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懂她在指什么,本想跟她多说几句话,比如罗奕那套应对网络舆论的方法,还有安慰之类的。但她想了下,没必要了。
    我看到罗奕发的微博了,他最近总是画你。祝福你们。裴之越见柳惜一直沉默着,又半开玩笑道:他到底还是属于你的,我本想对你说一声抱歉的,可又觉得你不会想听的。
    这话让柳惜听得头皮发麻,她懒得跟裴之越绕弯子,直说:感谢你没说出口,我是真的不想听。你要真说了,那我岂不是也要还你一句?
    两人都笑了一下。
    罗奕当初选择裴之越,柳惜没把自己当成过受害者。现在罗奕选择了她,也不是裴之越让给她的。
    她反倒想感谢裴之越,因为她的出现,她一度接受了这辈子和罗奕无缘的事实。
    在欧洲的那半年,是她成长最快的一段岁月。人学会接纳人生中的得不到时,会从死角里跳出来,会正视那个较劲的自己,会变得轻松。
    你去欧洲之后,罗奕有一个多月都没画画。他把你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然后买了两只黄眉柳莺养在你家里
    柳惜还有工作要处理,正想送客,裴之越却又开口。柳惜搞不懂她想表达什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略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在你回来之前,他却把那两只鸟给送人了。裴之越没忍住笑了一下,他竟然把鸟送给我未婚夫了。
    柳惜听得眉毛快要打结,罗奕的想法总是这么清奇,他们搞艺术的人谈场恋爱都这么云淡风轻?
    柳莺是吟唱类宠物鸟,姓柳,是柳惜的本家。她以前养的那两只是祝赟送给她的,她养了很久,一直很喜欢,谁承想某天被罗奕发神经给放走了。
    她一直还没找他赔呢。
    惜惜,恐怕只有你能懂罗奕的脑回路吧。裴之越也看出了柳惜的心不在焉,说完这句话后就跟她道了别。
    送走裴之越后,柳惜兀自发了会儿呆。
    黄眉柳莺倒是挺可爱的
    随后她翻了翻微博,罗老师果真又有骚操作了。
    罗奕po了两张图,一张是手背上柳惜画的玫瑰花,另一张是他上午画的玫瑰拟人。拟的是柳惜。
    他这回还配了个文案她的画VS我的画。
    柳惜没眼看评论,更没眼看罗奕描绘的她的脸。
    他总能把她的眼睛画成一种思春的神态,配上娇艳欲滴的玫瑰,那种娇媚
    看不了看不了。
    说好的不暴露私生活呢?这人最近总打自己的脸。柳惜还指望罗奕能多红几年呢,这样还能带一带公司的产品销量。
    于是她登了罗奕的微博,把这条微博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柳惜忙完私事后,立刻把助理叫进来。上午市场部那边统计了第一批退货订单数据,她其实一上午都在惦记这件事情。
    助理拿着报表进门来,冲她抬了下下巴:紧张吗小领导?
    柳惜伸手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柳惜对数据类目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看到关键栏的时候很快就皱起了眉头:不对劲啊。
    助理已经事先看过了,兴奋地说:这有什么不对劲,翻盘了啊。研发三组的同事说晚上要为你庆祝呢。
    柳惜带的研发组这次拿下了最低退单率,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她拿记号笔圈出了自己选品的几个退单数据,又圈出了公司另外几个王牌产品,推到助理面前:这几个产品是我前几天去探店时特地盯过的,这个退单率跟我在实地看到的销售情况恰恰相反,你让销售部再去核实。
    不可能啊。助理满脸不解,但还是听柳惜的话把数据拿去重新核对。
    柳惜探店的时候,和不同地域的几个经销商认真探讨了她这次的选品。有一款儿童床品的花色和材质是她跟研发做的新尝试,得到了部分市场的认可,销售状况还算令人满意。但其余的几款新品,数据都不太亮眼。
    公司品牌的定位最初受到罗奕的影响,吸引的人群这些年逐渐走向固化。柳惜去年接手了一个研发组,在做完新的受众群画像时,看到了瓶颈。
    她一直想要扩大受众面,于是从产品创新入手。
    只是传统生产型企业的固有群体这些年在电商的冲击下普遍难维系,就更别提改革了。她几乎是屡战屡败。
    柳惜的优势是管理,罗海生之所以放权让她尝试商业模式的转型,是存着一份私心。而且柳惜自己也表现出一腔热血。
    助理很快带来新的结果,数据没有出错。她对柳惜说:你要是真不相信自己,那咱们就再等等接下来的反馈,或者过半个月,我亲自陪你去仓库那边看看情况?
    柳惜拿了条毯子窝进了沙发里,她说:有点乱,我先睡会儿。
    她需要权衡,是先和几个经销商探探底还是直接去找罗海生
    这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一刻钟后,柳惜在内心挣扎中实在睡不着。她起身换了鞋,去到离公司一站地远的某个写字楼里找祝赟吃午饭。
    祝赟拿着罗奕的投资,正在折腾自己工作室的装修。他忙完一阵后才瞥见站在门口打电话的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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