过后,门应声被推开,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半米,同时眼睁睁望着咖啡包装袋顺着门把手快速往下滑,“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晏存这才明白一个道理——熬夜误事。
    滚烫的咖啡液顺着杯口往外淌了出来,纪燎冷脸快速后退了两步:“……”
    晏存吓得往旁边一跳:“……”
    微苦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晏存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忙道:“这是个意外……”
    纪燎嫌弃地瞟了他一眼,不语后退,反手‘啪’一声将门关上了。
    晏存:“???”
    ……这人是哪里有毛病吗?
    这职业态度真没被上司打死吗?!
    他蹙眉微叹一口气,左右环顾想找个抹布将咖啡渍清理掉,下一秒,技术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眼前人将手里的棍状物体往前一推,扔进晏存怀里。
    晏存一脸懵地瞅了眼手里的拖把。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纪燎无奈道,“我也想知道,贵局为什么把技术办公室当成杂物间?”
    晏存怔愣几秒,立马抬眸朝纪燎身后望去——只见法医办公室地面布满灰尘,角落堆着大大小小的泡沫箱快递盒,墙上靠着各种各样的清扫工具。
    ???
    难怪最近感觉办公室整洁了不少,敢情全都往这儿堆了吗?
    得,挺牛。
    纪燎瞟了他一眼:“敲门干嘛?”
    晏存回过神来,试探着低声开口道:“……想问你会不会开车。”
    纪燎怔了怔:“现在还有人不会开车?”
    晏存:“……”
    “倒也不是不会开,只不过我这个人比较马路杀手,困的时候容易飘……”他深呼一口气,“算了,你退下吧,我打车。”
    他抬眸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半夜三点,打个屁的车。
    没有小司机张景泽的第一天,想他。
    纪燎不语盯了他片晌:“车在哪?”
    晏存有些意外地看向他,顿了一会儿张口道:“啊,车在……”
    ……
    我车呢?
    对哦,我车没了。
    再见张景泽,攒钱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纪燎瞟了眼一脸尴尬的晏存,立马了然,转身回到办公室,随手抓了个车钥匙,说了声‘走’。
    晏存轻呼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夸了句‘懂事’,快速清理干净地上的咖啡渍,随手将拖把一扔,跟上纪燎的步伐。
    第三次回到诚丰酒店,两人找到先前黎文欣背对摄像头的位置,小心将杯中的液体提取出来,重新回到市局。
    ——然而经化验显示,杯子里装的只是普通的柠檬水而已。
    “没道理啊……”晏存重新调出监控摄像,戳了戳纪燎,“总不能是我看错了吧?你看,这不像是在往杯子里扔东西吗?”
    纪燎细细看了几眼,伸手将时间条前后拖了拖,监控显示,罗青森自入座到坠楼期间并没有碰过水杯。
    “不是说监控断了5分钟么,”他说,“会不会有人给换过来了?”
    晏存蹙眉思忖片晌,问:“周宏鑫身体里有检测到药物痕迹吗?”
    “还没测,”纪燎略疲倦地起了身,“现在去。”
    晏存假装抱歉看了他一眼:“啊……特殊情况,先辛苦你了,”他小心翼翼补了一句,“要不我给你泡杯咖啡?”
    “不。”纪燎果断拒绝。
    晏存心里松了口气,故作勉强道:“那好吧。”
    经过刚刚的咖啡杯铁卢事件,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再看到咖啡了。
    况且……谁要给您这冰碴子泡咖啡?!
    想得美。
    纪燎蹙眉看了晏存一眼,头也不回踏进了法医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
    晏存也行到自己桌前,开始着手调查案件相关人员的社会关系。
    原本他想着,先将案件线索全部整理一遍,等第二天其他人上班后开个小会找到疑点,案件侦破速度堪比火箭。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这几天忙,本就没怎么睡好觉,加上今晚案件堆叠导致大脑宕机爆炸,还没开始动笔画人物关系图,脑袋一沉,控制不住趴在键盘前睡了过去。
    然后他整个人便在半梦半醒间来回徘徊——从罗青森坠楼梦到冬瓜鲫鱼汤,从冬瓜鲫鱼汤梦到冰碴子,再从冰碴子梦到火锅烧烤小龙虾。
    他断断续续梦到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场景,梦很长,很乱,深度睡眠的尽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朝他伸出大手,领着他,沿着林荫路一直往前行。
    紧接着刺耳的铃声将他拖出梦境,窗外天光乍现,墙上挂钟时针指向了数字‘7’。
    昏昏沉沉从桌上抬起脑袋,他迷糊着同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的纪燎对上了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在哪。
    摸索着找到刺耳铃声的来源,看清来电显示,他按下了接通键。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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