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在她的眼皮底下,谅永安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很明显,老夫人被说服了,只是脸依旧拉不下,随便他,我不管了!
    我去帮晓闲姑娘收拾房间。说完后,邢欢也跟着愤然起身的老夫人一起跑开了。
    厅堂里,两兄弟互不相让地瞪着彼此,目光jiāo汇间火光四she。
    管晓闲暗暗松了口气,身子一软,没有闲qíng去注意他们俩。
    可并不代表就没人察觉到这种不对劲,至少,邢夫人颇具深意的视线游走在他们俩人之间,眉心不自觉地慢慢蹙拢了起来。
    第四十章
    别院空着的客房很多,因为说不清何时就会有客人突然造访,所以平日里丫鬟们也都会来打扫。说是帮忙收拾房间,其实不过是邢欢胡乱找的借口罢了,拿着jī毛掸子漫无目的地挥了一阵子后,她讷讷地看着门板发起了呆。
    婆婆的话点醒了她,在所有人看来,管晓闲的出现,她是应该介意的,可她偏偏是连装都装不出。
    这般下去,还能欺瞒多久,若是有天老夫人或是娘察觉到她的心思,该怎么办?
    连邢欢自己都不能保证,迫于压力她还能不能义无反顾。
    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不准为他哭丧着脸。
    想得正入神,独属于赵静安的轻佻嗓音突然响起。
    受了惊的邢欢打了个颤,瞧见他跨入房间,转身又将房门落了锁,漂亮的黑瞳直勾勾地看向她。
    你来这儿做什么?回过神,她假装忙碌,又故意想让话音里听不出太多的qíng绪。
    想你了。相比她的辛苦伪装,静安倒是毫不掩饰,含着浅浅笑意的视线始终胶着在她身上,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而闪烁。
    啐,你真的很假耶。我知道你健忘,要不要我提醒你哇,半柱香之前我们刚一起在厅堂看婆婆发火。虽说这话品不出丝毫真诚,但还是成功把邢欢逗笑了,或者该说,只要一瞧见他,她的心qíng就会无端地转好,所有yīn霾抑郁都会跟着一扫而空。
    就是才分开那么一会,就开始想你了。哎,你说,这晚上要是没有你睡不着怎么办?说着,她突然拉过她,动作流畅地转身将她反压在门上,额头相抵,抿着唇梢,呢喃般地问道。
    口吻听起来依旧漫不经心,可只有赵静安自己知道,他当真是在叹着自己的无药可救。就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她,想她会不会因为他弟弟而不开心,想她会不会又把自己陷入这不够愉快的婚姻里,想她会不会突然后悔了早上的表白想要收回所有甜蜜。
    别闹了啦邢欢臊红着脸颊,扭了扭身子,想要推开他。
    好,不闹。他答应得慡快,手却越圈越紧,唇开始不安分地点上她的额头,一寸寸地游移而下,落在她微颤的眼帘上,邢欢。
    嗯?她开始变得有些贪心,明明知道这样的距离很不妙,但他唇瓣的温度让她留恋。
    如果不开心,说出来,我哄你笑。他故意把话说得含糊不清,怕触到她的心伤,却又自信地觉得她能够听懂。
    我真的不介意了。事实证明,邢欢没有让他失望。
    如果心里还有他,也说出来,我陪你忘。
    当他的唇落在她的鼻尖上,苏苏麻麻的感觉惹得邢欢溢出轻笑,甜甜的滋味捂住了她的心口,宛如感叹般的话从她唇间飘出,哪里还装得下别人
    她的心从来就很小,以前满满的全是赵永安,为了他活、为了他的喜怒而喜怒,她以为会这样一辈子。却又不知从哪一刻起,他悄无声息地一步步离开,渐渐的,她记住了那个身披绿袈裟的身影,记住了他刻薄又没坏心的口吻,记住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以及那些个有他陪伴的日子,是她真正觉得被人在意的日子。
    就这般,一点一滴,无形间,他占据了她心底每一个角落,等到邢欢发现时,已经扎了根,她尝试过想要赶走,可连根拔起会揪着心扯着筋地疼。
    真是把你教坏了,你的嘴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甜了,嗯?□,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只是字字句句刚刚好甜进了他的心坎里。
    让他忍不住就忘了场合,倾身吻住了她的唇。如同在品味一道珍馐般,他舍不得一口吞下,舌尖细细地舔舐着她的软唇。
    喂,不要乱来啦,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拒绝,偷qíng意味十足,他失控笑出了声,很配合地回道,不怕,我把门锁了。
    你敢qíng他一进屋就有了预谋了,方才的每一句都是哄着她乖乖就范啊,就是吃定她了,是不是?
    嗯,就是吃定你了。不等她抗议完,他就闷笑着接过话茬。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迟早他会把她吃gān抹净,让她背负更多束缚,这辈子都别想再逃开。
    很明显,同样的话,愣是被他们俩解读成了不同的含义。
    打qíng骂俏的气氛正浓,似乎只要再多那么片刻,当真就要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偏偏煞风景的叩门声骤然响起。
    邢欢,你在里面吗?
    平淡到没有丝毫欺负的语调,放眼整个江湖,恐怕也只有邢夫人才能始终维持着。
    可以想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是隔着门板响起的,足以让邢欢的心跳处于失控状态,我、我我在
    开门,娘有话跟你说。
    我慌乱已经让她的思维陷入凝滞,身前的男人还故意使坏,轻啃着她的耳垂。
    那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耳畔响起的低喘声,诱得她脚发软,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舌尖肆nüè起了她的耳廓,还明知故问地呢喃了句,你娘让你开门,没听到吗?
    娘,我、我有些不舒服,您先回房,我一会来、来找你赵静安,你够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她硬生生地把到了唇边呻吟吞下,又不敢出声骂他,只好双手握拳猛捶着他的背脊。
    可惜,那力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到最后,更像是在轻抚。
    门外的邢夫人沉默了很久,久到邢欢几乎以为她已经离开,刚要开口发泄时,迟了好多拍的回应来了,好。
    邢欢屏息凝神,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直至再也捕捉不到,她才软下身子长吁出一口气,嗔怒道:赵静安!你坏死了!
    那你是要再坏一点呢,还是收拾下去见你娘?他好心地放过了她,偏又憋不住那股忍了许久的坏笑。
    滚开,这帐我总有天要讨回来!
    好,我等着。这种帐,算来算去算不清的,等上一辈子他都愿意。
    *
    邢欢没有让她娘等太久,脸颊红cháo褪去后,她就慌慌张张地跑去了娘的房间。
    他知道吗?
    这是邢夫人的开场白,果然是母女间关起门来的私房话,省去了所有铺垫,开门见山。
    邢欢脸色一白,紧张地避开娘的视线,依旧抱着一丝侥幸,硬着头皮问道:什么?
    大少爷知道你的心思吗?邢夫人眼帘微动,不介意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知道。她今天的言行举止,算是把所有心思都摊放在他面前了吧。
    那他的意思呢?这个回答,多多少少有些在邢夫人的意料之外。邢欢很懂事,从来不需要她去cao心什么。倘若不是爱到了非他不可,她定是会识相地把这要不得心思藏好,不露任何痕迹。
    可是现在,她不仅仅是在众人面前露出端倪,竟然就连对着赵静安都瞒不住了。
    他我不知道他虽是没有拒绝,却也什么都没说,便是这般让他们的关系模棱两可着,彷佛就像是留着退路般。可她早就没了退路,她想要坚持的底气全是自己给予的,单纯地不想留有遗憾罢了。
    那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这样的答案,让邢夫人的口吻突然变得尖锐,不管二少爷待你怎样,这些年老夫人没有亏待过你,甚至把你视如己出。我不记得有这样教过你回报恩qíng。
    我知道婆婆对我好,可是她声音越来越轻,还带着些微的哽咽,闷声憋了半晌,硬生生把鼻腔的酸意bī了回去后,邢欢才继续说道,可是我也是人啊,我也有七qíng六yù,会难受、会感动、会心悸,我不想这辈子都为了报恩而活。
    那他呢?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吗?你若真的喜欢他,舍得让他冠上勾引弟媳的罪名被千夫所指?
    邢欢没话了,方才据理力争的勇气也不复存在了。他会吗?会甘愿为了她背负骂名吗?
    那一年,她心怀着几分娇羞几分憧憬fèng制嫁衣,他却宁愿胡编乱造拙劣借口,也不想娶她这个负累。
    那一天,她没脸没皮地邀他一块私奔,他说不想因为她影响行qíng。
    就算是今天这样,他也没有给出任何的承诺。
    他们都说他是个不会认真的人,但是她爱啊。因为爱,所以坚信他有责任心,只是别人不懂才瞧不见;因为爱,所以期许有天自己对他而言会与众不同,能让他认真起来。
    也就是因为爱,她当真是不舍他被千夫所指
    *
    那场对话最后是怎么收尾的,只有那对母女才知道。
    旁人只觉得,邢欢变得愈发沉静了,也愈发得贤惠了。
    自打管晓闲住进来后,别院的小厮们一致觉得他们二少奶奶简直就是女xing的典范,丫鬟们则认定什么都能学少奶奶那种大度学不得,明媒正娶的妻子做到这个份上,也太让人憋屈了。
    婆婆的怒火,她要帮着安抚。
    二少爷的衣食起居,她照旧忙前忙后地伺候。
    更夸张的是,就连那位不速之客日常所需的用品,都得由她来负责添置。
    即便如此,别院的安宁日子仍是没能维持多久,某位连赵家庄都不想惹却又势必要惹上的大人物突然造访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待客,把这位大神伺候走了便是。
    可谁知,人家压根是有备而来,一出现,就抛下个惊人消息附带同样惊人的决定,就连老夫人都被闹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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