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二郎就去把与巧巧一处吃桑椹儿的宁哥儿拐过来,指着那摊子上的小弓小箭给他看:“恁去给夫人说一声,咱们去那边,哥哥们替恁把那套弓箭赢回来。”
    众人都在旁边笑着围观,就连安哥儿也只是笑看不搭话——宁哥儿看着憨头憨脑的,却是个面憨心鬼的,赵家二郎还想诳他?且让他领回教训,谁让他上赶着招惹宁哥儿呢!
    宁哥儿有些懵懂地眨巴着眼睛,嘴里却道:“哥哥们这么厉害,一定能赢的,是吧?”
    对着还不到他腰间的小不点儿,赵家二郎如何能承认自己不够厉害,赢不了呢?连忙点头应承着,就连旁边的谷家七郎也跟着连声附和。
    宁哥儿得了保证,大眼睛瞬间笑弯成了月牙儿,脆生生道:“哥哥们且等一等。”
    说着,扭头啪嗒啪嗒跑去跟周老太太请示:“阿奶,哥哥们带我去下边的摊子上赢弓箭!”
    周老太太回头看一眼那边的几个半大小子,又回头看向宋玥和谷二太太几个,宋玥就笑了,宁哥儿个小滑头,这是怕她不允,直接去攻略好说话又心软的老太太了。
    好在,供官贵们扎看台的这一段河岸不放一般百姓过来,不多的一些小摊小贩,也是经过考察审核,来历清楚、有家有业、无前科的,再说,自家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护卫,着几个人跟着,也不怕小子们有什么危险。
    于是,宋玥也没怎么犹豫,就笑着点了点头。
    周老太太更是好说话,立刻就答应着,又吩咐添哥和奶娘跟上:“且好好看着些,离水边远着些,别走太远了。”
    添哥和奶娘连忙曲膝应着,跟在欢呼着往台子下冲的一众哥儿身后。
    秋喜见哥儿们被允许下去逛,也立刻拉了赵文瑜的手一起上前,笑嘻嘻地给黄太太和谷二太太讨便宜卖乖,谷二太太和黄太太看一眼宋玥,笑嘻嘻地应了她们,却也嘱咐:“恁几个跟着哥儿们走,别自己走远了。”
    宋玥也不多说,只示意青玉带两个小丫头跟上。
    青玉已经与宋广友定了亲,秋后也要出嫁了,以后怀孕产子,总有不方便跟着出入的时候,宋玥就让她挑了几个小丫头教着,虽说一时没办法与青玉比,但经过训练的总比普通丫头应对机敏。
    毕竟遇上那种一招毙命高手的时候少,大多数危险,只要能抵挡几下子,有个缓冲时间,就能逃得性命出来。
    哥儿姐儿们都下去逛了,台子上就只剩了周老太太和宋玥几个,看看天色,确实还有些早,离着演武和龙舟赛怎么也得大半个时辰呢,就这么干坐着也无趣,宋玥就让人拿了叶子牌出来,招呼谷二太太三个陪着老太太玩牌,她自己搬个小凳子坐在周老太太身边。
    谷二太太叫屈:“恁这娘儿俩一块上,可是欺负人呐!”
    宋玥嘻嘻笑,明晃晃地得意道:“恁想有帮手,赶紧给五郎娶个媳妇儿回来呀!”
    谷家五郎比秋喜大两岁,已经十三岁了,也可以考虑着张罗亲事了。
    “俺也想啊,可他也不能一天就长成大人去,着急也白搭呀!”谷二太太似假似真地叹着气,抹了把牌,又道,“说起来,我们家三郎倒是正经够了年岁,今年都十九了,前几年他自己个儿总想着专心读书科考,一直拖啊拖的,到了这会儿。唉,前年乡试若非赶巧儿病了,或者也能与大郎一起过了,今年也好赶上这场恩科……好歹的,今年终于自己相通了,不再排斥给他斟酌亲事了,只是他这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姑娘差不多都出阁了,即便有那还未出阁的,也定了亲事……他这态度松动了,答应娶亲,俺这里又着实作了难。老太太和恁几位可得替俺斟酌着,哪家有合适的姑娘……”
    谷二太太一边打着牌,一边噼里啪啦地说着,众人也安静听着,看谷二太太的脸色,个人心底或叹息、或钦佩,滋味不一。
    宋玥却是单纯的佩服,当年,谷二太太被那柳姨娘压的抬不了头,进门就先有了庶长子不说,还多年不得谷二老爷的心,生了长女谷清芳之后,数年无出,直到柳姨娘被送往庄子上,她这才接连生了五郎和七郎。
    柳姨娘死后,也不知是谷二老爷信不过谷二太太,还是那谷家三郎为了自保,几乎不在谷家住着,先是在书院读书,后又出门游学几年……
    如此这般,到头来,却还要谷二太太替那位庶子张罗亲事,这就是所谓的正室楷模吧?!
    一贯少言褂语的沈太太,这会儿却接了谷二太太的话,笑道:“恁这般说起来,俺倒是想起一人来。”
    沈太太说的是路佥事的次女,也是庶出,今年十五岁,生的不必说,花容月貌,又上过两年学,识文断字的。
    沈太太介绍了一番后,给了个总结语:“是个人品出挑、性子和婉的。”
    既然是谷二太太替庶子张罗娶亲,自然不希望找个性格果敢、有能力的,毕竟庶子的态度很明确了,待她这位嫡母非但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敌视和防备了。给他找个行事风格强硬、有手段的媳妇儿,那就是与自己过不去,给自己添堵呢。
    而长相好,识字,性子和婉的却是恰恰好,表面上真是没有不好处,任谁说,也只能说她这个嫡母切切实实替庶子着想,却实际上,性子和婉才是最要紧的。
    谷二太太听得认真,待沈太太说完,立刻笑着道:“听着倒是极好的,恁今儿这份人情俺记着了,若是成了,必定备厚礼谢恁。”
    沈太太打出一张牌来,笑着摆手道:“不必恁备厚礼破费,到时候,恁只需备一桌好酒,咱们几个定要去给恁道贺的。”
    宋玥和黄太太自然附和着,谷二太太也爽快应承了,约定等谷三郎的婚事成了,一起喝酒庆贺。
    说说笑笑一会子,有婆子过来禀报,军舰已经开出来了,演武要开始了。
    几个人连忙丢了手中的叶子牌,又忙打发人去寻哥儿姐儿们回来,说说笑笑,各就各位坐好,那边军舰分作敌我两方,也排列开阵势,准备演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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