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飞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就打算上楼睡觉。
    任航当然不肯留他一个人,伸手就要扶他。
    “喂,我又不是病入膏肓,不至于。”宋远飞笑着没用任航扶。
    他还是瘦,脸色苍白一些,但精神还不错,不颓也不丧。
    “我难得休息,”任航收了手,给宋远飞开门,“趁机偷个懒,你还赶我去工作?”
    “哈哈,”宋远飞笑,“行吧,咱俩一起休息。”
    两人回了卧室,换了睡衣。
    任航拉上窗帘,室内顿时变暗。宋远飞钻进被窝,满意地喟叹:“啊,还是家里舒服。”
    任航也钻进被子,轻轻拥着宋远飞:“睡吧。”
    “嗯。”宋远飞倒是听话,闭上眼睛,放松。
    可是五分钟后,他还是挫败地出声:“我睡不着。”
    “嗯?”任航睁开眼睛,“我给你放点轻音乐?”
    “不用。”宋远飞翻身面对任航,“你跟我聊聊天吧。”
    在医院他除了吃就是睡,没怎么跟任航说话。这会儿回了家,反倒想听听任航的声音。
    “聊什么?”任航相当配合,事实上,宋远飞只要不作妖,他都挺惯着他的。
    “唔,”宋远飞想了想,“我是不是没告诉你,咱俩分手那几年,我去见过你一次。”
    他们分手第七年,任航上了金融杂志封面,被各种溢美之词包裹。
    宋远飞不太关注金融,等他发现的时候,任航那期杂志都卖断了货,他只能买电子杂志保存,还从网上下载图片。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他,任航有一次商业活动,正好在他电影首映式的隔壁市举行。他一边理智地告诉自己不能去,他还没有功成名就、没资格见任航;另一边,他又控制不住本能,想再见一见任航。
    哪怕一眼也好。
    后来他当然去了,参加完首映式,火烧火燎地开车去隔壁市。
    周婉滢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在宣发阶段到处乱跑,所以执意跟着,这样一来,他跟任航的关系,就只能告诉周婉滢。
    周婉滢当时说:“原来你心里有人啊,难怪你连叶城都看不上。不过远飞,你现在不是谈感情的好时机,咱们下周又得进组。”
    “我明白。”宋远飞在霓虹灯的光影中开着车,他什么都明白。
    到达目的地时,任航的活动已经结束了,会场门口,任航被记者团团围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出现。
    宋远飞就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那里停了一排车,他的车也没那么显眼。
    他多想下车站在任航面前,哪怕只说句“好久不见”。
    任航完全不知道还有这茬,愣了愣。
    “原来真是你。”任航释然一笑。
    “嗯?”宋远飞听得疑惑,“你什么意思?”
    任航看着宋远飞,回忆道:“我那是第一次接受采访。”
    本来他只在幕后操作,是为了接下去的一个收购案,才同意参加那次活动。
    当时任航挺烦的,大概是他的外形在当天的与会嘉宾里太鹤立鸡群,记者们围着他没完没了地问问题,甚至不局限于专业问题。
    他不能得罪记者,只能艰难地往外走,好不容易走到大门口,接他的车竟然还没来。
    站在门口,他压着火应付记者,不知为何心头一紧,仿佛有一道视线在暗处打量自己。
    他猛地抬眸望去,人群背后是苍茫的夜空和宽阔的马路。路灯之下,根本没有人。
    任航心跳凌乱,暗暗自嘲。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宋远飞就在附近。
    任航没想到,宋远飞真的会去看他。
    “早知如此,”宋远飞听了任航的话,不免唏嘘道,“我还不如下车,堂堂正正地见你一面。”
    他只看了任航一会儿,就强迫自己离开了。
    “过去了。”任航并不惋惜逝去的光阴,他们现在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安排。
    “快睡觉吧。”任航再次拥住宋远飞,“多喝水,多睡觉,好得快。”
    “嗯。”宋远飞安心地闭上眼睛,任航陪着他,他格外踏实。
    *
    宋远飞一觉睡到傍晚,睁眼时,卧室全黑了,让他不知今夕何夕。
    身边是空的,任航不在。
    宋远飞口渴得厉害,迷糊着坐起身,抓起旁边的水杯喝水。
    水杯触感温热,是任航提前给他准备好的。
    宋远飞心里一暖,喝完水,下了床。
    他抓着手机走出卧室,走廊里飘荡着一股清粥的淡香,他下楼,果然在厨房看到任航。
    任航正在给他煮粥。
    宋远飞刚要过去腻歪,手机震动,周婉滢来电。
    “喂,周姐,”宋远飞接了电话,“我刚睡醒。”
    “嗯,我给你排了个长假,好好休息,”周婉滢说,“不过有精神的时候可以看看剧本,有感兴趣的就告诉我。”
    宋远飞一笑:“周姐,你这是变相催我工作,我听出来了。”
    他按了扬声器,揽住任航的腰,贴着任航的后背道:“警告你啊周姐,我现在可搂着你们任总呢,随时能告状。”
    任航本来一手拿着锅盖,一手用大勺子搅动粥,宋远飞抱上他,他就放下锅盖,改为搭着宋远飞搂他的手臂。
    他没说话,听着手机里传出周婉滢的声音:“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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