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材料只要稍微细心一点的对照看,就能捕捉到其中的蹊跷。
    “……青花狮子戏球纹瓶还在里面,就是当作一件藏品上报的,这倒没什么。”林谦益将从资料里获得的信息一一道来,“但我发现,每年古瓷博物馆里,因为各种各样的特殊情况,都要上报一些瓷器的损失,而且很有规律。”
    “啊?”宣宁愣了愣,“这么……明目张胆?”
    “对,你不也说了么,上面有人。”林谦益淡淡的回答。
    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宣宁默然不语。
    “比如去年,就有……”林谦益数了数,“这数量不小啊,光去年,就有一件青瓷双鱼折沿洗,一件影青瓷刻牡丹纹凤首壶,一件釉里红的飞龙纹梅瓶……都是前年还在统计数据里的,上报的理由……”他冷笑了一声,“倒是挺充足的嘛!一个说是被相关机构借去教学用途中破损了,一个说是公安机关开借条使用破损……呵!难道对博物馆来说,破损的古瓷是可以丢弃的垃圾?”
    宣宁抿紧嘴巴,别说林谦益用微带讥诮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就是他心中也生出一丝抑制不住的怒气。
    在跟随辜拙曾老先生学习的日子里,宣宁从辜老先生教授时的字里行间,能体味到他对文物的珍惜。这些承载着古人的文化、艺术乃至心血的物件,在辜老先生心里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宝,何况很多还有着非同一般的研究价值。每一件的流失,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被辜拙曾潜移默化的宣宁又怎么会不愤怒?
    不能袖手旁观!
    别说是要还被无辜诬陷还被害死的沈其郴先生一个清白,就光是为了某些人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也不能置之不理!
    良久,林谦益才放下材料,一抬眼就瞧见宣宁气鼓鼓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很气?”
    “嗯。”宣宁点头,想了想还是问,“林大哥,要查情况会不会很麻烦?”
    “你放心,没什么麻烦的。”虽然宣宁气恼的样子很有趣,林谦益却知道他是真的恼了才会这样。事到如今,不管是因为宣宁还是自己了解的情况,他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事实上,身为东临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老总,又出身于这座城市最上层的家族之一,要说林谦益没见识乃至接触过暗潮下的黑幕,那不可能。就是他白手起家到东临如今的规模,不说用过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却也谈不上纯洁如同白纸。
    但林谦益很清楚,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一个原则,一种底线。
    有时候混淆黑白界限,随波逐流,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最多不过是做事需要,林谦益对此不会有任何抵触。可在另一些事情上,不论是自小接受来自家族的教育,或者这些年形成的观念,他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
    对敌人可以狠辣无情,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对一般人,给条活路也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而在这件事上,其实有很多种办法让沈其郴不再开口,只不过杀人是其中最简单方便又干脆利落的。这种狠厉,反倒显露出一丝色厉内荏,让林谦益嗤之以鼻。
    再就是在文物流失这方面,因为家族的熏陶,林谦益从小就喜欢古玩,在这方面也投入了不小的精力。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放在民间没有什么不可以,但要借此来牟取利益,甚至是外流到国外,就让他不乐意了。
    原先只打算稍微chā一下手的想法彻底变了,更何况……林谦益知道就算是家里的老头子,对他现在所做的决定也不会有疑议。
    于是很快的,古瓷博物馆的问题就被林谦益安排的人举报上去,同时还让文物局不能再压下来,只能迅速予以重视。
    接着,又有媒体将此事曝光。转瞬间,这件事在b市流传开来,简直像在沸腾的锅里丢下了一块石头,zhà开了无数的水花。其中最为关注的,是b市的收藏鉴赏界,连很久不过问事务的辜拙曾也被惊动。
    检察机关和文物局分别为此成立了专案检查组,开始对古瓷博物馆的馆藏进行清查。为了防止事情再出现变动,林谦益也安排了一些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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