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香汤   女为悦己者容
    锦绣殿的人见了圣上的令牌,连忙将苏四娘子迎入了殿内。
    英宗贵妃今日久候苏笙不归,私下派了许多人去打听,直到掖庭令派人过来知会她,锦绣殿才知道是圣上带走了苏笙。
    阿笙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忽然被皇帝带走,夜半才从太极殿归来,这让苏氏不由得产生了些不妙的猜想。
    太极殿的内侍替苏笙向英宗贵妃分辩几句才受了赏赐而归,英宗贵妃瞧苏笙面色红润,行走也不显滞涩之态,并不像是承过宠的样子,但她还是招手叫苏笙到她身边来,“好孩子,你过来叫姑姑瞧一瞧,今天你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阿笙有时候是不听话,但是哪次也没有像这次一般,闹到了皇帝的面前。
    苏笙讶异于姑母今夜的好脸色,乖顺地走到姑姑身边,由着她把自己的衣袖卷起。
    英宗贵妃看见雪臂上一点殷红才收回了手,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圣上叫你随驾,是要你做什么去了?”
    苏笙总不能直接说她是在太极殿睡到酒醒,这太讨打了,“圣上只是想与我闲聊几句,没想到我醉得不能对答,内侍监就让我先醒醒酒再过去给万岁请安。”
    “只是请安?”
    英宗贵妃其实不是很相信皇帝叫人留在太极殿这样久只是为了说几句话。
    但依皇帝的为人,他还不至于为难苏笙,顶多责罚下人作为对这位未来儿媳的告诫,她嗅到苏笙身上多了些瑞龙脑的味道,眉头微蹙:“我派人到东宫去,良娣说你见到皇孙神色不悦,还私下申饬了她,阿笙,万一殿下知道此事,你该如何分辩?”
    苏笙残存的酒意消退了大半,她只是与苏月莹不欢而散,怎么传到姑姑这边就成了她申饬良娣,“姑姑明鉴,阿姊是三品良娣,而我只是养在宫里无品阶的娘子,我就是醉得再怎么糊涂,也不敢以下犯上。”
    “四娘子是想说苏良娣是恶人先告状么?”
    英宗贵妃嫣然一笑:“阿笙别怕,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问你,如果她在殿下面前诉委屈,你该怎么做?”
    苏笙最头疼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好像读书正走神的时候,先生突然要你写一篇策论,苏月莹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早早交出了答卷,而她所用的纸笔都是一等一的,然而却还在思索怎么把这关搪塞过去。
    “良娣与我一父所出,定然事事以苏氏为先,不会与我萧墙生隙。”苏笙想起太子待她时的亲热,也生出几分女儿家的攀比心,“而且太子私下也同我说过,他心里最在意的就是我了,殿下遇事果决,明察秋毫,不会放任别人诬赖我的。”
    东宫也有万紫千红,她不能成为殿下眼中唯一的存在,但起码她未来的夫君会对她承诺,是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第一位的。他说良娣不过是善解人意的一个妾罢了,阿笙是东宫未来的女主人,这些妾室影响不到她什么的。
    这样的回答并不是英宗贵妃想听到的,她的温和消失殆尽:“我平日里费心教你,就是要让你把身家性命都赌在别人身上吗?”
    这姑娘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一点便比不上阿澜,阿澜打小便聪明得很,凡事一点就透,更不会违逆她的意思。
    “阿笙知错了,还请姑姑责罚。”
    苏笙本来就不想让她满意,顺势跪在了地上,心里反而安定了很多,好歹姑姑生完了气能放她现在再去睡一会儿,比现在拉着她的手追问要强得多。
    “算了,和你生气,我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英宗贵妃揉了揉眉心:“你今日也累了,我叫人给你煨了香身汤,正在炉子上吊着,等会儿喝过了便去安寝,阿笙今日在席上应该进了不少膳食,那明日就少用些膳。”
    短暂的饥饿是一种很温和的惩罚手段,不会损伤她的美貌,又叫人倍受煎熬,苏笙习惯了挨饿,但却不喜欢喝那热汤,即便姑母体贴她,加了许多蜜浆佐味,她还是很不喜欢。
    特别是苏月莹告诉了她这其中的关窍以后,她就更不想用这碗汤了。
    “姑母,圣上方才已经赐过我宵夜,阿笙现在不敢再吃了。”她借口怕发福,不想用这份汤药,但英宗贵妃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宵夜是宵夜,香身汤而已,你喝了也无害处。”
    宫人从茶房将汤送了过来,英宗贵妃闻了这汤药的味道还有几分亲切,她亲手拿了调羹舀了一点送入口中,“当年你祖母也常劝我用这药,我开始还不喜欢,后来才习惯这个味道。”
    贵妃现在还年轻得很,英宗皇帝见她第一面时便被她吸引住,只是先帝去得早,当今圣上也没有把先帝贵妃收为己用的想法,女为悦己者容,这药她喝了也没什么用,才转而要阿笙来服用。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阿笙喜欢太子,不希望殿下也长长久久地喜欢你吗?”
    英宗贵妃耐着性子哄她喝药,“你喝了这个,身上的香气便会萦绕不散,肌肤愈加白皙动人,太子会更喜欢你的。”
    这汤的配方是苏家的传家之宝,旁人想喝也没有,苏家这一辈出挑的姑娘中,只有苏笙自己和阿澜姐姐喝过,月莹都没有机会尝到。
    宫人端了托盘,躬身站在她的面前,玉碗里盛满了焦褐色的汤汁,苏笙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那盏浓汤。
    “我闻民间诗言,‘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若太子以真心待我,即便我不喝这些殿下也不会嫌弃我,若他只看重我的容貌,无论我喝与不喝,殿下总有一日会失去兴趣,他也……不会为了这一身皮囊回心转意的。”
    苏笙本想说殿下也不配她去真心喜欢,但东宫毕竟是东宫,她不过是他亲身父亲妾室的侄女,这话叫有心人听见了,难免会传到太子的耳朵里,两人会生出些不必要的嫌隙。
    她的阿娘生得也很美,可是一旦阿耶那阵新鲜劲过去了,他还是会去别人的身上寻求慰籍。变心就是变心,非药石之力可以转圜。
    汤药只能让人的面容变得更加精致,却没有换头的效用。太子之所以待她好,不外乎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如果他只在意她的外在,会因为她喝了这东西,便一生都痴迷这一副面孔吗?
    这汤是在女子初潮过后服用,使女子肌肤幼嫩,异香绕体,但是月信渐稀,逐渐不能生育。
    如此行事该是妃妾邀宠的办法,而不是正妻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哪个皇后不愿意生下自己的孩子,而是辛辛苦苦维持大半辈子的容貌,临了替妃妾的儿子做嫁衣裳?
    苏贵妃是没有孩子的,秦皇后在宫中的势力根深蒂固,贵妃便是有子也不可能继承大统,她只能依靠邀宠保全自身,有异香加持外加没有月事困扰,使得苏贵妃独占英宗的龙床,夜夜依偎在皇帝的胸口,阻止其他嫔妃侍寝。
    英宗贵妃虽然失去了昔日宠妃的荣光,但她在锦绣殿仍是说一不二的主人,半夜候在此处,还被自己悉心教诲的侄女指摘,一时也失去了哄人吃药的兴致。
    “四娘子,你未免也自视太高了些!”英宗贵妃不好掌掴她的脸,只叫她一直跪在地上,不许起身,“难道苏家中便你清高出尘,我和你阿澜姐姐就是以色侍君的主吗?”
    “阿澜比你读的书多,更明事理,她养在我身边时何曾说过你这种混账话?”她吩咐宫人把碗放在苏笙的发顶,“陛下因为苏氏献玺的功劳而择了我家姑娘结亲,要是阿澜还活着,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何须四娘子在这里假清高!”
    宫人们知道贵妃是很爱惜四娘子这张脸的,小心翼翼地将玉碗放在苏笙头顶,暗自祈祷这汤可千万别流下来伤到姑娘的肌肤,否则等这对姑侄解开仇怨,不知道娘娘要有多心疼。
    头上顶了满满一碗汤水,苏笙的颈项不自觉地弯了一下,人生气的时候总会找出一个优秀百倍的同龄人与她相比,姑姑也不例外。
    苏澜确实是明事理,可那是因为那时宫里新来了一批秀女,英宗对姑母的恩宠稍减,贵妃便想培养阿澜与她同侍英宗,与秦后分庭抗礼,阿澜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英宗的妃嫔,自然是姑姑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苏澜和自己的继母妹妹没有什么仇恨,甚至被接进宫之前还耐心地替她梳了发髻,把自己不能带进宫的东西分给了几位不同母的妹妹留念。
    苏笙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苏家能有现在的富贵,全是仰仗着在宫里做宠妃的姑母,瞧苏澜能入宫陪伴姑姑还有几分羡慕,“阿姊,这些东西都分给我们了,你以后回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记忆中的阿姊神态安宁,看不出喜悲,只是看出自己这个嫡妹很羡慕自己能去到这座锦衣玉食的宫殿,“阿笙,我们家里没有能建功立业的男丁,但只要我和姑姑在宫中长长久久地得宠,你将来不必学我,而是会像那些豪门女郎一样,嫁一个好人家。”
    然而苏澜还没有等到承宠的那一日就已经香消玉殒,她现在跪在阿姐曾经住过的锦绣殿,学她学过的媚.术,喝她喝过的汤药,即使圣上玩笑着要替太子讨她做李氏妇,但算到如今,她也不比阿姊当年好上半分。
    第5章 疼惜   阿笙是我最疼惜的孩子
    她静静地顶着这碗药汤,有时身子控制不住地摇晃一下,有漾出来的汤汁顺着碗沿流入女子青丝之间,过不多时,苏笙的额头多了一道焦褐色的痕迹,汁水渗进她的肌肤,让一个绝色的美人变得滑稽起来。
    英宗去世以后贵妃的脾气坏了许多,贵气养人,她得宠的时候日子过得舒心,人也大度开明得多。
    等到今上登基以后,对她也只是衣食用度供给如旧,但不许这个先帝旧人总在后宫走动,表面上是皇帝为了褒奖她的识时务,特地下旨,恩赐苏氏不必效仿高.祖嫔妃入寺庙为先帝祈福,仍将她荣养在宫中,但实则与文皇帝幽禁长嫂郑氏相似,圣上要得一个好名声,还不忘让人盯着她。
    英宗贵妃说得够了,见药汁渗进了苏笙的肌肤,又有些不落忍。
    她亲手取下苏笙头顶的玉碗,叫宫娥拿丝帕在温水里拧了,替侄女擦拭那额间的污渍,原本的热汤都已经凉了,药渍也变成了结块,费了几张帕子才擦好。
    “阿笙,你怎么总是这样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分辩一句?”
    英宗贵妃抚摸着那肌肤上留下的红痕,把人养得过于娇气就是这一点不好,稍微热一点的东西洒下来便留了痕迹,“还疼吗?”
    按照苏笙这些年得出的经验,如果她安安静静地听姑姑训斥,其实责罚结束得还会更早一些,要是分辩时再勾连出别的什么事情,那才叫糟糕。
    苏笙点了点头,“我忤逆姑母,这都是阿笙应得的。”
    苏笙跪得久了,被宫人搀扶起来时腿还有些发颤,贵妃瞧她一副乱糟糟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藏珠不在,一会儿让碧荷服侍你沐浴了再睡,你膝盖大概也青了,抹药时加些玉女粉会好得快些。”
    “其实你不喜欢喝这药,咱们停一段日子也不是不成。”苏氏叫人在自己的妆匣取了一盒玉女粉,这东西原本是专供大圣皇后和秦皇后使用的,后来先帝宠爱她,也叫人给了她一份。
    先帝去后,圣上便免了这一项,她就只能在自己的宫中按照配方琢磨,这药粉也弄得有模有样。
    “姑母是说我以后不用喝这个药了吗?”
    苏笙又惊又喜,本来她想着按照姑姑强势的性子,这药就是凉透了也会要她喝下去,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阿笙是我最疼的孩子,你不喜欢喝药,咱们抹些香膏代替也成。”
    英宗贵妃慈爱地摸着她被玉碗压乱的头发,“我也是从阿笙这个年纪过来的,谁年纪轻轻的愿意像个老人一样,成日喝苦汁子呢?”
    “我在家的时候你的祖母也管着我,可是我进宫之后就舒心多了。”
    英宗贵妃想起她刚入宫时的盛宠,面上不自觉有了些笑意:“我知道阿笙正是调皮的年纪,不喜欢被人管着,可是姑姑还能管你几年?等我们阿笙做了太子妃,那品阶便在我之上,我一个先帝嫔妃,哪敢管教太子妃呢?”
    太子妃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今上曾有几个已经许了婚的正妻与孺人,但因为当年宫宴之后私议皇后临朝的事情,被大圣皇后的心腹听到,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皇后。中宫大怒,因此下旨鸩杀王妃,而几位孺人也被幽禁在太极门之东,活活饿死。
    虽然大圣皇后知道真相后又觉得此举有些对不住儿子,将那个搬弄是非的心腹也杀了,算是给长子一个台阶下,但圣上却推拒了她新送来的女子,后来还没来得及再选正妃,就因为禁军调度的事情再度惹怒大圣皇后,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今上被废为庶人,又在黄州被幽禁十年,英宗皇帝怜悯阿兄没有儿子,亲政之后赐给长兄一个王位,又把自己庶出的第三子过继给了今上,使他不至于断了香火。
    只要苏笙嫁给太子,后宫之中便是以太子妃为尊,如果皇帝对这个儿媳妇满意,太子妃实际拥有的权力将不亚于皇后。
    这也是苏笙喜欢太子的缘由,殿下和姑姑是很不一样的,太子虽然处境艰辛,但仍不忘怜惜她,每每两人相遇,殿下总会想着送她些新奇的小东西,给她说些民间有意思的事情解闷。
    殿下是有许多女人,但许多皇帝都是后宫三千,她本来也不敢有什么奢望,像文皇帝和孝皇帝这样肯为妻子废黜六宫的男子世间少有,似英宗那样喜欢秦皇后,最后还是广选嫔妃,宠幸了她的姑姑,甚至姑姑还愿意为了这份宠爱献出阿澜姐姐。
    姑姑原本是依靠着苏家的钱财打点进宫,又因为英宗的宠爱而变成苏氏晋身的阶梯,而她是因为苏氏站对了人而成为准太子妃,那么当她站在权力之巅后,苏氏也是要依靠她的,圣上和殿下待她好就够了,其他的人谁也不能逼迫太子妃禁食和喝药。
    “姑姑说的很是,阿笙受教了。”
    碧荷搀扶了四娘子回住处沐浴歇息,英宗贵妃却因为心情起伏而走了困,站在窗前逗弄之前英宗送给自己的波斯猫。
    身边的掌事宫女玉椟有些疑惑不解,“娘娘,您真的要停了四娘子的药吗?”
    这药得连续服用才有效果,停了一段时间再捡起来,效果大打折扣,但对女子身体的损耗却不会消减。
    “她自己想不明白,我又有什么办法?”
    英宗贵妃笑着把水碗放在地上,由着那白色的波斯猫跳下去舔舐碗中的清水,“你瞧这猫,我把它抱在怀里,拿调羹亲自喂它还要拿爪子打开,可把碗放在地上,要它低头喝水,倒是喜欢得紧。”
    就算把阿笙养好了又如何,一个怨恨她的太子妃,能对苏家和锦绣殿有什么好处。
    “月亮越来越圆,陛下的生辰也该到了。”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窗前,当此良夜,叫人生出许多的惆怅来。她的夫君去世得太早,否则她此刻也不必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这里。
    然而话说回来,若他不是突然山陵崩,英宗就是喝醉了都不可能让阿笙去做太子妃,李贏前面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无嫡立长,太子之位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玉椟知道贵妃说的陛下乃是英宗,“圣上还是很挂念先帝的,奴婢听说今年早早叫人备了祭祀的香料贡品,让东宫去太庙为英宗上香。”
    人死不能复生,这时候再怎么祭奠也是无济于事,英宗贵妃伤感了一盏茶的功夫,想起来另外一桩事,不无忧虑,“再等一年太子就该出孝期了,宫中得预备太子大婚的事情,可是圣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下诏册立,更不要说替殿下行纳采之礼。”
    前朝有一位养在宫中十年的秀女,本来是皇后母亲进宫时向皇后举荐的太子妃,皇帝和太子也中意这个姑娘做储妃。
    结果到了太子行冠礼要册封太子妃的时候,忽然有方士说齐鲁之地突生异象,必有贵人。皇帝因此派花鸟使前往采选,从这些女子中又选了一位品行端正的姑娘做太子妃,而之前选作太子妃的秀女则做了东宫的才人,由妻变妾,要不是这姑娘在太子登基后又生了一位皇嗣,这辈子也不要想挨上椒房殿的边。
    虽然这种倒霉的事情不是谁家都能遇上的,但圣上几乎忘了后宫还有苏笙这么一个未来的儿媳,御极后头一回见人还赶上阿笙喝醉的丑态,长此以往,将来万一圣上变了主意,苏家竹篮打水也是无可奈何。
    英宗贵妃沉吟了片刻,“殿下祭祀亲父回来,正是伤心疲倦之时,叫阿笙拿了我的令牌偷偷往东宫走一趟,为今日的事情向殿下赔个罪。咱们这位苏良娣的性子可没有那么好相与,她日日伴在太子身边,难保吹些枕头风。”
    贵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就算没有苏月莹身边的那几个心腹,她也能瞧出一二。月莹肖似她的亲娘,美貌和野心都不缺少,也愿意吃苦,但奈何她是庶女出身,不可能做太子正妃,苏家的心思更多地花在了阿笙这个嫡女的身上。
    而太子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得到苏笙这个美人,还是因为要给未婚妻子应有的敬重,平日里对苏笙十分亲昵,贵妃和苏家都不会愿意见到月莹因为争宠而坏了殿下对太子妃的印象。
    “娘娘是希望四娘子对殿下提起册封之事吗?”玉椟试探着问道:“殿下心悦四娘子,若是主动向圣上提及,想来圣上是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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