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峰,蚩尤殿。
    空荡的大殿上,萧景山坐在主位,精神有些萎靡。
    严如歌的尸身被王疏延抱着跳下悬崖,萧景山派人去找,但谁都知道,已经不可能找到了。为此萧景山很焦躁,十分焦躁。
    大殿中除了萧景山外,扈飞霜也在,是萧景山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在萧景山眼里,扈飞霜是王疏延的共犯。既然是共犯,萧景山就有了理由将怒意撒到扈飞霜身上。
    “你过来。”萧景山用有些疲惫的声音命令扈飞霜。
    扈飞霜冷漠地瞟了萧景山一眼,没理他。
    扈飞霜既没好好站着,也没乖乖坐着,她像只野猫似的,蹲在角落处的柱子下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景山觉得扈飞霜这个样子有些熟悉,后期的严如歌也总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记忆中的严如歌十分赢弱,胳膊白白细细,他轻而易举就能折断。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瓷娃娃般的严如歌,在他靠近她时,却敢张牙舞爪拼命挣扎,尽管这种程度的挣扎根本徒劳无功,她也要挣扎到底。
    萧景山爱严如歌,爱她明亮的眼眸、雪白的颈、纤柔的腰肢,细长的腿。每次他靠近她时,就会血液沸腾、兴奋无比,这种兴奋感和刺激感使他不可控地变得暴虐,他喜欢一手掐着严如歌的脖子,一手固定住严如歌的腰,狠狠地将自己塞入她的身体。他知道这样严如歌会疼痛,严如歌也毫不掩饰她的痛苦,她大声尖叫,全力挣扎,然后变得精神恍惚、不吃饭也不理人。萧景山很烦,他不希望严如歌这样,他觉得既然他爱严如歌,严如歌也爱他,严如歌就应该接受他所喜欢的东西,例如这种暴虐刺激的床事。当严如歌将自己的拒绝与不情愿毫不遮掩地表示出来时,萧景山第一反应是心痛,可他不太能分辨自己的情绪,他搞不清楚心痛的来由是伤心还是愤怒。对于萧景山来说,伤心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伤心代表脆弱,萧景山在魔窟中摸爬滚打多年,向来信奉强者为王,而强者不可以脆弱。于是萧景山一意孤行地将心痛的感觉归咎成愤怒,愤怒的源头来自哪里呢?严如歌?她一定是的;还有谁?王疏延?他也是的,如果王疏延不去招惹如歌,或许一切都将不一样。萧景山如是想。
    萧景山一边想,一边神使鬼差地走近了扈飞霜。扈飞霜鄙夷又冷漠地看着他,萧景山忽然怒了。
    萧景山一把拽住扈飞霜的衣领,扈飞霜一言不发,用力踢打。她的指甲有些长,在萧景山手上又抓又挠,萧景山皱了皱眉,猛地将扈飞霜的脑袋摁在地上,只听“咚”的一声,扈飞霜的额头在地板上狠狠一砸。
    扈飞霜还是不乖。她力气不小,有着无限精力,她像一条蹦上岸的鱼,拼命地想要跳起来。
    萧景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起意,伸出手去捂住扈飞霜的口鼻。在窒息的恐惧下,扈飞霜挣扎得更厉害了,萧景山却觉得好玩,一个在他面前弱小得跟蚂蚁一样的小东西,拼了全力在他手下挣扎,但徒劳无功,这让他有一种把别人的生命握在手中的痛快感,这种痛快感叫做权利。
    萧景山打量着扈飞霜,发现她的眼睛跟如歌的眼睛很像,不同的是目光要凶狠百倍。萧景山忽然眼前一晃,面前的扈飞霜竟然幻化成了严如歌,最后一次与严如歌云雨的记忆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那次严如歌挣扎得实在厉害,萧景山太烦了,于是他狠狠地将严如歌压在身下,掩住严如歌的口鼻。他知道窒息的感觉很难受,他要给严如歌一个教训,要她听话,要她安静。终于,严如歌安静了下来,这一安静,就真的不再闹腾了,永永远远不再闹腾。
    萧景山猛地一下松开了捂住扈飞霜口鼻的手,惊出一身冷汗。他刚才生了错觉,好像扈飞霜也跟严如歌一样,身体渐渐冰冷、僵硬。然而他当定眼一看,却见扈飞霜大口地喘气,虽然脸色很不好,但生命力顽强,不是个容易死掉的样子。
    扈飞霜狠狠地瞪了萧景山一眼,突然发了疯似的扑上去,对萧景山又抓又咬。扈飞霜的想法很简单,萧景山欺负她了,她就要报复回去。
    萧景山有些吃惊,想不到扈飞霜明知对手强大,却仍有胆量拼命。
    扈飞霜的攻击在萧景山看来不堪一击。萧景山拽住扈飞霜的头发,将扈飞霜拖入角落处的一个门里,门里面是个黑漆漆的小房间,放着几个巨大的、刑具一般的物件。
    黑暗压抑的环境终于让扈飞霜感到一丝害怕,她想要往门外爬去,但萧景山用铁链把她拴住了。扈飞霜崩溃大叫:“我要杀了你!”
    萧景山感到很可笑,凭她扈飞霜这点本事,怎敢叫嚣杀了自己?萧景山找来一条软鞭,冲着扈飞霜一顿打。打完之后,他问扈飞霜:“服了吗?还杀我吗?”
    扈飞霜垂着头,不回答。萧景山怕自己把她打死了,便蹲下来,伸手去掐扈飞霜的下巴。就在萧景山把手伸过去时,扈飞霜张开嘴用力一咬,狠狠地叼住萧景山的手指,用嚼碎骨头的力气去咬他。萧景山吃痛,一巴掌打了过去,才使扈飞霜松开了嘴。
    萧景山的手指被扈飞霜咬出血,他觉得一巴掌不解气,便将扈飞霜的一根小指往手背的方向一扳,硬生生将这根小指扳折。
    听见扈飞霜惨叫,萧景山很满意,他还想继续扳折扈飞霜的另一根小指,当他把手伸过去时,扈飞霜本能地把身子一缩。
    她害怕了。萧景山察觉到扈飞霜的惧意,十分得意。他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大步离去,并将房间门锁上,把扈飞霜留在一片黑暗之中。
    扈飞霜被饿了三天。三天之后,萧景山回来了,他蹲在扈飞霜前面,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被饿得奄奄一息的扈飞霜。
    萧景山拿来饭碗,亲自喂扈飞霜吃了几口饭。这次扈飞霜没有挣扎,将萧景山喂的饭乖乖吞了下去。
    “王疏延说我能拿赐刀大会前二十刀。”扈飞霜有气无力地蹦出一句跟此时场景格格不入的话。
    “所以呢?”萧景山放下饭碗,饶有兴趣地问她。
    “你就不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拿到前二十刀?”
    “你不过是想让我放你出去。”萧景山得意道,“向我求个饶,我放了你。”
    扈飞霜诡异地低笑几声,说:“萧景山,这没意思。我赐刀大会的比赛还没完,跟你打个商量,如果我没有拿到前二十刀,我向你求饶、听你差遣;如果我拿到了前二十刀,以后你别找我麻烦。”
    萧景山双手抱臂,冷静地分析了一下,“你的比赛我一场不落地看了,你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本事已经很不错,但说实话,赐刀大会二十刀,目前你还拿不到,比你强的人还很多。”
    扈飞霜低着头,冷静地说:“拿得到拿不到,总要让我试试看。你是不敢让我试吗?哦,我是王疏延的传人,让王疏延的传人拿到赐刀大会的名次,你心里不爽是不是?”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萧景山被逗笑了,“扈飞霜,你真有意思。”
    他想了想,觉得把扈飞霜放出去继续参加比赛,也没什么大不了。本次赐刀大会参赛者的实力他差不多摸清楚了,他胸有成竹,认定扈飞霜拿不到前二十刀。
    于是萧景山解开了拴着扈飞霜的铁链。扈飞霜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拖着身子走出了小房间,头也不回。
    赐刀大会的比赛一场接一场地进行,扈飞霜离开蚩尤殿的第一场比赛就对上了夺冠的热门人选谢灵安,不意外地输了,按照赛制,如果她再输一场,就与二十刀绝缘。而下一场比赛,扈飞霜的对手是夺冠的另一热门人选钱松闽,这不禁让人怀疑是萧景山故意安排的。
    扈飞霜与钱松闽的那场比赛,观看的人并不多,因为人们觉得这根本毫无悬念,扈飞霜必输无疑,没有观看的必要。然而比赛结果让人震惊,扈飞霜赢了。据观看了这场比赛的人说,扈飞霜狡猾得像狐狸,她故意在开始的时候表现出怯懦,让钱松闽没有兴趣跟她对战。趁钱松闽放松警惕,扈飞霜突然偷袭,她手中藏着细针,扎瞎了钱松闽的左眼,阴险程度可见一斑。
    扈飞霜挺进了二十刀,也止步于二十刀。萧景山将代表第二十刀的宝刀交到扈飞霜手上后,为了惩罚她在与钱松闽对战时手段阴毒,萧景山把扈飞霜的外衣脱去,让她露着胳膊和腿,把她吊在一根高高的杆子上,吊了整整一天一夜。
    魔窟众人围着吊着扈飞霜的高杆,放肆地哄笑。扈飞霜闭着眼睛,对哄笑声充耳不闻。
    逍遥峰上天寒地冻,入夜的低温能把人冻死。扈飞霜在寒冷的黑夜中冻得失去意识,失去意识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哪天一定要杀了萧景山、毁了冰窖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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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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