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血液从那黑压压的人群中飞溅出来,洒在了田野上,身后一队的队员也开了枪,而那些“人”好像不怕死似的继续往前走。
    “你打得准…”锋北腾出一只手,刚准备把唐从筠往身后揽,没想到这小子偏着头打出了一发子弹。锋北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接着打了两发之后,沿着子弹的轨迹看过去,只看到飙出的鲜血。
    “牛逼。”他比了拇指,随后举起那只手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一行人边打边退,速度并不快,幸运的是,对面那些人也受火力牵制慢了下来。
    “蔡晨,你还差多久?这个数量我们肯定杀不完,退到市区之前我们就得上车撤退。”锋北道,他的耳麦是开着的,联通着现在的一队二队和后援队,蔡晨自然也是听得到他的声音的
    “马上来,正在载你们送下来的那一批,到底是遇到什么了?”蔡晨问道,那边传来机械车发动的杂音。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我没见过瘸腿还跑得这么快的人,也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锋北想到了刚才被这群“人”赤手空拳杀死的农民又补充了句道。说着开枪又打倒了个,这边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小
    ——锋北带领一队一步步后退,人群也正向他们走近,现在距离小山坡已经不远了,三十秒钟内就能翻上来,他们现在少说也打死了几十个,可那群“人”的数量远远比估计的多,被杀死的只是九牛一毛。
    “快跑,拉开距离!”锋北下令道,说完率先撤退了起来,虽然一直都是在最前面,但他一退就像一道横杠,把所有人都往后赶。
    ——砰砰砰!
    回头又是两枪,打下已经翻上来的几个,四周又有更多的人爬了上来,看到那些人穿的服饰,锋北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错愕。
    翻上来的人,衣服上有南境守卫军的标志!跟着他回头攻击的队员也注意到了,但他们同时选择了忽视,就像他们的上司一样,抬手又是几发丝毫没感情的子弹。
    “南境出事了!”找准空隙,锋北对着耳麦另一边吼道。
    “什么?”蔡晨似乎正着急,音量也跟着大起来。
    “围困城镇的那群不明生物,穿着的衣服是南境守卫军的衣服,南境出事了,看这个人数应该有个一两百人…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一边退后一边持续地说道,也不管那边的蔡晨到底有没有听懂。
    “我们现在马上就来了,”蔡晨踹了一脚车门,“我也有一个坏消息想和你说,本来是想到行动结束再告诉你的,现在看起来已经藏不住了。”
    “说。”锋北应答,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如果和他想得差不多,那确实算一个坏消息。
    “孟部长,病倒了。”蔡晨道,“是之前你们到福利院的时候,程阑挂了通讯偷偷告诉我的,而且他老人家病倒后也开始出现了“关节症”,还有一个症状就是嗜睡,暂时出不了什么岔子。这件事不是个什么好事,我和程阑觉得等你这趟回来之后再告诉你比较好,但现在我估计你马上也要让我通知组织,联系他们,也瞒不住了。”
    “我是上级你是上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语气中就能察觉到锋北的火已经窜上了脑门。
    “孟部长也是这么吩咐的。”蔡晨刚解释完,还没把这边的情况全都汇报过去,就听到锋北语速极快地怒吼道:“我老子来了也得先和我说,你们两加起来就准备越级了是吧,明天你们拿枪他妈直接把我崩了上位吧,滚!”
    “滚之前别把这件事告诉警局,福利院那群人安置在弗林洛的家里,留几个人看守,留几个会说话的,别他妈找只会拿着枪指脑门的蠢货干这种事,剩下的全让你带着赶过来…人够了就能杀。”锋北补充道。
    蔡晨自知刚才理亏,听到了新的命令立刻道:“是。”
    说话之间越来越多的“人”翻上小山坡,一队正在一步步后退,平坦的路上那群“人”行走的速度更快,短短几秒,不管火力有多强,两方之间的距离都所剩无几,唐从筠眼尖一脚踹开了已经要靠近锋北的一个,那一脚力度可不小,虽然没要人命,但被击者疼得在地上扭成了条冲。
    而锋北正在火上,压根都没精准确认倒地那位的要害,猛开好几枪,也不管在一个身上开了几个窟窿。
    已经有好几个队员加入了“用脚踹”的行列,军人们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一双长腿踹过去,就能让人吐好几口血。
    “能打动,将军,”一个刚踹完人的队员冲着他半开玩笑道,“他们力气大但也不经打,您来一定可以撂倒五十个。”
    这群不要命的,就是在别人越黑脸的时候越起劲,生怕结束之后不会被算账似的,结果还有一个补枪的也打着胆子道:“是啊将军,您以前不是近身格斗第一吗?嚯,这二货的智商还敢玩偷袭。”说着,那人一拳打翻了正上前来的一个。
    锋北抽动了两下嘴角,不否认被活宝气笑了,到达种生气和好笑相互结合的诡异境界。
    “你体力不一定有他们好,后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坚持不下去及时止损去负责补枪吧,虽然这项工作也挺累的。”锋北打倒两个回过头对也正在奋战的唐从筠道。
    听了这话,唐从筠踹倒两个又补了两枪,抓准机会垫高半个头凑到锋北咬着耳朵试图耍流氓道:“谁说我体力不好,谁先倒还说不定呢,我没有‘前科’将军可是累倒过。”
    此人平常一副好欺负的模样,说这种话几乎是少之又少,锋北权当听了个情趣,随意地推他一下当作回答。
    近身肉搏这种事情除了力气最重要的就是技巧。一群瘸子在技巧上面不可能占上风,但要是让他们十几个人一直和这群不知道害怕的“人”耗下去,耗也耗死了。更加危险的是,那些“人”得到了近身机会之后,他们的力气就能有用武之地,只要被打中,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导致他们只能一边打一边注意不要被拳头砸中,一心二用的加持下,这架打得更费力。好运的是他们的后援来的应该不会很晚,起码在他们有人倒下之前就会来,从这边到弗林洛的小屋,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机械车的速度快,穿越整个城镇需要十分钟,一来一回算做二十分钟。
    蔡晨在这种时候决策还是比较准确的,他不会让大多数人护送,应该是选一批,等到车辆一走自己就立刻带着剩下的人上来支援。
    如此算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如今应该已经过去了三四分钟,打斗的时候时间过得慢,但锋北在时间上一向是把控比较准确的,不会让主观影响到他的判断,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多么大的危险之下也能冷静分析情况。
    不过先来的人不是蔡晨他们,当一队队员已经撂倒一大排的时候,田野上突然响起了机械车的声音,机械车的发动声如果不特意伪装和家用车民用车之类的差别很大,对于他们这些长期在军队的,熟悉得就像私家车。
    “将军,田野上是怎么一回事,这群人把视野全部都挡住了,我们看不见!”一名战士喊道,他站在锋北的斜后方,差不多也就是对面,面前围着好几个组成的墙。
    “看不见,但我估计是南境守卫军……”话音未落,锋北就拉住身后的唐从筠向边上推了一步,唐从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顺着他的手走了,还一拳打倒了一个拦路虎。一回头就看到刚才站立在他们面前的“人”全都因为中弹倒了下去,视野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鹊叁从机械车上面下来,身后带着整整五个队,他们手上拿着枪械,一时间就打倒了刚才围在他们面前的人群。
    “上面的人,还…”这应该是一句询问的话,但鹊叁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看到的景象惊到了。
    ——他看到本应该变成了枪下亡魂的海军一队和传闻之中英勇殉国了的锋上将,好几个脸上都沾着血,还没来得及擦掉,应该是刚才搏斗之时不小心沾上的,其中“最惨烈”的应该就是那位锋上将了。
    平常按照美观梳理的头发凌乱地耷拉下来,飞溅形血迹染到脸上,但依旧有种带着野性的魅力,也可能归咎于他那双琥珀色、发着光的眼睛。
    “好久不见。”锋北做了口型,又对他竖了个拇指,似乎在说他们没事,也似乎在赞赏他们这次来得及时。
    而站在下面的鹊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有些不知道应该表达什么,是惊讶还是祝贺,还是像这位一样平淡的一句“好久不见”,似乎哪一种都概括不全此时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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