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娅走得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直到又收到一条“两分钟内上来”。
    她面露恨色,快步朝别墅走去。
    夜风微凉,梁皙自己做时尚,自然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但她人正饿着,实在遭不住这小风透心凉的吹,又没有外套,只能人往树干边站,想以此挡住些妖风。
    肚子又叫两声,但是晚宴上提供的自助冷食她没兴趣,被养刁了的胃只想吃些热乎的。
    梁皙收回眼神,干脆抬头望天。
    下巴刚抬,肩上蓦地一重,温暖裹挟的一股清冽的味道,将她团团包裹住。
    心加速一跳,梁皙飞快转头,先看到肩膀被人从身后披上的西装外套,然后才看到那张硬朗分明的脸。
    她唇边不自知的,随之露出笑。
    等意识到时,又马上被梁皙敛住。怕被他注意到自己的高兴,梁皙下意识转移话题,问了个挺傻的问题:“你怎么在这?”
    沈冽还能为什么在这,当然是和她一样,来祝寿的。
    沈冽把外套给了梁皙,自己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露出修长利落的颈线,两边锁骨各露出半截,莫名的很性感。
    沈冽两只手随意抄在西裤里,侧头看着她:“找你。”
    沈冽又问:“没吃晚饭?”
    梁皙是做什么都理直气壮的人,眼下,在沈冽没什么情绪的眼神里,竟然莫名开始有些心虚。
    她含含糊糊应了声。
    沈冽绷着脸,又有些无奈。一工作起来就不顾身体,几天没看着就打回原形。
    “西装内袋里有巧克力,先吃一块。”
    梁皙伸手一摸,果然摸出一块巧克力来,她拆了包装纸,含进嘴里,丝滑醇厚的口感蔓延开来。
    随着巧克力一点点被含化,闷闷的脑袋也跟着逐渐恢复清明。
    “你平时吃巧克力?”她随口一问。
    沈冽声音淡淡,意有所指:“不吃。只不过最近养成习惯,总在身上带一块,以防用到,但希望用不到。”
    听他这语气,是给她准备的?
    将巧克力顶到左腮,梁皙低头,不甚明显的弯了弯唇,只觉得嘴巴里简直甜到发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间,一位穿鹅黄色礼服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她目光似一位瞄准猎物的猎人,看着沈冽,完全没把旁边的梁皙放在眼里。
    打这男人一出现,她就注意到了,单看身材和外貌,极品中的极品。
    黄裙女人身上端着种“我不是来破坏你们,是来加入你们”的白莲质感,笑吟吟朝沈冽伸出手:“你好,何雅,今夕何夕的何,温文尔雅的雅。”
    梁皙抱胸,站在旁边漠然看着,够招桃花啊。
    女人的心思是一回事,但沈冽历来的绅士风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伸手,跟何雅虚握了虚,接触最多一秒:“沈冽。”
    听这名字,何雅就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但她装作不知道,笑问沈冽:“是清冽的冽?”
    梁皙正等着听沈冽准备怎么回答,突然感觉到手被温热裹住,她看过去,是沈冽握住了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揣进他的西裤里。
    他淡声道:“不是。”
    “?”
    “——是对未婚妻三贞九烈的冽。”
    作者有话要说:#沈冽行#
    第45章
    黄裙女直接被沈冽的“三贞九烈”尴尬走。
    梁皙忍着笑,没什么表情,假模假样地抽了抽手,实际上丝毫未动:“你拉着我干嘛?”
    两人手严丝合缝贴着,在逼仄的裤兜里,温度上升,掌心发热,梁皙都能感觉到有细细密密的汗正在往外冒。
    她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想和他牵着,因为喜欢他,所以连这份不自在也一并喜欢着。
    “冷,”沈冽语气平静,侧头看向她,“外套给你了,牵个手取暖也不行?”
    “……”
    梁皙难得没有回嘴,纡尊降贵地哦了声,目光远眺,嘴角沾上似有若无的笑。
    没一会儿,沈冽接到一个电话,是江定娅打过来的。她在电话里炸毛,说等半天也没见到人,问沈冽是不是耍她。
    沈冽也不在意她这点情绪:“你该多走走路了。”
    直接把江定娅气得挂了电话,这还是人吗!
    不过沈冽确实得去一趟书房,他这几天在忙,舅舅江达文有些事要找他谈,刚好今晚有空,就约在今晚。
    临走前,他拉着梁皙走到休息椅边,让她坐下:“我有点事,你没吃饭,就在这坐着别太走动,晚上回去给你做面吃。”
    梁皙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沈冽提步离开,梁皙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没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低头轻笑了下。
    夜风越吹越凉,肩上的西装外套厚重而温暖,夜风将残留在外套上的清冽味道送入鼻息,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梁皙坐了会儿,今天虽然没吃什么,但喝了不少水,有点想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
    补妆台前,红裙女拿着气垫在补妆,一边跟旁边好友闲聊:“诶,江城那位小沈总今天也来了,你看到没?那身材和长相,又man又帅,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个秃顶的死胖子!!”
    好友炫耀:“那我可早就知道小沈总帅得惊为天人了。”
    红裙女也有八卦在手:“他今天来这,好像是因为准备正式述职那天,同时宣布跟江家达成一份战略合作协议,不过还没定下来,还在谈。”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是江夫人牌友,打牌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真没想到,江董居然还会跟他太太商量这些事。”
    ……
    补完妆,两人前后离去。
    梁皙从隔间出来,洗了手,然后照着镜子补涂上口红。
    沈冽在跟江家谈合作,那他刚刚说有事,大概率是去找江董了。
    确实,他回来接任总裁一职,也要拿点能拿出手的东西镇镇场子。
    梁皙也不知道沈、江两家合作谈到哪一步了,但她莫名觉得,肯定是能成的。毕竟当初她翻林理整理出有关沈冽的资料,那可是大大小小、厚厚一沓,可以说事经他手,无往不利。
    但是,还是忍不住猜测,是能成的吧?
    梁皙收起口红,离开洗手间,朝正热闹着的大草坪走去。
    这里是女人争奇斗艳的角斗场,梁皙没再披着沈冽那件西装,交给侍应生先保管起来。
    梁皙脚上像自动装了gps导航,根本没过脑子的,眼睛有意无意盯着目标,下意识朝她走过去。
    等大脑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今天寿星的斜前方。
    她脑子里都是那句——江董居然还会跟他太太商量这些。
    所以,江夫人也会影响合作。
    江夫人被众星拱月围着,余光一瞥,看见斜前方有道纤瘦明艳的身影,当即面上露出笑,招了招手:“梁皙,要过来吗?”
    除了江夫人满脸笑容外,其余太太们脸色各有各的精彩,但无一例外的,都闭了嘴,没人想在这个尴尬时刻当出头鸟。
    要知道,梁家这位小梁总出了名的高傲,不给人面子,尤其瞧不上这种吹捧来吹捧去的巴结活动,人家有本事,可瞧不上她们呢。
    江夫人这回,怕是要热脸贴冷屁股了。
    果然,众太太们马上清楚听到梁皙说了声:“不了。”
    太太们面露了然,果真如此,小梁总,那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气性是真的大。
    正有太太准备开口,抢着好时机给江夫人递个台阶下。
    有道声音抢在她前,还是梁皙。
    梁皙话音一转,面带微笑说:“晚上风冷,我前两天去巴黎,买了条披肩特别适合江伯母,拿了再过来。”
    江夫人笑着点头,眼中带着莫名的满意之色:“好,小皙有心了。”
    众太太们都懵圈了,坐的远的甚至开始交头私语。
    “梁家要破产了吗?”
    “不知道啊,但是听说她前段时间出了车祸,难道是伤到这儿了?”说着,拍了拍脑袋。
    没一会儿,梁皙拿了让人去取的披肩回来,亲自给江夫人披上,动作间,不动声色挤开了旁边那位穿蓝裙在贵妇,然后顺势在里离江夫人最近的位置坐下。
    梁皙傲还是傲的,但脸上那副“真心实意”的笑看起来也是真的,态度端得敬而不媚:“没想到,这条披肩的花色跟江伯母这身裙子配得倒是恰到好处,像专门给您定制出的似的,特别显年轻。”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听年轻人夸自己“年轻了”,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年轻晚辈夸,效果翻倍。
    而要论长得好看,在场老的少的,几乎是没人能比得过梁皙了。
    所以这话从梁皙嘴里说出来,江夫人别提多高兴,毫不客气地拉过她的手,又夸一遍她有心了。
    梁皙微笑应着,晚辈姿态十足。
    只不过,有人面上笑容得体,内心却在流泪抓地。
    她脏了,她为沈冽这个狗男人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
    洗一百次头也洗不干净了。
    她,脏了。
    但既然已经付出面子,梁皙就必定要效益最大化,她先抛出一个梗,将话题带到沈冽身上,然后不显山露水、又不留死角地把沈冽从头到尾夸了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一抬头,看到江夫人满眼有种“我觉得你说得对”的神思,对沈、江两家的合作,她稍稍放了心。
    之后,江夫人有事进了别墅,大家各自散开。
    梁皙百无聊赖坐着,直到晚宴快结束,还没看到沈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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