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慕只当他是寻常吩咐,一口应下。
    “还回漠北吗?”季修睿蓦然问。
    “不知道呀,应该先在京城住一段时间,等你好起来吧。殿下之前还答应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可不能食言哦。”唐晓慕想起以后的生活,满怀憧憬。
    季修睿望着她明亮的双眸,忽然没勇气再粉饰太平。
    他垂下眼,久久没有出声。
    车厢内过分的安静让唐晓慕感到不自在,她小声问:“你不喜欢京城吗?”
    “还好。”季修睿淡淡地说。
    他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当初想埋在漠北,也无非是这里能离唐晓慕更近一些。
    唐晓慕若是要回京,那他也回去无妨。
    “无论去哪里,都听你的。”季修睿说。
    唐晓慕露出明媚的笑:“太后那里有好多游记,等你好了,咱们挑里面好玩的地方去。”
    季修睿想他这个时候不该扫兴,配合地应下:“嗯。”
    他与唐晓慕说了会儿话,唐泽旭得知他醒来,特地过来打了个招呼,关心下他的病情。
    周太医趁着午间修整的时段,也过来请脉。看他脸色不好,季修睿直接没让他开口,便请周太医下车了。
    唐元明带出来的兵士吃饭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熄灭营火,再次上路。
    季修睿用了小半碗粥,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很快再次睡去。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再次醒来时,一行人已经到了烟霞镇。
    靠近京城,烟霞镇的驿站也比别处气派些。季修睿在进镇前醒了过来,由唐晓慕扶着走入驿站。
    驿站的小院中堆着一些还没来得及放去后院的柴火,一个身材黑壮的中年男人原本在搬柴,见到唐泽旭等人来,他停下手头的活计,跟驿丞等人一起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处。
    他身旁有个用浅紫色头巾包住头发的女人,年纪看起来比唐晓慕大一些,却一眼不眨地看向季修睿的背影。
    季修睿神色恹恹,没有精力去关注周围的事。
    唐晓慕隐隐感觉到什么,狐疑地扭过头去。
    女人在她转头的一瞬间迅速低下头去,藏在围兜后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怎么了?”季修睿低声问。他比唐晓慕高,一低头就吻到了唐晓慕的耳朵。
    微凉柔软的唇瓣一下子染红了唐晓慕的耳朵,她回头没发现什么异样,红着脸说:“没事,上楼吧。”
    季修睿垂眸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微微一笑。
    唐泽旭落后两人一步,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有只狗在疯狂地汪汪叫。
    他愣了片刻,不可思议地问青竹:“他们俩经常这样吗?”
    青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77章 护夫   谁也不能凶她丈夫
    按照预定行程, 裴霜明日一早就能烟霞镇驿站为季修睿诊治。
    一想到季修睿救治有望,唐晓慕今晚很高兴。她给季修睿喂了半碗粥和一碗药,看季修睿睡下, 才下楼和唐泽旭一起吃饭。
    唐泽旭扒着饭, 忽然用力嗅了嗅, 一脸严肃地问唐晓慕:“妹妹,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沐浴了?”
    唐晓慕一惊, 连忙低头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几日晚上虽然都住在驿站,但季修睿病着,唐晓慕没心情打理自己。她想着反正也没出汗, 只是简单的擦洗, 的确不像在府中时那样频繁沐浴。
    难道她臭了吗?
    唐晓慕左右胳膊都闻了个边, 没闻到自己身上有异味,苦着脸去看唐泽旭。
    唐泽旭哈哈大笑:“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唐晓慕气得差点把饭糊他脸上去:“哥哥才臭了呢!”
    “我昨天才洗过。”唐泽旭没上当,顿了顿说,“不过你这几天总是跟殿下待在一起, 身上的确染了层药味。”
    看唐晓慕又着急地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唐泽旭忙补充道,“不难闻, 很淡很淡的。”
    可唐晓慕还是很介意。
    人家姑娘都香喷喷的, 她一股中药味怎么行?
    季修睿那么讨厌药, 要是被他闻到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 唐晓慕饭都没心思吃, 立马让人给她准备热水。
    驿站的人动作麻利,唐晓慕上楼没多久,就有人敲门:“您要的热水来了。”是一道很年轻的女人声音。
    唐晓慕想起进驿站时看到的那个女人, 开门一看,果然是她。
    女人低着头,将脚边的一大桶热水拎进屋。
    头巾挡住了她的面容,唐晓慕依稀看到她左边的脸颊好似有一块疤。
    木桶不大,但搬这么一大桶水对一个纤弱女子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我帮你吧。”唐晓慕看她怪不容易的,上前一步握住木桶,自己拎进屋。
    这是驿站最好的一间房,净室与卧室是两个房间,中间没有门,但是用一道屏风遮挡了。
    唐晓慕学过武,拎一桶水对她来说不是很吃力。可她走入净室,发现女子没跟进来,也没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心底蓦然涌起一阵不安。
    进驿站时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电光火石间,唐晓慕想起躺在屏风后的季修睿,立刻冲出去。
    女子抽出一柄柴刀,正朝季修睿头上砍去。
    “住手!”唐晓慕怒斥,迅速上前拎住女子的肩膀将她丢出去。
    女子摔在门口,发出一声闷响。
    守在屋外的青竹听到动静,立刻进来,制住还想起身的女子。
    唐晓慕见季修睿没事,悬着的心这才落地,怒气冲冲质问女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殿下?”
    青竹掐住女子的腮颊,令她不得不张口。确定里面没有暗□□囊等东西,青竹才松手,让她答话。
    女子怒骂:“季修睿他该死!他中毒了也是活该!真是老天有眼哈哈哈哈……”
    女子笑得疯癫,头巾散开落地,露出她的面容。这人大概二十多岁,原本面容还算清秀,但左边脸颊上有一处烧伤,结了疤,留下茶碗大小的一道褐色伤痕。
    “不许骂殿下!”唐晓慕怒斥,青竹立刻点了女子的哑穴。
    唐泽旭听到动静赶上楼,得知季修睿没事,稍稍放心。
    吩咐心腹将周围守住,唐泽旭冷着脸走过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莫名觉得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狠狠剜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季修睿,又气冲冲地瞪唐晓慕与唐泽旭,想要说话却不能。
    唐晓慕示意青竹给她解解穴。
    女子立刻道:“还以为唐家是清流,没想到也跟季修睿这种人同流合污!他就该毒发身亡!他……”
    唐晓慕听不下去,再次让青竹点她哑穴。
    唐泽旭拧眉道:“殿下这次舍命救下北固城十万人,从前那些流言蜚语,阁下还是别轻易听信。”
    这段时间唐泽旭和唐元明抽空复盘过之前季修睿贪污军饷之事,父子两人一致认为季修睿如果真是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不会愿意陪唐晓慕来漠北。
    贪污之事虽然传得有模有样,但毕竟他们一家三口远在漠北,管不到京城的事。
    经此一役后,唐家父子对季修睿刮目相看,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季修睿贪污的情况下,他们都选择暂且不提这事。
    女子虽然不能发声,但情绪极为激动,嘴巴动个不停,好似有无数话要说。
    唐晓慕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季修睿这么好的人,冷着脸说:“你要是不再骂殿下,我就让青竹给你解穴。”
    女子激动地动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没法出声,只能点点头。
    唐晓慕示意青竹解穴。
    女子咳了一声,刚想开口骂人,唐晓慕抢先道:“说正事!为何行刺?”
    女子愤愤瞪了眼季修睿,恼声道:“他杀我全家,我为何不能杀他?”
    “殿下什么时候杀过人全家?”唐晓慕觉得季修睿不是这种人,狐疑地去看青竹。
    青竹也一脸懵逼。
    倒是唐泽旭终于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地指着眼前的女人问:“你是薛七小姐?”
    女子脸上的愤恨一僵,低头咬牙道:“没想到唐公子还记得我。”
    “我也没想到真是你……”唐泽旭有些感慨,低声对唐晓慕说,“这是左相家的七小姐薛蓉,你还记得吗?”
    他这么一提醒,唐晓慕费力从幼年的记忆中扒拉出这个人模糊的面容,勉勉强强和眼前的人对上。
    左相夫人薛氏出生江南商贾之家,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她知道京城的贵夫人们背后都看不起她的娘家背景,绞尽脑汁去讨好太后,用尽手段抬高自己的身价。
    薛夫人每个月都会想尽办法去给太后请安,还时常带女儿们一起去,希望女儿能和唐晓慕一样被太后抱养在身边。
    因而唐泽旭与唐晓慕都见过随母亲入宫的薛蓉。
    得知对方身份,屋内三人都猜到薛蓉行刺的原因。
    四年前季修睿还未中毒之时,与左相爆发大矛盾,最后将左相以谋逆之罪拿下。
    左相被他亲手斩杀,近亲被株连,远亲则全部流放。
    薛蓉如果是左相的女儿,怎么会还活着?
    在唐晓慕的印象中,比她大几岁的薛蓉永远都是珠光宝气、满脸傲气的,与眼前村妇打扮的憔悴面容完全不同。
    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她疑惑地问:“你是为了给丞相府的家人报仇?”
    薛蓉眼中涌起熊熊烈火:“我爹被他构陷,全家除我之外无人幸免,难道我不该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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