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人靠近人群边缘的时候,他也终于听到了那位圣女的声音。
    “今日忆梁的夫子生病了,我就去学堂探望了夫子情况如何,顺便把他接回家。”
    这道声音很是好听,咬字清晰,说的话本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却一下子让林锦之皱起了眉。
    ——这道声音太耳熟了。
    几乎是在听见第一个字时,她就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窦卿玖。
    季子辰和她无声的对视,显然和她想到了一处。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去看人群的中心。
    一个熟悉的人被众多人围在中间,耐心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脸上的笑意熟悉又陌生,一时间竟让林锦之觉得恍如隔世。
    窦卿玖。
    她肯定的在脑中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几年未见,窦卿玖似乎变了许多,不像以前一样活泼,变得柔和而又温柔,而且……林锦之顺着她的手一看,发现她的手边竟然还牵着一个男孩。
    那小孩子好奇地左右查看着,正好看向了林锦之的方向,得以让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
    只需一眼,她就毫不怀疑这是乔炎梁的孩子。
    一边的季子辰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窦卿玖。”
    本在和身边人说话的窦卿玖立即看过来。
    看见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半晌没有动作。
    两刻钟后,两个人和主人一起来到了如今窦卿玖的家。
    她在这边开了一家医馆,平时以给别人看病为生,因为两个人的到来,她今日提前关了医馆的门,把两个人带到后院。
    “你们怎么来这边了?”窦卿玖的语气十分自然,好像没有这两年的分别。
    林锦之也并没有觉得不对,自然而然的往下说。
    “我有两年多没有离开京城,刚好这次他有时间,就出来游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那真的是巧了。”窦卿玖笑着说:“这是边疆的一个小城,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世世代代留在这里的人,你们能来到这里还能遇见我,我们二人还是有缘分的。”
    她的音容笑貌一直往昔,林锦之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应了一声“嗯”。
    两个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被支开的小孩子忽然在外面叫。
    “妈妈,我出去和朋友玩了,一个时辰就回来。”
    窦卿玖出去看了眼,林锦之在她离开后站在原地看了房间一圈,语气不明的说。
    “她在这里过得比在京城的时候好。”
    “你可以放心了。”季子辰言简意赅的说。
    林锦之轻轻的笑了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窦卿玖回来了,招呼两个人坐下,后知后觉地去给两个人倒水。
    林锦之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背影,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
    “这是你和他的孩子吗?”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窦卿玖的背部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平静的回答。
    “是。”
    她把水放在两个人的手边,然后在对面坐下,嘴角上扬。
    “我在这里之时正好赶上了这边爆发疫情,我替这里的人治好疫病之后才发现我怀孕了,干脆留了下来。反正在哪里都是生活,没什么不一样的。”
    她笑得开朗,“这个孩子叫乔忆梁,也算是我对他寄由的一点希望吧。”
    林锦之本对孩子名字存有一些疑问,她这样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倒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见手边的一本书后顺势拿起来看。
    “千金方?”
    这是一本医书,可是按照窦卿玖的医术本不该再出现在这里。
    窦卿玖解释:“这是忆梁的。他最近刚刚背下这本书。”
    这本书虽然是医术的入门书籍,可是对于小孩子而言却还是算难通,乔忆梁年纪小小就能背下这本书,天赋可想而知。
    林锦之把书放回原位,叹息一般说。
    “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身边的人都好,一切都在正轨上,林锦之终于安心。
    哪怕她和窦卿玖自此一别后大约没了见面的机会,可只要她知道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过得很好,那也没什么遗憾的。
    因为窦卿玖,林锦之和季子辰临时决定在这个小镇多停留几天,在这几天里,林锦之和孩子混得很熟,在她离开小镇的那天,孩子还眼巴巴的问她。
    “姐姐,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吗?”
    林锦之不忍心打破孩子的期望,蹲在他面前承诺说。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来看你。”
    孩子把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闻言顿时咧着嘴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林锦之揉了揉他的头:“好好听你妈妈的话。”
    她默契没有对窦卿玖说再见,窦卿玖也默契没有对她说过告别的话。
    窦卿玖站在原地看着载着两个人的马车渐行渐远,蹲下身把孩子抱在怀里。
    “我们也回去了。”
    告别不一定是忧伤的,知道窦卿玖会在这里过得很好,林锦之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接下来和季子辰一起去了江南的一个小镇。
    她这段时间越发嗜酸,江南的那些小点心不得她的喜欢,不仅如此,她睡得也越发的多,季子辰无意间说了一句。
    “你最近越发贪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了你。”
    季子辰说这些话时轻轻的笑着,显然只是玩笑话,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锦之脑海中起了一个念头。
    ——这些症状都是怀孕会有的症状,她该不会是……
    医者不能自医,林锦之尝试看了几次自己的脉,却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她干脆在季子辰出门的时候也去了一趟医馆,准备开一些安胎的药,有备无患。
    只是此行却不太顺利。
    小镇只有一家医馆,她到医馆的时候里除了郎中和伙计外只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全身上下被衣料裹得紧紧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和郎中说话。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我的孩子吧……”
    她的声音嘶哑,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可是医馆的伙计不为所动,不耐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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