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关系的失望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而心动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和中学时期做的溶解实验一样,烧杯中的化学溶液随着剂量的增加逐渐饱和,而等到析出结晶的时候,便是发觉自己爱上的时点。
    到今天为止,向秘书仍然能够清晰地记得以前做过的实验,却分不清自己究竟从哪一个瞬间开始沦陷。或许,爱这种情感本身就是一种状态,它一直存在,却并不是总能被感知。
    他们之间的差距很远,一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一个是只能靠自己自强不息的穷小子。家庭出身无法改变,但个人能力可以后天弥补。向天歌用了五年的时间一步步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庆幸的是,“肥美大白鹅”加速了进程。
    自己对小沙总的喜欢,是一条明知汹涌湍急却还是硬要设法趟过的河流。
    “我知道我还不够格站在您身边,但我不想再忍耐了。”回忆上涌让向秘书的感情达到了临界值,他尽量平静地陈述着多年来自己的心意,“从那时候起,先是理想,然后是情感,我所有追逐的目标都是您。”
    本以为是一时兴起的冲刺,爆发之后就消失殆尽,没想到居然是一场漫长而隐晦的深情长跑。
    心动是最直接的证据,小沙总已经没有机会否认了。感情一旦生长,就没有必要再去溯源最初发生的时刻,未来的细心呵护更加重要。
    小沙总休眠了三十年的少男心在今天迎来了密集的喷发,他说不出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燃烧,但又安静地可怕。
    两个人的呼吸彼此交缠,一样不规律,一样小心翼翼。
    良久,向秘书有些苦涩地说:“要我辞职还是上岗,您表个态吧,我都接受。”
    小沙总凑近了向秘书的耳畔,大声说:“我也喜欢你!”
    爱情的代价居然是耳聋吗?
    向秘书乘胜追击:“是喜欢大白鹅还是喜欢我?”
    小沙总说:“不都一样吗?”
    向秘书摇摇头:“对我来说不一样。”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过小沙总很久,但是今天,听到了向秘书的剖白,他突然确认了事实:“我不是因为你是大白鹅才喜欢你,而是因为你是大白鹅,所以更喜欢你。”
    优秀的向秘书满足了他对大白鹅全部的幻想,曾经他给大白鹅的设定,在向秘书身上都一一实现了。
    我的秘书白天上班能和我一起叱咤商圈,晚上下班能给我生产沙雕视频,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利用,这还不是爱情最美妙的样子吗?
    向秘书伸手揉了揉小沙总表情愈发放肆的脸,笑道:“我很高兴您这样想。”
    “别乱动,跟撸狗一样,你矜持点!”
    小沙总拨开他的手,从桌子右边的置物架上拿出一张集团专用纸,又从向秘书上衣口袋里抽出带着对方体温的钢笔,在纸上认真地写起字来。
    “甲方:沙狄傲
    乙方:向天歌
    乙方自愿成为甲方的实习男友,并承诺实习期内不影响正常工作和更新。
    如实习期满后,经双方协商愿意建立婚姻关系的,则甲方将优先录用乙方为正式伴侣。
    ……
    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小沙总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刚草拟的合同,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并把纸推到了向秘书的面前,不容置疑地命令:“签了他。”语气强硬,像是在逼良好市民犯法一样。
    呵,男人,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我喜欢你!
    向秘书看了一眼,并没有犹豫地在小沙总签名旁边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小沙总流水线标准化生产的签名,向天歌曾在无数的文件上看到太多次,今天它终于能够和自己的名字一起出现。
    向秘书所认为的幸福很简单,一个和小沙总平齐的小细节就足矣。
    他端详着这张纸,像是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忍不住说:“这是我见过最不规范的霸王合同。”
    这么浪漫的时刻非得和我抬杠吗,我亲爱的秘书?
    小沙总:疑惑却不说.jpg
    向秘书刻入骨子里的职业病不分场合就开始发作,在小沙总骂他破坏气氛前一秒,话音一转,说:“也是我签过最开心的合同。”
    明明是一份漏洞百出没有经过公司法务审核的合同,签了就好像是一辈子的事情。像是小时候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玩着过家家的游戏,随口说的从电视上看来的台词,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能抵达永远。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从纸张上移开,落在彼此的眼睛里,呼吸逐渐跟不上加速的心跳。
    小沙总轻咳一声,端着架子说:“恭喜向天歌成功上岗。”
    向秘书勾唇一笑,十分撩人:“我的荣幸。”
    小沙总突然开始害羞起来,后知后觉地捂住发烫的脸:“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怎么会?我们已经暧昧好多年了。”向秘书凑近了一些,眼神大胆地流连在小沙总饱满的嘴唇上,“现在,向天歌可以讨到属于他的吻了吗?”
    干脆的行动代替了苍白的语言,紧紧相贴的不止嘴唇,还有身体。一个拥抱让这场两情相悦的接吻变得更加生动和温柔,两个人的脑袋不断换着位置,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像是正在工作的微波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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