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祺!宁太后用眼神示意他别再火上烧油让她下不了台。谁知温祺竟是当没看到,继续道:母后,长公主至今不是待字闺中吗?这次去和亲儿臣觉得最好不过了,即是纯正的皇室血统,又是天景的长公主,这一嫁过去,多给云雷面子呀,你们说是不是?
    温祺!旁边的青楚和云坤被温祺的这句话大大震撼到了,包括映雪和西门。温祺的惟恐天下不乱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不像是在说笑,而是故意说给那些不愿将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旁亲王爷们听,然后与他们呢达成统一战线,反咬这咄咄bī人的太后一口。
    宁太后的脸由铁青转白,再由白转铁青,道:长公主不行,选其他人。
    为什么不行?温祺的脸陡然变得很冷,大声道:长公主的条件可比苏绾青好太多了,既然刚才母后说苏绾青可以,那为什么长公主就不可以?!莫非,母后是偏袒自己的女儿?
    你宁太后霍的站起身,冷冷瞧了温祺一眼,打算摆驾回宫:选和亲公主之事明再说,哀家现在乏了,先回宫。
    儿臣恭送母后。恭送太后娘娘。
    终于,现场的剑拨弩张因为太后娘娘的离去有了缓解。
    映雪与西门对视了一眼,再看回一身戾气的温祺,心头打了个突。温祺变了,不再对太后娘娘敬爱有加,而是含着某种怨恨,故意对太后娘娘处处针对,就好似太后娘娘故意要针对她一样。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没有变,还是将她当嫂嫂看,这一点,她很欣慰。
    皇兄。等个人散去,温祺像西门走过来,恢复了他昔日对连胤轩的敬畏:皇兄,温祺可以去鸣鸾殿看看吗?
    西门很奇怪看着他:那里有什么好看?
    皇兄你可真健忘,你说等打完仗回来,要给温祺看鸣鸾殿的一样宝贝。
    什么宝贝?西门望望旁边的绛霜,不解起来:皇后?
    连绛霜连忙走过来,捏捏他的手,仰着面对他微笑,做出夫唱妇随的样子,却用眼神告诉他,根本没有这回事。
    西门剑眉一挑,立即朝这边的映雪看过来,心底直呼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原来他在试探他!也就是说他在怀疑他!
    映雪对他点点头,忧上心头。有些微妙的变化虽然察知不觉,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皇兄?温祺见西门不答他,唤了他一声,也不再问,而是对身后让宫婢抱着孩子的萧阑歆招招手,笑道:皇兄自从班师回朝,就不曾来见见你的侄儿,你瞧孩子都半岁了,连他皇叔的面都没见上几回,今日借这机会,得让皇兄赐他个名姓才好。
    只见萧阑歆娇蛮跋扈妩媚娇俏不再,却是愁眉苦脸,态如怨妇,默默望了映雪一眼,yù言又止,不肯吭声。
    映雪望了她一眼,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却是透过她,蓦然看到她的位子后面站着朱樱。这下可是暗暗一惊。
    这么说朱樱是温祺那边的人?难怪那日温祺不让人追朱樱!
    啊,你看这祭拜典礼真够折腾的,皇兄今日有些累,取名之事明日再说吧。这边西门在跟温祺打哈哈,笑了笑,携着皇后浩浩dàngdàng回宫,闪得飞快。
    嫂嫂,你知道吗?半响,恭送圣驾后温祺从地上爬起来,陡然对映雪说了这么句话:母妃曾告诉我,她是在这里祭扫时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我,可是她没有告诉我,我的生母是因为什么原因遗弃了我。
    映雪望着萧阑歆和朱樱往祖庙外走的身影,眉蹙起来:那你和朱樱是什么关系?你是如何认识了她?
    她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温祺不肯正面答她,眸中泛起隐隐的复仇因子,她教会我什么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枉我认贼作母多年。
    温祺。映雪被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随即微微一笑,将所有戾气收起,道:嫂嫂,你是个好人,不应该重新卷进这片漩涡。所以你如果你想出宫,温祺可以帮你,希望你能远离这是非之地。
    映雪静静看着他,竟然能从他眸里感受到他的无奈与挣扎,遂轻道:好,现在就送我出宫,但是听嫂嫂一句,不要兄弟相残。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六十八章
    温祺并没有立即送映雪出宫,而是被一个宫女急匆匆请回了自己的殿宇,不再催人过来,为她安排出宫事宜的人是西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太监服和出宫牌,急急催她换上,说让她随另一个太监从武德门出去。
    正要走,突见一人从暗门后走出来,惊喜叫道:墨玄,刚才他的手动了一下,蛇灵珠有效了,有效了!
    来人不正是失踪已久的孤独北冀么?他墨发过肩,左右两边分开,不挽髻,直直搭着,留了胡子,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袍,有些行云者的味道。
    这身装扮!如果不听他的声音,映雪真的差点认不出他来!
    她很吃惊,却更为他的话停住了离去的脚步:你是说,胤轩的手动了下吗?
    孤独北冀见到她,比她惊奇不知多少倍,而且眸子里闪烁这qiáng烈的愧疚感,道:王妃娘娘,正是
    却不等他把话说完,映雪已经冲进了暗室。
    胤轩!映雪疾步跨下石阶,跑下去,心儿急得都快跳出来。他的手动了,这么说他有救了!太好了!
    暗室里依旧轻烟缭缭,寒气bī人,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照she出明亮的光线,一抹红衣坐在寒玉chuáng边紧紧握着男人的大掌,贴在颊边,摩挲。
    映雪一下愣在原地,再也没有勇气往前一步。
    映雪。来不及阻止她的西门和孤独北冀跟着走进来,站在她身后,轻声道:刚才绛霜和北冀在为胤轩疗伤,我怕会影响你出宫,所以没有告知你。
    那他有救吗?映雪只能站在chuáng边,远远望着那个依旧没有睁眼的男人。而连绛霜听到声音,也将连胤轩的手放下了,站起身来。
    有救!一定有救!北冀欣喜道,走过来,抚抚连胤轩的心跳:你瞧,他已经有心跳了,他体内有蛇灵珠,灵珠灵气bī人,与人合体,能让人起死回生。加上他有qiáng烈的求生意识和这能保护他心脉的寒玉chuáng,所以应该会很快醒来
    嗯。映雪唇一抿,走向前来,并伸出素手去贴那厚实的胸膛,微微颤抖。果然有心跳了,体温也有了,虽然很弱,却真的存在的。她好像俯身去贴那张昏迷的脸,求他快些醒来,却只能轻轻收进袖子里,转身走出去。
    孤独北冀跟着她走出来,道:是绛霜将我接进宫的,也是她让我有勇气活下去。
    映雪听着,知他有话说,将脚步放慢下来,道:你有话直说便是。
    唉。孤独北冀望着窗外那株花瓣落尽的梅花树,继续道:这颗蛇灵珠是凤山的最后一颗灵珠,两条灵蛇消失后,凤雷山也成了死山,索xing寨子里的人早已离寨另寻他处,让我减少一丝愧疚之感,我希望这两颗珠子能为冰芝所做一切赎罪
    映雪眸中微黯,轻声道:七日绝命并不是她所下,我没有怪她。
    北冀听罢,想起在景亲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来,脸上愧疚感却更甚,造成今日的局面,北冀也有错,说再说也不能弥补对王妃娘娘曾经造成的伤害哎,刚才听王妃娘娘说起七日绝命,只怕娘娘已知是何人对你下毒,那北冀也不妄加推测了。北冀只想说,这个宫里处处暗礁,当皇后娘娘是一心想保护王妃娘娘你的,只是
    他顿了一下,有些yù言又止,想了想,终是道:皇后娘娘有身孕了,所以才更加放不下的。
    映雪这下惊了一下,朝北冀看过来:她不能生育,何以怀上?
    这个北冀犹豫了下,给她娓娓道来:三年前皇后娘娘掉下断崖,因北冀拉得及时,并没有伤及腹部,这一点,北冀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只是受了点皮ròu伤,并无伤及其他。
    那何以太医诊断出她伤及了腹部?
    她伤及腹部是真的,可能是在她生下一个死胎后。北冀沉重道,样子似在陷入回忆中:那个时候她怀了冯丰的孩子,然后被冰芝掉包,被冰芝伤害她只告诉我那个孩子是死胎,并没有说其他。而她是因为信任我,才说这番话的,所以我想她并没有骗我。
    死胎?映雪蹙眉:可是楚幕连并没有告诉我哑奴曾生下过孩子。
    她这次有一个多月身孕了,是在沼泽地问道瘴气后才知晓的,你可能不知道那次偷偷出宫,她是打算豁出命为胤轩找千年芝糙的,你没看出来吗?她大可秘密派人来寻,却偏偏自己亲自跑进那片沼泽地,不让人知晓。因为她知道连胤轩寻到你了,只想最后看看心爱的人,为他解莲毒,然后默默离开,不管生与死只是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更加舍不得,毕竟她也爱
    是啊,她也爱他。映雪陡然心qíng很沉重,痴痴望着眼前的梅花飘落,用生命去爱,所以他更加放不下,现在,她又有了他的孩子。
    胸口一痛,默默往前走。快些离开吧,她有莲绱,有妩尘,他还活着,够了,够了。
    映雪。北冀在身后第一次这样唤她的名字,道:我知道你是打算离开的,所以违背为她保密的承诺,将这些告诉你
    我知道。映雪落寞一笑,没有转身,踏出去。
    映雪,他醒了!西门急匆匆从暗门里走出来,叫住她,他醒来,去看他一眼,他在喊你的名字
    映雪脚步一顿,很想转身去看他,却拚命忍住那份冲动,大步往外面走,看什么呢,看他一眼,就再也没有勇气走出去了。
    低着头大步的走,然后与西门安排好等她的出宫太监在鸣鸾殿外碰面,左转右弯,不断在红墙绿瓦下面迂回,穿梭,到达武德门。却不曾想,守门的卫林军大关武德门,不得出宫。
    又见武德门外兵马齐聚,来势汹汹,声称到:此乃奉平阳王爷之命守住宫门,为防宫内的假圣上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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