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笃澜本来无需买菜回家,他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对付。但他担心刘明霞在别人家吃不饱,还是买了些她喜欢吃的菜。回到家后洗洗切切,把菜做成半成品搁在冰箱里。这样刘明霞一回来,他只要放在锅里颠炒几下就好。而自己则随意地煮一点面条,把肚子对付个半饱便心满意足。
    把家收拾干净后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但刘明霞还没有打电话来。独狼并不清楚丁小平是同性恋者,虽说明霞姐夫前姐夫后直叫,但毕竟不是亲姐夫,既便是亲姐夫,这么晚还跟小姨子独处一室,难免让人心中不安。
    程笃澜的大方直对胡丽娘有效,因为胡丽娘十六岁就和他在一起,在没有建立恋爱关系之前,两个人就像兄妹一般相处过。但对刘明霞他有着很强控制欲望,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在她屁股后面,也恨不得跟所有人宣布,这位美丽的女人是我老婆。
    正因为刘明霞太美丽,让独狼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的前妻胡丽娘也是因为美貌才被男人追求、哄骗,从而红杏出墙。受过伤的男人更会害怕自己喜欢的女人,再一次让自己承受同样的伤害。但他又没有能力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因为他只是个打工仔。
    独狼握着手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内心的煎熬也越来越剧烈,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翻盖,硬着头皮拨通明霞的电话:
    “你在哪呢?要不要我去接你?”
    突如其来的铃声,让正在大床上鬼混的三个人吓一跳,刘明霞对两个男人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平静地说:
    “我在丁局家,你过来吧,到了再给我打电话。”
    听到刘明霞的声音,独狼心中稍安,驱车赶到铁路公安局宿舍区,可打过电话之后,刘明霞让他在楼下等等,这一等竟等上一个多小时。对着点点繁星,他点燃一根香烟,孤寂的夜蝉鸣叫声,并不能让躁动的心平静,望着整栋楼的灯光,他有一种挨家挨户去踢门的冲动。
    莺声呖呖,燕语喃喃,被翻红浪中蜂狂蝶乱。刘明霞在纵情声色间还持有一丝清明,见两个男人已经瘫软如蛇,她也没过多留恋,用那温水将酥体上香汗和遗痕冲洗干净,重新描描两弯黛眉,摇摇晃晃的走下楼,容光焕发地对站在夜空里的独狼说:
    “走,我们回家。”
    她没有去坐副驾驶位,而是坐在后座。独狼通过后视镜瞄一眼说:
    “喝了多少酒?我看你走路有点飘。”
    “差不多两瓶白的吧,”刘明霞脱下鞋子,将脚伸在离合器杆边上,呼出一口酒气说:
    “我没喝多少,主要是他们两个男的喝的多。”
    独狼听说是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吃醋的心终于好受点,若是给他知道刘明霞正是为寻求刺激,才故意把两个男人招集在一起欲海生波的,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他绝对不会想到明霞会跟窑姐儿一样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当然也没想到丁小平会是同性恋。心想三人在一起,断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他轻声问:
    “丁小平还有其他客人?”
    “是他手下,就是早上来调查案子的小武警官。他们劝我不要追究,正好邵国华又打电话来赔礼。唉……算啦。”
    “这个决定明智,”独狼奉承道:
    “既使报警,也只能把那几个毛孩子关几天,还弄得跟国华有隔阂。把案子撤回,他们还会记你一份人情。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我们跟龙豹公司签订一份正式的合作协议,下午去找你汇报,黄董事长说你一天都没在公司露面。”
    刘明霞随口说:
    “办点私事去了。”
    “以后有什么事叫我去吧,”独狼轻声说:
    “你身份不一样,难免会有人打你主意。还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话?你说吧。”
    “说出来你可不要怪我。”程笃澜斟字酌句地说:
    “我觉得我们要低调点好,跟龙豹一闹,他们固然出了名,但双宝也进入世人的眼睛中,大家都盯着你们一举一动。这时候言行举止,穿衣打扮都要格外注意,最好以稳健、保守的风格来迎合大众口味,穿过于时尚、过于暴露的服装要区分场合。这是我的一点见解,说的也不一定对。”
    刘明霞扯着身上的衣服说:
    “这衣服暴露吗?没觉得啊,那位小武警察还说我挺漂亮。”
    独狼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忌妒之火,酸眉醋眼地说:
    “他小小年纪懂个鬼。”
    回到家,独狼把未炒的菜从冰箱里拿出来,殷勤地说:
    “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我把炒两个菜给你当宵夜。”
    “我不饿,留着明天再吃吧。”
    “三个人喝那么多白酒,肯定是尽喝酒没吃菜,这样最容易伤胃,听我的话没错。”
    刘明霞心里泛起一股暖意,觉得在这冷清清的屋子里有一个人能嘘寒问暖的关心自己,能陪自己说说话,确实很不错。她听话地走进浴室,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洗澡。躺在浴缸里回忆一天所发生的事,却发现记忆处于断片中,当时觉得很新鲜很刺激的感觉此刻却索然无味,还没有独狼在浴室外一句话来的暖心:
    “你把衣服递出来我洗一下。”
    程笃澜拿着刘明霞的内衣仔细翻看,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上一闻。好在刘明霞是爱干净的女人,内衣尽管穿上一天,仍然没有一丝异味,有着只是她身上自然的清香。独狼没有急于去洗衣服,而是先走进明霞的卧室,在她挎包里翻一气,又拿起她的手机调看通讯记录和短信。
    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这反而让独狼有些失落。手机忽然在他手中叫起来,一下子惊醒仍在调看通讯录的独狼。他暗自苦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幼稚。他拿着手机敲开浴室的门说:
    “是黄董的电话。”
    凭直觉黄琳凤觉得荷花是在默认她和国华之间的不#伦关糸,让她在欣喜之时又想着怎样才能对荷花更好一点。但她却不知道荷花最喜欢什么,最需要什么,如果能花钱买来荷花的欢心,此刻她会毫不犹豫地一掷千金。
    在扬子巷林海家里,他们又如一个月前那样其乐融融地欢聚在一起,大家只是说着以前的趣事,避口不谈宝龙之争,好像这一个月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吃完晚饭后,荷花心无芥蒂地让国华送凤儿回家。由于两家距离较近,邵国华并没有开车,而是陪着黄琳凤沿着僻静的小路散步。
    夜风习习,带着入秋的凉,让人倍感惬意。昏昏的路灯将勾肩搭背的两个人影拉开、缩短、重合,给他们的心平添几分幽情。在无人之际,黄琳凤向国华轻声诉说自己对荷花的感觉,并问他:
    “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吗?”
    这一问却把国华问住,脑袋里快速思索起来:是啊,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自己老婆最喜欢什么呢?荷花的确把钱看的很重,但绝不是守财奴,那只是勤俭持家的习惯。衣服、化妆品等物质上的东西?似乎也谈不上,到现在太贵的东西她还是不会买。要说她真的喜欢什么,唯一的就是好好过日子。
    邵国华搂着凤儿的细腰问:
    “你最喜欢什么?”
    黄琳凤不加思索的说:
    “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
    邵国华轻声轻语说:
    “她和你一样,只是比你多一些,家人平安健康就是她的喜欢。所以你别特意为她做什么,就跟平常一样,把她当成家人,当成亲妹妹就行。”接着又叹气说:
    “都是我不好,把你扯进这泥潭内,搅乱你该有的平静生活。”
    “是我心甘情愿,”凤儿娇笑道:
    “你要是不把我扯进来,说不定我就这样孤老一辈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你这个小白脸的好。”
    “你敢骂我是小白脸,”邵国华捉住黄琳凤的双手,揽腰把她抱起来,平托着她柔软的身子,嬉笑地说:
    “让你瞧瞧我这个小白脸是怎么带你开飞机的。”
    嘴里模拟飞机的轰鸣声,托着凤儿修长苗条的身子,如同孩子般在小巷里蛇行跑动。凤儿吃吃直笑,红着脸叫嚷:
    “快放我下来,头都给你晃晕了。”
    邵国华哪听她的话,跑出四、五十米,迎面碰到一对年轻的夫妻,这才不好意思地把凤儿放下来。那位年轻的媳妇带着羡慕的目光从他们身边走过,轻声对自己的小丈夫说:
    “瞧人家夫妇,年纪比我们大,可仍然保持童真,我们俩就跟七老八十一样。”
    那男的嬉皮笑脸道:
    “你是不是也想坐飞机,先减个二、三十斤再说,胖的跟杨贵妃一样。”
    女的拿着粉拳来打男的,两人嬉闹地跑开来。
    邵国华望着凤儿晕红的脸,心里颇多内疚,轻声说:
    “我下下个礼拜要到省城去采购水泥罐装车,你跟我一起去吧。”
    “去几天?”
    “两、三天左右,我认识九龙湖教堂的牧师,到时你叫上几位玩的好、口风稳的闺蜜。”
    黄琳凤兴奋地问:
    “你真的要跟我结婚?”
    邵国华坚定地点点头,搂着凤儿深情地说:
    “我心里早当你是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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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淘沙·写梦》
    清.龚自珍
    好梦最难留,吹过仙洲。寻思依样到心头。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红楼。
    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是仙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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